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子”三个字,骂得毛皇后五脏六腑都冷凝成冰,她这段时间越来越迷糊的神志,却仿佛忽然清醒了一般,心头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明!
绝望,毛皇后心里充满了绝望。
除了绝望,毛皇后心头更多的是恼怒和不甘。很意外地,毛皇后一点不觉得伤心。皇帝从头到尾就没有给过她任何感qíng上的希望,从未曾得到过感qíng,便也无所谓受伤,皇帝绝qíng无qíng得令她崩溃。
白天不好公然违抗太后懿旨,深夜里打听到太后睡了,她才跑来菁华宫,想要讨好皇帝。皇帝却为了个男宠,骂她“疯婆子”,刺激之下,毛皇后终于知道,她的等待和隐忍,永远是一场空。
第395章失足
最终,并没有听到毛皇后再骂出什么话来,贺月听见宫墙外,毛皇后一gān人渐渐远去,才放下心了。一转头,就看见风染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唬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道:“你不要生气。”又给毛皇后辩解道:“你也知道,皇后脑子有些不清楚,不必跟她介意。”
“我没生气。”风染的脸色看来甚是平静,伸手把贺月从殿门口拉了进来,回手把门关上:“晚上冷,别站在门口挡风,小心着了凉。”
贺月还是觉得不放心,又问:“你真没生气?”
风染轻轻一笑:“这世上,骂我的人,何止千万,我要都生气,早就气死了。”虽然话骂得难听,但骂的是实qíng。他跟贺月走到这一步,不管他是不是愿意的,事qíng做出来了,风染一点不后悔,他甚至觉得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贺月对他不离不弃,一路穷追猛打。风染在心里早已经做好了承受被世人唾弃rǔ骂的准备。
见风染容色淡淡的,果真并没有呕气伤心的样子,贺月才放下心来。被毛皇后这一打岔,两个人也没心思再商谈国事。虽然夜已经深了,但两个人白天睡足了,这会儿都还jīng神头,便坐在正殿里一边喝着养生茶,一边说闲话。
因毛皇后,风染便想到了风贺响响,便问贺月:“你住宫里,谁在家里带宝宝?”风染所说的带宝宝,并不是指照顾小孩儿的吃喝穿衣,这些本来就是由嬷嬷小厮们在做。小孩儿既然过继给了自己,风染觉得便该负起教导孩子成长的责任,正是因为风贺响响还小,身边应该随时有个大人对他的行为进行正确的引导,做得对的要夸赞,做错了,便要教训纠正,而不是由嬷嬷小厮们带着一昧进行讨好chuī捧,献谄拍马。
郑修年带着京畿守军北营将士,进驻喆国都城武安卫近郊。郑家军除了部分挑入都统帅府府兵,其他全部被编入了京畿守军北营,在武安卫近郊驻军,是风染预先埋设在喆国的一把利刃,而喆国必定不甘心任由凤国在自己的都城近郊派驻一支军队,把自己朝堂上的动静全都尽收眼底,风染料想喆国会挑起各种事端,以图谋迫使凤国撤军,驻喆国武安卫兵马提督这个职位,既然重要,又敏感,风染便破格提拔派遣了郑修年这么个文武双全,既长袖善舞又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带军长驻,以确保凤军在武安卫长驻下去。
因派了郑修年长驻武安卫,这一两年便都不在家里,纪紫烟当着这么大一个家,本就事务繁忙,又刚生了个男孩子,jīng力不够,便放任着安哥儿在府上乱野,自然也无法分神照看风贺响响。贺月自己国事繁忙cao劳,就算在府里,也无法带养孩子,风染便猜想,贺月该不是把风贺响响扔给庄唯一或是郑承弼照看吧?庄唯一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哪有体力跟风贺响响顽皮消耗?郑承弼身体倒好,只是开口就说要教风贺响响杀人,令风染对之非常不放心,怕被郑承弼教歪了。
贺月笑道:“我就知道你担心响儿在家里没人教导,我替响儿找了个太子少保呢。”
“……你还敢给宝宝任命太子少保?”风染不由吃了一惊。庄唯一出任风贺响响的太子少师,那是在太子位被废以前任命的,还说得通。这都已经被废黜了太子之位,还给风贺响响任命太子少保,那就是逾矩了。朝堂上的大臣不知道要怎么参劾呢?说不定还会参劾自己挟持皇帝嫡子,觊觎贺氏江山。(太子导师有六位,三太三少。太师少师是教导太子学习经卷典藉的,太傅少傅是教导太子言行举止的,太保少保是护卫太子并教导他们练武的,三太是主教,三少是助教。在中国历史上,三太三少是荣誉虚衔,我这是架空文,三太三少是实职。)
贺月宽解道:“响儿是咱们的孩儿,我是想他能继承皇位的。不过呢,他若是不愿意,我也不qiáng他。如今正打仗,你经常要外出巡军带兵,不在家里,我在家里也没时间教导他。给他派个太子少保,你才能安心,我也安心。我知道规矩,现在不能给响儿任命太子少保,我就暗中jiāo待了一声,不是正式任命,没叫吏部行文颁布。”
风染虽然在外调军,但是朝堂上的动静,都有文和武参赞等人打探总结了禀告给风染,像皇帝任命太子少保这么重大的事qíng,风染并没有听到风声,那就可见吏部并没有这方面的行文通告发布出来。
贺月又道:“那太子太保的位置给你留着呢。”
风染忍不住瞪了贺月一眼,从鼻子里喷出口气来。他教导自家孩儿,自当尽心尽力,哪需要许官封职了?风染瞧向贺月,不觉便是一脸“你有毛病”的神色,只问:“你安排谁做少保?”
“这人你肯定放心。”贺月道:“是你修羽表哥,也算是响儿的表叔,压得住响儿。”风贺响响到底被当成太子教导了两年多,心气比一般小孩子高,气势也比一般小孩子大,普通的臣子只怕压不住阵,郑修羽本是都统帅府的府兵统领,天天都守着都统帅府,正好有时间教导风贺响响。再说,郑修羽是郑家内定的下一代家主,才华比郑修年虽有不及,但也算是文武双修,更难得的是老成持重,为人圆滑又颇有进取之心。是在风月不在家时,出面教导风贺响响的极好人选。更更重要的是,风染除了不放心郑承弼,其他郑家人用着,风染觉得放心。
风染放了心,又叮嘱道:“你告诉修羽哥,现今要紧的是督促宝宝,把功夫坚持练下去,练得不好不妨事,但不能荒废了……”风染早就看出来,风贺响响继承了贺月的身体特xing,习武资质平平,风染也不指望风贺响响能在习武方面练出什么名堂来,只是借着习武,想锻炼小孩子的jīng神和毅力,用习武来塑造小孩子的xing格,增加小孩子的底蕴。“……该教导的时候要教导,响儿若是实在太皮了,该出手的时候,要出手。”
贺月一时没想明白:“出手gān什么?”
“打啊!”小孩子太皮了,就不是光教导,而是该来点教训。
“……你自己都舍不得打,倒叫你表哥打,不心疼了?”
风染轻轻笑了起来,显得有些无奈:“我管不了他,正好叫他表叔好生管管他,别叫他无法无天了。反正我在外面,看不见哩。你这个太子少保安排得好,官职不能公开,不过薪俸得发一份给表哥,回头从我这里支一份太子少保的俸给他。”在战场上杀人,他能心狠手辣,神色自若,眼都不眨一下。只是风贺响响一哭,风染便觉得心疼得慌了神一般,只能轻言细语的哄劝,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若不是有贺月压阵,只怕风贺响响早就爬到风染头上作威作福了。
贺月笑着,伸手在风染面门前比来比去,作势要打,说道:“那是自然,不能支使你表哥白gān活。什么从你那里支俸?说得我连一个太子少保都养不起了?响儿是咱们的,还跟我分你的我的,该不该打?”
风染也笑着一手拂开贺月的手,一手便要打回去:“我的,响儿是我的!回头,我要叫响儿喊你皇叔。”
“胡说!你不教好的,更该打。”贺月笑着,回手去挡。自从守岁那夜,郑承弼对风染表明了郑家的态度之后,贺月似乎对郑家也放下了成见,甚至还颇有照顾之意。郑家之人,能用的便都启用了。不过贺月在任用郑家人时,还是会沿习一贯的一正一辅,相辅相成,相互监督的用人原则。
风月正在正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打闹,快四更时,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菁华宫跑来。这一回,听得出大约只得一两个人的脚步,但是跑得惶急。风染听得远,甚至还能听见来人嘴里喘着粗气。
半夜里下人们顾不得放轻脚步,往菁华宫里急奔,必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着来禀告。果然不多时,便听见宫殿门外当值的御前护卫伍长进来禀报:“陛下,瑞祥殿和凤栖殿都派了内侍大人前来求见陛下。”
“发生了何事?”这辰光,太后应该已经歇下了,竟然又给惊动了。能惊动太后的,应该不是朝堂之事,而是后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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