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摆摆手:“若非老夫来得迟缓,姑娘本不必受此罪过。”
“铁傲血将军公子当真厉害,箭无虚发。”丞相感慨一声。
“丞相严重了,家中小儿子平日里只喜舞刀弄剑,如此近的距离若还she不中,当真是无用之人了。”
两人又是一番客气,李未雪恨不得扒了张世杰的皮,她一双怒眼瞪着张世杰,这老贼似乎明白李未雪心中所气何事,竟假装未曾在意,与铁傲血一同上前指挥进攻。
原来他们从后门攻入,片刻便与蒙古部队相遇,铁傲血的儿子铁穆山面无表qíng,带头冲锋陷阵,他一会使刀将敌人一分为二,一会使弓,百步穿杨,例无虚发,蒙古在怀谷镇内的部队不到一刻竟是大败,急忙后退要退出怀谷镇,怀谷镇城门打开,外面蒙古人如洪水冲了进来,yù退的士兵看到自己的同伴如此之多,当下又叫嚣着反身与大宋军队厮杀。
两军相杀,可苦了城中百姓,蒙古突袭,他们根本来不及逃亡,被困城中。
双方僵持不下,铁傲血忽然喝道:“幕山,率骑兵两面包围。”场间铁穆山听得父亲指挥,回头过来,不小心看到了李未雪,想起方才她那惊恐无助,略有可怜的模样,竟是不舍得移开分毫,待得铁傲血再喝一声,他如梦初醒,吩咐身边铁骑快马散开,往两翼驰去。
第103章:绿衣女子
人的xing命本不该如此轻贱。
怀谷镇内,尸横遍野,满地疮痍。
据战后统计,怀谷镇一战共战死大宋士兵一千九百人,蒙古军部队九千余众尽数歼灭,怀谷镇百姓共计死亡八百余,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李白有云:去年战桑gān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糙。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huáng沙田。秦家筑城备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卒涂糙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李未雪随铁傲血到怀谷镇视察民qíng,见眼前哀鸿遍野,想起昔日读过李白的诗词,不免悲从中来,眼眶已湿,泪也落下。此qíng此景虽非匈奴,亦也如此,蒙古军连年侵犯,虽无法攻下大宋王朝,但战争频发,百姓们苦不堪言。
人的xing命本不该如此轻贱!
轰隆一声。
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像是老天也为这场灾难哭泣。
李未雪跪倒在大雨之中。
身后的铁傲血冷冷地看着她。
战争过后,成国芩只是命军队带走了将士们的尸骨,至于百姓和蒙古军的尸体都还躺在冰凉的地上。
若非铁傲血赶来,也许他们到死,也不得安生。
此次怀谷镇守卫战,于朝廷而言打得十分漂亮,丞相张世杰和大将铁傲血领大宋五千jīng兵,在先锋铁穆山奋力拼杀下大败蒙古军。
太后谢氏及其妹妹吴贵妃为战死的守将举行了葬礼,却在抬棺时,忽遇怪事,玉石棺竟达千万斤重,百来号人都无法移动其分毫,一旁太史令急忙卜了一卦,是为大凶,送葬便此中断,守将的尸体摆放在“玉石观音”庙中,数百jīng兵把守。
却不料当日晚上,尸体竟不见了。
本来入殓的尸体是无法开棺的,但守将的爱妃柳式无法相信相公已去,收买了士兵,想要偷偷再看他一眼,士兵也非古板之人,有了钱财,冠冕堂皇地说如此乃人间常qíng,自是应该,便让柳式入了庙中,甚至还几人一起帮她开棺。
玉石棺内哪里还有成香王的尸体?
甚至随他一起入棺的宝剑“天明”也不知所踪。
举朝震惊。
却说华太妃吴翠安这几日内心颇不宁静,她似乎感应到了自己儿子就在附近,可派了许多人去打探也没有见到,她心里着急,便想着自己外出去寻,想来如今蒙古和朝廷打得火热,她去哪里也不会有太多阻拦。
她实在放心不下,便唤来几名宫女留了封书信,轻装出了临时皇宫。
这一日她经过怀谷镇,望着这里已是破败不堪,人们哭哭喊喊好不凄切她让宫女上前去将身上银两都分了。
却忽然看到一人,硬生生愣住了。
他穿着简朴的大衣,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他的眉宇有几分孤傲,但他的眼神又有无限的愤怒。
他的手好像在抖,不住地发抖。
这个人是谁?为何会引起她的注意?
要知道华太妃是后宫的二把手,平日里看人可刁钻了,若非特殊之人,她根本瞧不上一眼。
宫女还在分钱,倒是先引起了那少年人的注意。
他望着华太妃衣着简朴但一股雍容华贵之气顿生,不由得走了过来,施了一礼:“在下萧玉山,见过夫人。”
吴翠安见他正脸忽然一愣,心中似有暖流缓缓流过。
他望着萧玉山的脸竟是痴了。
萧玉山见此妇人竟状若木jī,又道:“夫人可有不适?”
华太妃猛然一惊,摇着头:“无大碍,少侠在此处做甚?”
萧玉山道:“昨日蒙古人进攻怀谷镇,我在此处厮杀,如今蒙古人退了去,我便想看看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华太妃觉着此人侠义心肠,不由得好感顿生,一把牵着他的手,温柔地笑道:“这位少侠风华正茂,侠义为怀,妾身十分仰仗,不知可否到府上一叙?妾身略备薄酒,还请少侠勿要推脱。”
萧玉山见她雍容华贵,知她并非常人,他昨日来到怀谷镇并未见到金少言,本就失落惆怅万分,如今有人相约,他自也不会拒绝。
但他却没想到,此妇人竟是大宋贵妃。
他吓得一把跪下:“糙民萧玉山不知娘娘身份,罪该万死!”
吴翠安笑道:“何罪之有?恕你无罪便是。”
她越看萧玉山心中越是欢喜,心中竟是幻想自己三十年前的孩儿也是如此这般模样,那定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她不由得问道:“萧大侠今年多大了?”
萧玉山略显拘谨:“二十一。”
吴翠安一阵失落,她的儿若还活在世上,绝不会才二十一岁。
他们又聊了一阵,萧玉山心里奇怪,自己怎的会在一个陌生妇人面前如此舒服,他竟有些不想离去,好在吴翠安对他也是十分好感,叫人准备了饭餐,虽是粗茶淡饭,但也极为丰盛,萧玉山望着桌上糙根树皮及一些海里的食物,心中酸楚。
萧玉山已离开皇妃的府邸,已走向làng子都该去的地方。
江湖本就是每一个làng子都该去的地方,他是不可能成为平凡的人,一日是江湖人,终生是江湖人。
他还在走,可是有人却不让他走了。
“你就是萧玉山?”来人口气轻蔑。
其实在“一剑穿喉”夏侯武面前,不论是谁都有如三岁小孩,只因他不仅练得一首冠绝天下的剑法,甚至他的身材也有两米高。
如此巨大的人说他使剑旁人定然不信,三尺青峰在他手中就像匕首。
但见过他的人定然会被他的剑所骇到,他的剑竟比他的人还高,这似乎已不能叫做剑,叫做刀更贴切,可夏侯武却仍旧说自己是剑客。
此刻夏侯武站在萧玉山眼前,他的剑已从身后拔出。
他还开口说:“听闻萧玉山的剑是看不见的,莫非你使的是软剑?”一般人使软剑都会将其藏在腰际,可萧玉山却摇着头:“软剑不适合杀人。”
若连剑都是软的,人又怎会铁着心去杀人?
杀人并非是吃饭,再冷酷的杀手杀人之后都要想办法去忘记敌人鲜血喷出的那瞬间,因为杀人实在是一件违背天理的事qíng,也是违背自己良心的事qíng。
萧玉山究竟杀过多少人,没有人数过,但他自己却清清楚楚。
可他只杀该杀的人,他杀死黑白无常,也是因为她们作恶多端残害百姓。
夏侯武自然不会懂得萧玉山的心qíng,他似乎也不惧怕杀人,他时常杀人,每一次杀人他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仿佛自己终结生命的同时自己的生命会得到延续。
他今天来杀萧玉山是因为他受了一女子的嘱托,只要杀了他,她便会为他医治顽疾。
他只有杀了他,才能继续活下去,才能继续杀人。
夏侯武一剑刺出,竟是蒙古长刀架势。
“我猜你一定很想看看我的剑。”
他不过是受了委托来要萧玉山的命,可对于一个江湖人而言,萧玉山的剑也同样重要。
夏侯武yīn森地笑道:“杀了你我再慢慢地看。”
若萧玉山已死,他的剑也将成为他的。
只可惜萧玉山还不会死,至少他不会在这里死,因为他的剑已刺出,已刺入夏侯武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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