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清浅轻声唤起。
“清浅,你怎么出来了?本想让丫鬟将早饭给送进房去。”许白笑着走向清浅,手指轻轻抚过清浅的下颌,清浅的模样,总是如此惹人怜爱。
将那歌姬随意发卖后,宋漪总算有了好心qíng。
站在许白身后,看着许白与清浅和美用饭,突然间,许白却让宋漪一同上桌,别真把自己当下人对待。
“许先生,这怎么行?”宋漪有些诧异,虽然感谢许白一直以来的照顾,但他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上桌。
许白只是笑笑,“为什么不行?当初只是怕你自尊心太盛,才以工代饭,只不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出众,做个小管家好不逊色,若不是我已娶亲,说不定迎你入门。”
这话,或许只是说笑,但却让在场另外两人上了心。
清浅无比后悔放宋漪进门。
而宋漪却更加艳羡清浅幸运嫁人。
只是一介流民,却被许白可怜,若早些遇见许白的是自己……
想到这,宋漪酸涩满心。
许白的活,无意间激起千层làng,不和的种子种入心田。
可饭还没吃完,捕快赵黑子突然敲起了许宅大门。
“赵兄弟可是有要事?”许白郑重说道。
“若不是早先你万般叮嘱,我才不会跑来破坏你们新婚燕尔。”赵黑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促狭说道。
“难道是?”许白心中已有答案。
“今日我同新上任的师爷去煤窑,顺便打听了下宋雨来的消息,说是人被压在矿下,指不定就没了。”赵黑子虽然不解许白为何要打听这么个男人,但也懒得理会。
“这事确定?”许白再问,像是有所怀疑。
“你说呢?塌了窑,人还能有?不砸成ròu酱也见不着人型,你若不信,大可去窑边找找,那堆重伤员里,看看能不能有个蛛丝马迹。”最后这句,赵黑子已经略带讽刺。
许白只是笑笑,带着几分抱歉。
待赵黑子准备转身就走时,许白却是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小元宝。
“许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黑子面无表qíng伸手推开。
“没什么意思,只是兄弟你为我奔走,这是我请兄弟喝茶的小钱。”许白将银两塞入赵黑子手中,笑容满面,让人满心好感。
这一回,赵黑子没再拒绝,说着下不为例,便离开许宅。
转入太平巷,这才掂了掂银子,正好五两银子,这是昨夜的贺仪。
就连赵黑子也不得不佩服许白,果然是陆镇出了名的老好人。
会做人。
相比黑子的愉快,宋漪则被重重打击。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无力的靠在桌前,高昂着头,努力不让自己掉下眼泪。
可是,自己相依唯命的叔叔宋雨来真的已经……
如果宋雨来不在了,宋漪只觉天地茫茫,自己却似沧海孤舟。
从此四下飘零,再无安康。
“别难过,我先替你找找看。”许白轻搂着宋漪,却不见,身后的清浅,微微叹气。
☆、第二十四章 讨欢心
许白去了煤窑。
而许宅上下,一片沉默。
丫鬟婆子望着宋漪,歌姬目光相觑。
本以为只是年轻管事,没想到许家主子竟然如此在乎他。
抛下新妻,只为帮宋漪找到出事的叔叔,难不成还想温香软玉?
清浅此时很不好受。
当许白的好成了自己习惯,那一但他离开,使只觉得心口空落。
宋漪的笑容变得刺眼,下人的目光更是让人想要逃避,清浅只能安慰自己,许白对宋漪只是好心相帮,不是别有qíng谊。
“清浅,你不舒服吗?脸色有些白。”宋漪的确感激许白,对清浅也是倍加关心。
若是叔叔真的不在,自己或许要在这个家待上很久。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清浅只是笑笑,努力打起jīng神。
但看着桌上的jī蛋,却是顿失胃口。
“我等许白回来再吃。”
一声等待,满是无奈。
宋漪不好劝阻,而清浅的娇弱在他眼中,却成了替许白不值。
不能文不能武,不会女红不善家务。
他偷偷见过许白亲自为清浅下厨,而清浅,除了能吃还会什么?
这不是讥讽什么,宋漪甚至想过,若是许白有qíng自己有意,清浅是否还能过得如此悠然自得。
想到这,宋漪突然被自己心中念头吓了一跳。
少年人,脸皮薄。
遣散了众人,宋漪红着脸快步离去。
今日许白辛苦,不如做些好菜,温盅好酒,待他回来,解乏放松。
此时内堂,竟只剩了清浅。
举目望去,原本空dàng的许宅,也满是人气。
丫鬟不少,仆从数名,就连那群恭贺新喜送来的歌姬,也是三三两两一群。
可就算如此,清浅还是觉得,这样的许宅,比与许白初见时,还要冷清孤寂。
“院子外的荷花池游了几尾锦狸,您……要不要去透透气?”小丫头青涩问道。
青浅回过神来,抬头看看,那屋外清风袭来,让人好不自在。
本不喜身旁跟着丫鬟,但清浅这回却命下人备了小船。
红藕香残玉簟秋,花自飘零水自流。
时节已然入秋,清浅坐在小船上,手指划过湖中。
碧波涟漪。
突然间,从池塘那边迎面划过另一条小船。
船上坐着三名漂亮女子,穿着绫罗梳着高髻,面若芙蓉笑似银铃。
手抱琵琶,琴声轻盈。
“我去让那几个歌姬避一避,和主人冲撞多没规矩。”小丫头年纪小,但挺懂事,一眼看出那是自家歌姬,便让船家用浆打出水花,好让对方离得远远。
可没想到,那三个美人逢高踩低,怕了宋漪,却不代表会避让清浅。
男妻自古身份不高,但清浅xing子更好,那几人看到许白为了宋漪而丢下新婚之妻。
此时别说躲避,竟然从荷叶那头,传来声声笑意。
“都说他只是老爷好心收留,遇了困境不得不娶做男妻,但明显小宋管事更讨老爷欢心,也不知,清浅何时会被休妻。”
“老爷只是脸皮薄,若是我等姐妹好生侍奉,生个一男半女,指不定被老爷奉为正室。”
一声声讥讽完全不顾忌清浅,好似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如花似锦。
船头的小丫头气得不行,cha着腰就想为主子教训贱婢。
“小桃,别与她们一般见识。船家,我们走吧。”
清浅看着远处,看似毫不在乎。
方才,总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害怕真如她们所说,许白总有一天会丢开自己。
回过神来,他放在胸前的手掌已紧紧捏住,手心的几枚莲子,在气急时,却不知去向。
“你怎么能这样懦弱呢,你应该教训这几个没脸没皮的làng蹄子才是!”小桃又气又恼,称呼清浅失了礼貌。
清浅看小桃如此,却是略为开怀。
还是有人,在默默关心自己。
就在他们上岸时,荷花池中的歌姬们却突然害怕的惊呼起来。
也不知为何,她们的船突然漏水。
几个娇滴滴的少女,此时吓得花容失色。
“啊!真是报应!”小桃看着荷花池,笑得开心。
“许……夫人,要不要去救人?”船家听了恩怨,却依旧担心问道。
清浅没有回答,他看了看歌姬的方向,再望向那年迈船家。
“或许,她们能上岸。”清浅默默说道,那清亮的眼眸染上哀愁。
不知为何,船家看着清浅,却突然感觉一丝心悸。
或许是chuī了风,眼神不济。
而此时的许白,却独自来到煤窑上。
煤窑不久前出了矿难,死伤数十人。
陆镇特色,别的不多,但小煤窑不少。
为了摆脱清贫,不少青壮还是愿意下窑做工。
宋雨来为了养大宋漪,不得不进行这种危险极大的工作。
许白并没有去找工头,甚至没在死人堆中翻一翻宋雨来的尸首。
因为他知道,京城朱家已到,刺鸟赵允熏也已经布局,这么大的一盘棋,宋雨来怎么可能不发觉。
正如朱浣信与赵允熏猜的一样,天宏暗卫在十几年前,的确带着那位小皇子出了宫。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暗卫不是许白,而是隐形埋名在陆镇藏了十四年的宋雨来。
许白有理由相信宋雨来没有死,而是借着矿难暂时离开朱家与刺鸟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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