“为什么啊?我活着,不好吗?”
“你能活着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你想听的话,我不能说给你听。”
“为什么?”
“你也知道,翻了年,我就二十五岁了,要开始老了。你还可以活很久,我不能连累你,用今后几十年来怀念只有几年的喜欢。”求而不得的回忆,是痛苦的。风染轻轻吁了口气:“贺月,去喜欢一个能够陪你到老的女子吧。像乌妃那样的,慧质兰心,博学多才。”一段感qíng再决烈深沉,也不能不见容于天地。男人喜欢女人才是天经地义的。风染想,如果他不是生而带毒,如果他没有跟陆绯卿双修双练,他应该也是喜欢女人的。
“你个笨蛋!”
风染侧头向里,不敢看贺月:“嗯。你就当我是男宠好了,记着偶尔临幸我一场,解我一些饥渴便是……”他练出了功法效果,身体会越来越渴求贺月,须得贺月来缓解,这个得先留下退路。
需要自己时,便召自己去欢好一场,不需要时,便把自己打发给别的女人?到底谁把谁当男宠?贺月又是生气又是心痛,完全忘了什么招惹不招惹,拨撩不拨撩,身子一歪,扑过去紧紧抱住风染,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风染耳边说:“你要是男宠,我现在就幸了你,才不管你身子好不好!才不管你愿不愿意!”
风染身子一僵,贺月便气笑了:“晓得怕我了?”风染才知道是贺月说气话,说道:“我就这么个脾气,总惹你生气,你何苦非要找不痛快?”
“我就高兴跟你找不痛快!”贺月口鼻的气息直喷到风染后颈脖上:“我能喜欢你一天,便是一天。等你老了,我的日子怎么过,不须你来cao心!你就cao心,你在的时候,怎么让我不痛快就好了。你可以不愿意喜欢我,可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不能阻止我对你好。”贺月把脸埋进风染颈脖间包裹着伤口的布条上,轻轻道:“风染,别想那么多,喜欢我,一天也好。”
贺月的这个动作,吓了风染一跳,微微侧头看贺月,忽见贺月的身子露在外面,披在背上的锦被,斜身过来抱自己时,便掉了,忙道:“天冷,快把被子披上。”
“不披!”
风染在下面耸了耸肩头,贺月就死死趴在风染背上不动,风染再耸,劝道:“披上,冷。”风染连一天都不想答允,又想东拉西扯转移话题,让贺月心头又是酸痛,又是冰凉。
隔着条锦被,贺月紧紧抱着风染。不说话,风染能感觉到贺月透过锦被传过来的温热,仿佛也能感受到贺月黯淡的心qíng。贺月的话,那么诚挚,也说得透彻,不能不令风染感动,贺月愿意跟他只顾眼前,他又何忍拒绝?心qíng激dàng之下,身体又受了贺月拨撩,便忍不住道:“你放开……”
“不放!”
“……要抱,进来抱。”
贺月立即放开,主动自觉地揭开风染披在身上的锦被,一下钻了进去,然后一手拉着被角,好让被子披在两人身上,一手便搂在了风染腰上,被窝里两条腿不安分地把风染的双腿夹在中间。一系列动作,敏捷麻利,像cao练过一般。
不是一人一个被窝分开的么?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两个人一个被窝还披着一条锦被?
寝宫里留的长明灯烛并不十分明亮,恰到好处地照映出两个人朦朦胧胧的身形,风染回身反搂着贺月,凑过头,有些凉意的唇瓣轻触贺月的脸颊:“只一天?你不后悔?”
“不!”贺月一边搂紧了风染,一边使劲把脸颊住风染唇边蹭,心头无限欢喜。呃!等等!风染那话的意思,是不止喜欢一天?贺月赶紧纠正道:“是今后每一天!”
风染也搂紧了贺月,只穿着亵衣的两个身子紧贴在一起,人不知不觉便倒了下去,相拥相偎在一起。风染还是觉得有些话,要说清楚:“要是哪天,你嫌我老了,别跟我说,只不理我便是,我自省得……”
话还没说完,贺月便火冒三丈,想着风染身上有伤,不敢去推,只手一掀,把被子掀开又坐了起来,恼道:“风染,你混帐!我要喜欢年轻的,好看的,何须找你?!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明白,我心头喜欢的是你,是你啊!是你这个人啊!是你的全部啊!你懂不懂?你全部都是我的!你到老,到丑,都是我的!”伸手拉开风染右肩上的亵衣领子,那块用朱墨标记过的伤疤在布条下露出半边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朱墨的颜色已经渐渐淡了,贺月恨恨道:“要不要我再烫烫?给你长长记xing?”又重重替风染扯上领子,喘着气,道:“是不是你没标记到我,便不放心?你来呀,标记我呀,标记到脸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
这世上,再没有一段qíng话,说得比这愤恨!
一段不留退路的喜欢,和一段没有退路的喜欢,在兜兜转转许久之后,还是相遇在一起,再没有展转腾挪,躲藏闪避,终赤膊上阵,坦裎相见。
第334章洗尽铅华
风染说不出话来,只伸手去拉贺月。贺月还是气咻咻地瞪着风染,坚持着不动。风染便再加劲,贺月仍是气咻咻的巍然不动。风染道:“冷。”
贺月把风染的手拉开,便想钻回自己那边被窝去。风染飞快地再次一把拉住贺月,再一加劲,便硬把贺月拉得一头倒了下来,压到风染身上的伤口,只痛得一哆嗦,风染却只觉得心头欢喜,像要炸开来一般,不顾贺月的挣扎,牢牢把贺月禁锢在自己胸前,他想,他不会放手了,再不会放手了,这人是他的,从现在起,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到他死亡了很多很多年以后,这人都是他的。
这辈子,他没有要过什么,可是这人却自己送上门来,愿意把自己给他。人海中,能够拥有彼此,何其有幸。
贺月还在气恼中,在风染怀里使劲挣扎:“放开!”他想要彼此心甘qíng愿,没有保留的喜欢,想要两qíng相悦,但凡有一丝勉qiáng,便不是两qíng的喜欢。
风染把贺月死死按在自己胸膛上,道:“嗯,我放心了。”拿手捧住贺月的脑袋,板下来,凑在自己唇边,也不管到底是哪里,在贺月脸上,一顿乱亲,边亲,边轻轻呢喃:“贺月,我放心了……我放心了。”
贺月被风染亲得,渐渐瘫软在风染身上,才渐渐回味出风染到底在说什么,消了气,渐渐从心底甜出来,欢喜开来。赶紧把被子扯上来把两个人都盖住,也逮住风染乱亲回去,一边亲一边嫌弃道:“你真笨!”这么久了,他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啊?真的比郑修年笨多了!
“嗯……唔唔……”
“活该你痛,自找的!哼哼!……我轻轻的……你说过的,要给你机会,勾引我……我等着哦……风染……嗯嗯……再来……”
风染总觉得,那一刻,贺月有些得意忘形了,一边动作,一边说些胡话,都不像个皇帝了。风染还是习惯xing地喜欢忍着,死也不吱声,那样才显矜持,才是皇子作派。
两具火热年轻的身子,缠绵地缠绕紧贴在一起,没有推拒,没有杂念,jiāo换叙说着对彼此的喜欢和渴求。
风染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回应着贺月,再没有从前那些无奈的驯服,被迫的应付,自甘堕落的放逐,麻木自己的一晌贪欢等等种种杂念,他喜欢身边这个人,愿意把自己给他。他近乎虔诚地奉献自己,也接受着身边这人的奉献。风染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仿佛终于洗尽了铅华,褪掉了曾给隽刻在他身上,深刻进他骨髓里的男宠标记,抿灭了曾经的羞耻记忆,只留下那些美好的。
“风染,你害羞了……脸好红……”贺月非要把风染埋进自己胸口的脸庞,扒拉出来,在朦胧的烛光下细细端详,觉得风染竟是艳丽无方,挪不开眼,心头,又是欢喜,又是绞痛。他要把风染的样子,狠狠狠狠地铭记在心里。
风染从众护卫的兵刃下冒险出击,身上受了伤不少,又喝下了少量化功散,正当身子虚弱之时,实不宜于欢好。贺月爱惜风染,不肯伤了风染分毫,两个人只是略略纠缠亲热了一番,便各自拿手替对方释放出来,也觉浓qíng蜜意,欢喜无限。
两个人都有曲意迎合讨好对方的意思,缠绵了半天,意思意思罢了。叫来内侍,打了水,净了手,抹拭了身子,又换了gān净的chuáng帐,才又相拥相偎地重新睡上去。
“天都快亮了吧。快睡会儿,一会子又要上朝了。当心没jīng神。”
贺月正在兴奋头上,哪里睡得着:“不睡,跟你说话。”说是说话,却又半天无语,便是这么默默无语地拥在一起,竟也觉得是欢喜的,满足得直叹息:“风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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