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楼……玉泉楼……
怎么能忘记?京城玉泉楼前那场剜心一般的离别?
他狠心的拒绝,自己绝望的离去,从此天涯永隔,只有午夜梦回,独品那彻骨的凄凉。
本来以为已经决定放手了,却在听见祈安被贬的消息后,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窃喜,以及期待……
可是期待着什么呢?
认为他会来找自己?心知肚明那个人是不会这样做的啊……
可是始终还抱着一线的希望不是吗……
身边小顺不安的轻声唤了唤,“少主?少主?”
凤丘这才心神恍惚的回过头来,看了看一脸担忧的仆人,笑了笑道,“也好,就尝尝这家的酒吧。”
只是,再醇美的酒,若是下了愁肠,也未免会更添哀愁,苦涩难咽。
他略带自嘲的想。
玉泉楼虽是新开的酒家,但是正如小顺所言,那名为‘心香’的酒酿得醇厚悠远,适合慢品方知好处。
只是这来来往往的多是普通劳作人家,那里懂得这酒的好处?只听说此楼此酒有名,于是沽来二两,一喝下肚却连连摇头,都觉得酒劲不够冲头,太平淡了一些,还是要喝烧刀子才够味。
所以,当凤丘唤来小二,点名要一壶心香的时候,那小二先是睁大了双眼打量了他一番,方才连忙退下,一迭声的传菜。
凤丘笑了笑,看向窗外那随风飘起的酒幌。
俊逸的字体,却是似曾相识……
小二手脚麻利,端上来几样小菜,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更有两壶酒,都用青瓷酒器盛住,一并送了上来。
凤丘轻轻的“咦”了一声,讶异道,“我只叫了一壶心香,怎么送来两壶?”
小二笑得眼弯嘴翘,连忙解释,“这壶桂花酿,是楼上的客人送给客官的。”
“楼上的客人?”凤丘不露痕迹的朝小顺使了个眼色,小顺会意,悄没声息的就往二楼摸去。
“那位客官又说了,若是公子有意,请上楼一见便知,不必遣人先探。”小二又道。
小顺刚刚踏上楼梯的脚步顿时定住,不知如何是好,回头向自己的主人求救。
凤丘皱眉,想了一想,点点头,“也罢,既然赠与美酒,我也该去道一声谢才是。”
说完站起身来,昂然往二楼走去。小二连忙上前引路。
二楼都是雅间,独立为阁,雕花门棂,笼着碧烟软纱,雅致清幽。
小二把凤丘带到最里面的那间雅阁。
雅阁内已经有人,站在窗前,身后是一帘青纱隔住,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凤丘并没有走近,只站在门口抱拳微微行了一礼,淡淡道,“在下和公子素未平生,却蒙赠酒,故来道谢。”
帘中人轻笑一声,缓缓开了口。
温润而清冷的声音,从开始吐出第一个字,就让凤丘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如五雷轰顶般震惊的动也不能动,怔怔的看着帘内的人轻轻掀起纱帘走了出来,站在自己面前。
“凤丘,你只听说玉泉楼心香好酒,却不知十月金桂飘香,那桂花酿更胜一筹。”
祈安温柔的笑着,缓缓的对凤丘道,一如三年前他们初次相遇那样。
华灯初上。
凤丘在玉泉楼后面的澡堂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只穿了套月白中衣,披着外褂,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回到房里。
玉泉楼前面是酒家,后面开着客栈,天字号房更是独立成院,专为喜好清静的客人预备。
房门虚掩着,凤丘推门进去,毫无意外的看见祈安盘腿坐在矮榻之上。
榻上架着红木小几,几碟小菜,放着两个青瓷酒杯,红泥火炉上温着一壶酒,郁郁的桂花香就随着那袅袅的热气飘散开来。
祈安一身淡青色衣衫,越发显得削瘦单薄,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发丝散散的垂在颈边,衬得肤色晶莹雪白,一双明亮的眸子却更加的幽黑湿润了。
凤丘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速之客。”祈安头也不回,故作严肃。
“那你可以叫侍从把我扔出门去。”凤丘环抱双臂,有趣的回道。
“你明知我不会那么做。”祈安回头,嘴角一弯,还是忍不住笑了,“酒已温好,请上座。”
他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凤丘顺从的在对面坐下,凝神看了祈安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祈安,你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祈安斟酒的手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倒满一杯桂花酿,递到凤丘面前。
“此酒现在吃最好,不冷也不烫,香味又最浓郁。”他笑道,“我为客栈老板写了‘玉泉楼’三字,老板待我如上宾,酒水免费,我便借花献佛了。”
“难怪我觉得那酒幌上的字似曾相识。”凤丘一饮而尽,脸上带笑,拈着杯子看着对面的人。
仿佛没有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似的,祈安给自己斟满了桂花酿,一口气连饮三杯,那白皙的脸上马上泛出红晕,如莲尖淡粉清露yù滴,幽黑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淡淡水气,竟是更显晶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凤丘心中一动,连忙低下头去,装作把玩杯子的模样。
一时间房内安静,只有红泥小炉不时发出劈啪炭裂声。
祈安却又开了口,带着一丝醉意,“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你如果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凤丘笑了,放下手中酒杯,握住对方放在矮几之上的手。
触手冰凉,于是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
祈安凝神看了凤丘半晌,忽然凄凉一笑,“我被罢免了。”
他淡淡的道,“半个月前皇上忽然下了一道圣旨,我这个七品县令就变成了无品布衣,悠闲散人。”
“……为什么?”凤丘皱眉,问。
感觉到对方握住自己的手又紧了几分,祈安伸手覆住,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怕,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有人弹劾我任上无为,平庸之辈,怎可做一地的父母官?”
“……yù加之罪何患无词!”凤丘冷哼一声。
即使不曾亲自去过祈安做县令的地方,但是也有消息传来,叶祈安决不是碌碌无为之人,在他治下,当地风气清明,是安居乐业的好处所。
“他竟然信了?”凤丘咬牙道。
“……”祈安低下头去,苦笑了一下。
凤丘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双方都心知肚明。
江隆聿,你竟是这般忘恩负义、绝qíng狠心之辈么?
“……不过这样也好……”仿佛是察觉到凤丘的怒意,祈安连忙又笑道,“至少我能来看你了,不是吗?”
“无官一身轻,自由自在,想去那里就去那里。”他笑着反握住凤丘的双手,“你看,我现在真的过的很好。”
“……”凤丘定定的看着祈安,一直微笑着说自己很好的祈安,心里jiāo织着惋惜、愤怒、不舍、窃喜……无数的qíng愫涌了上来,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末了只好勉qiáng笑了一笑,道,“只要你觉得好,那我就满足了……”
“谢谢……”
祈安低下头去,轻声道谢,心里总是郁郁,于是拿起酒壶斟满桂花酿,一仰头又喝了下去。
桂花酿虽然酒xing平和,但是像他这样一口气连喝好几杯,还是免不了醉意上涌,再加上酒量本来就不好,喝了下去,满头晕晕沉沉,眼见就把酒撒了淋漓一桌,软绵绵的歪了下来。
“祈安?”凤丘连忙扶住,祈安伸手紧紧抓住他衣袖,抬头看去。
头发越加的凌乱了,一缕一缕的披散在清秀的脸上,明亮如星子一般的眼睛朦胧迷茫,脸颊上泛着诱惑的嫣红,双唇微启,喃喃的叫着眼前人的名字。
“凤丘……凤丘……”
凤丘的心不禁剧烈的跳动起来,于是慢慢的俯下身子,带着酒香的呼吸暖暖的喷在脖子上,“我在这里,我一直在你身边……”
听见这温柔的话语,祈安忽然又笑了,伸手摸上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庞,扬起头,慢慢的吻了上去。
唇冰凉而柔软,带着残留的桂花香气,如一个清幽的梦,美好而温柔。
凤丘静静的闭上了眼睛,搂紧了怀里的人,细细品尝着他每一分的主动与索求。
这一刻,自己已经等待了多久?
衣衫被扯乱了,火热的呼吸在耳边一声又一声粗重的喘息着,唇齿jiāo缠,恨不得能把对方搓揉进自己的体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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