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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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皇后是有些神志不清,但她有一句话骂得对“你们都拿本宫的孩儿作jiāo易,换利益”。贺月执政贤明,有意识地限制了外戚和皇族的势力在朝堂和后宫的渗透和壮大,也使得皇族和外戚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而过继贺响,使得他们有了一个提出条件的bī迫贺月答允放开限制的机会。

  风染一向知道,贺月一向都把政事跟私事分开。想不到时贺月会为了帮助自己达成过继贺响的心愿,为了能让自己在这世间有个牵绊,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不惜拿政事上的退让,来jiāo换贺响的过继!

  风染再是不谙熟朝政,但也知道,贺月这一退让,往日多少的心血付诸流水,不知要何年何月又得再花多少心血才能重新把放出去的权限利益再收来了?所以,当太后把内务廷召集到祥瑞殿,这些皇族和外戚很快就知道这是他们胁迫皇帝的机会。大约贺月把这些皇族外戚压制得太狠了,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舍一个嫡子以换取他们各自的切身利益。嫡子么,可以让毛皇后再生一个!

  风染回想起,那一夜,贺月回来时,带着满身的疲惫,那样的疲惫,是风染从未见在贺月身上见过的疲惫。现在才知道,贺月到底在疲惫什么。他曾想,贺月为他争取到这个孩子,不亚于经受一次十月怀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现在风染那么真实地体会到,贺月是忍着多少剜心之痛,抛废了多少呕心之血,才为他争取到这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还落下了多少后续之痛,需要贺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找机会修补更正。这过程,实在是远比真正生一个孩子更痛更苦!

  说到这里,已经无话可说,太后便起身告辞而去,风染回寝宫歇着,仍叫内侍把正殿洗一洗。

  快到午正时,菁华宫的掌宫内侍才带着风贺响响回来,风贺响响一脸的不高兴,一问,才知道被教习嬷嬷给训了,说才出去一天,人就学野了,身上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东西全被教习嬷嬷毫不客气地搜出去扔了。

  其实宫中之人最是势利,教习嬷嬷知道风贺响响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又被过继给了风将军,连名字都改了,身份连个庶出的皇子都比不上,不免对风贺响响就没有以前那么恭谨维护了。

  风染便哄风贺响响,说改天,叫大舅爷二舅爷再送些好玩的小玩艺来,才把小孩子逗笑。

  回到都统帅府,贺月尚未回来,风染怕饿着小孩子了,便叫奶娘嬷嬷们先打发风贺响响吃饭,自己等着贺月。

  战争时节,风染又不挑食,膳房做的都是寻常菜肴。风染只是觉得大家坐在一起吃,比较有气氛,所以喜欢等着贺月一起用膳。

  风染没等多久,贺月就回来了,看上去有些疲惫,问风染:“今儿进宫,可还顺利?”

  “还好。”

  “可有见到太后或是皇后?”

  “我想,我一个外臣,虽能进出皇宫,到底要避嫌,不好在皇宫里乱闯。进宫后我就去菁华宫了,叫掌宫带响儿去祥瑞殿给太后皇后请安,等嬷嬷们教导了响儿再带回菁华宫来。”

  风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贺月听了自己这话,松了口气。

  贺月道:“你这法子甚好,不用去见太后皇后。我听内侍说,太后下了懿旨,叫后宫妃嫔包括皇后都不可不经允可去逊帝的菁华宫,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想是母后也顾着你是男子的原因吧。”

  风贺响响午睡起,早忘了上午的不痛快,跑去找安哥儿玩去了。风染想着有纪紫烟照顾着,自是妥当,便由着他们去了。风染自己同贺月坐在房里,一起各自看奏折,批公文。

  风染军务谙熟,一大叠文牒案牍基本都是些官样文,很快就批阅完了。风染丢开笔,支着肘,入神地看着对面的贺月,良久叫他:“贺月。”

  贺月漫声应道:“嗯。你自己出去散会步吧,别陪我,我今儿事多。”

  风染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回头把凤梦大陆的河山社稷图拿出来,摊开在案上看。为了打仗,为了总览全局,为了全面布署,几年来,这样的河山社稷图,风染都已经翻烂十多幅了。贺月也见惯了风染天天对着河山社稷图发呆出神冥思苦想的样子,便不管他,自己看自己的奏折。

  今天风染看着那地图,却心不在蔫,只把地图翻来翻去,把那裱过的地图直翻咔咔得作响。

  “风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在那坐立不安……是不是在宫里见着谁了?”贺月抬头道:“是太后吧?”毛皇后只怕一见着风染就要发作,说不出什么有条理的话来,一些谩骂,不会令风染不安。除此之外,就只能是太后。

  风染忽然吃了贺月这一问,脱口道:“……贺月,不该为了我过继,跟他们让步。”能让步的,都是贺月的心血!

  贺月奇道:“我母后竟然全都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到一些。”

  “呵呵。”贺月放下笔,笑了起来,他有些倦容的脸,看上去格外温暖,一霎间就温暖安定了风染的心。风染随手把地图一扯,坐了下来,望着贺月。

  贺月笑着,淡淡道:“哦,你介意我对他们让步了?那有什么?大不了再重新收拾起来……可你不在了,就再没有了。”收敛了笑,贺月问:“你还记不记得,我把你赏给瑞亲王那次?那时,你恨不恨我?”

  第372章入画

  不恨。

  可是,风染没有说出来。

  风染还记得,那时贺月qiáng行推出亲王赴封令,贺锋怕自己死在赴封路上,讨要了自己作为一路上的要胁,不然就准备留在都城,跟贺月死磕个鱼死破。贺月刚登基不久,势力不稳,不敢跟实力qiáng大的贺锋硬拼,只有把自己赏给了贺锋,让自己跟贺锋一同赴封。

  风染自然也还记得,那时,他确然不恨贺月把他赏人,因为那时他是恨贺月的,陆绯卿已逃,他也恨不得从贺月身边逃开,觉得贺月把他赏给贺锋,是给了他一个逃跑的机会。事实上,他也差点就逃掉了。

  然而像物一样,毫无尊严地被赏赐给别人,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虽然那时没伤到风染的感qíng,而且风染还找到了逃跑反击的机会,却仍然深深地伤到了风染的尊严。风染殊不愿意提起那段往事,只问道:“还提那事做什么?早过去了。”

  贺月一直知道自己喜欢风染,可是究竟有多喜欢呢?在拥有的时候,往往并不清楚,只有失去的时候也能明白。贺月为了稳固江山,不得不把风染赏赐给瑞亲王。他做的是绝大多数君王都会做出的选择,江山当然重于美人,拥有江山,就拥有了天下,还怕找不到一个喜欢的人?可是,把风染赏赐出去了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贺月只感觉到对风染越来越多的不舍,明白了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纵然江山万里,也换不到一个喜欢的人。

  “我不是想旧事重提,我只是想说,那一次,江山和你,我选了江山。选错了,差点就失去了你。”贺月道:“这一次,江山和你,我选你。不管做多大让步,只有为你争取到响儿,才能留下你。让你入我万里江山的画卷,就算会留下败笔,那也是活色生香的画卷。”贺月忽然很庆幸,他竟然有两次选择的机会,第一次选错了,他还有机会改正。

  说得风染挺不好意思,恼道:“都说了,已经过去的事,还拿来说!”

  贺月忽然起身下座,走了过来,在风染身边顿了顿,似是下了决定,微微倾身,低声道:“瑞亲王那厮,有没有把你……那样?”

  “哪样?”

  “就是……那样?”

  风染忽然醒悟过来,更是羞恼:“你都把我赏给他了,他那不那样,你管不着!”伸手一推,把贺月推个趄趑,风染心疼,又忙去扶,不忍看贺月难过,解说道:“瑞亲王又不好男色,同你讨要我,是怕你在半路上杀他,不过是想挟持我,做个挡箭牌,你多心什么?他人都死成白骨了,你还……惦记着问这个?”

  贺月哈哈笑着,重又坐回去拿起奏折来看,瞧贺月的神色,竟有几分得意洋洋的感觉,便得风染疑心,那问题贺月是不是一直想问他?

  似乎贺月感受到风染探究的目光,抬头回看风染。风染心头一慌,便掩饰着斜了目光去看地图。那地图被风染乱扯一通,皱巴巴地乱叠在一起,大半个凤国版图都皱着,最上面,只露着喆国一角,那是赤麟江向东南流入鸿湾大洋的一片地图。风染没怎么仔细研究过喆国东南部的地形地势,看着那片地图,忽然心头一动,便不管贺月,把地图摊开,细看起来,陷入沉思。

  到了晚上,贺月本想把风贺响响赶到偏殿去睡,风染巡军回来,自己还没跟风染好好温存过,本来说过继完了孩子,有的是时间慢慢温存,他哪料到风贺响响太黏糊了,竟然爬到风染和自己的chuáng上来了。不过,贺月刚一板着脸,叫风贺响响回偏殿睡,小孩儿一听,小嘴一扁,直接抱着风染嚎啕大哭:“宝宝要跟父亲睡!宝宝要跟父亲睡!……呜呜,父皇说了,宝宝喊了父亲就可以天天跟父亲玩,天天跟父亲睡……呜呜……父皇说话不算数……宝宝不要睡偏殿,宝宝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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