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船夫伙计平时看见我,还会送我一尾新鲜活鱼呢!”邵岑向我卖弄,“怎么样,你师哥我混得还不错吧?”
我点了点头,轻笑起来,不妨却笑着咳出一点东西来。
宇文钊不等我开口,移过火把来一照,和我的两个师哥瞬间脸色都变了。
是一口鲜血。
我喉咙里有些腥甜,手上力气便一松,但听得“咣当”一声,原来我竟一直握着宇文钊送我的那把匕首,如今才掉在了地上。
银光闪烁着刀面上沾着的血和着我吐出来的那一口血,有种异样的骇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水下打斗的节奏是很快的,要不大家也没有那么好的肺活量啊,不过我描写得就有点缓慢了,大家将就一下吧~爱你们!
第45章顶天立地
院子里的太阳很温暖,加上我坐的那张竹藤椅,被师哥铺上了一层褥子,现在软和和的,很舒服。
我半躺着坐在那张竹藤椅上,身上盖着一张毛绒绒的毯子。
这是个半败落的小院子,里面养的许多花花糙糙,因为长久的无人打理,已经枯萎凋零了,满地gān涩蜷曲的落叶,一脚踩上去,吱呀的响。还有一些填满了土,半开裂的空花盆,里面长出了一些野糙,倒还有些意思。
围着的篱笆栅栏也需要修葺了,我想,若是整顿一下,这个院子还是很可观的。
“等哪天闲了,就把那边的篱笆好好休整一下,养点小jī来,隔三差五的,还有jī蛋收呢!”
不知何时,香鸾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手中还端着一个茶盅。她对我笑了笑,不再以胭脂匀面的脸上微微有些许的憔悴,眉眼间却是快乐的。
“来,里面是桂圆汤,趁热喝点。”
她将茶盅递给我,又将我身上滑落了一些的毯子往上拽了拽,俨然一个长嫂的模样。
这里是离金陵城外隔了几个村子的小镇子上,这几间屋子,就是汉良拿了钱来置办的新婚宅子。那一晚,陆家人带着生死未卜的陆隶急匆匆赶了回去,师哥便径直将我们都带了过来,幸好一路再无波折。
过了两日,因不见有人追来,我便提议,将香鸾接了过来,毕竟她已经成了亲赎了身,沁芳楼是再也住不得了。
我知道,师哥是碍着我的面子,才不好意思提议接香鸾的,他的心里,其实是很想香鸾的罢。
“谢谢嫂子。”我接过茶盅,揭开盖子呷了一口,笑,“嫂子坐。”
香鸾便扶着肚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了,笑道:“身上可好些了?我才来的时候,看见你脸色那么差,可实在吓了一跳呢!”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多了,都是嫂子费心照顾的缘故。”
托着茶盅怔了怔,又对她说道:“那日晚上,都是我,毁了嫂子的大好日子,这些日子想和嫂子说一声,只是没脸。”
香鸾笑道:“快别这么说,一家人了,怪生分的!再说,我们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在乎这些虚礼,能得了你师哥,心里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她略坐了坐,站起来就要走。
我不想一个人坐着,急忙挽留她:“嫂子再坐坐。”
香鸾到底是人jīng,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我进屋拿点针线来,要不也是白坐着。晚上叫你师哥从外面点带便饭来吃吧,我就不捯饬了。”
我得了她的保证,这才撒了拽她袖子的手。
香鸾噗嗤一笑,乐了:“你啊,真像个孩子!”说着,在我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这才款款走了进去。
她穿着寻常人家的粗布衣裳,虽不复当年沁芳楼头牌的盛荣,却也多了一份为人妻母的温柔,越发的,竟叫我羡慕起来。这样平淡温和的日子,不正是我所期望的么?
“给你。”
一只风铃递到我的眼前,我愣了一下,顺着风铃抬起头,宇文钊正举着一只铃铛样式的风铃,紧紧抿着双唇看着我。
“……你买的?”我接过风铃,一时有些讶然。
宇文钊点了点头:“外面有人喊卖,我就买了一个,给你听听声儿。”
我拨弄着那个风铃,有些想笑。
方才瞥见他远远的坐在台阶上,不知在拨弄个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大约就是这只风铃吧!这人,据我邵岑师哥说,是江湖上有名的行侠仗义的勇士,可大多数时候,却还像个与世无争的孩子。
“挺好听的,谢谢。”我对他笑了笑,又说道,“那晚上,也谢谢你了。”
宇文钊仍绷着一张脸装严肃,却还是点了点头,踌躇着,似乎想和我说些什么。我刚想问,就见他目光一顿,转身飞快地就走开了。
我有些狐疑,转过头去一看,就见香鸾拿了针线,已经折了回来,心里略略的了然。
他大约,还是不大喜欢和外人接触罢?
“这个人,怎么那么古怪?”香鸾皱了皱眉,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平常,我都不敢和他多一句话。大约是个石头做的吧?”
我淡淡一笑,说道:“没有,他其实内心很柔软的。”
“是么?”香鸾有些不信,“不过我都听你师哥说了,那晚多亏了他,要不也不得顺利呢!”
我点头:“是呢。”
静静地看着她在我对面纳一双鞋底,想了半日,还是没忍住,问她:“嫂子,后来……乔家没派人去闹你们么?”
我看得分明,我话音未落,她熟练的穿针引线间,顿了一顿,笑了:“……没有。”
那笑容似乎颇为虚qíng假意,很像她从前应付讨厌的客人时的神色。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淡淡的,仍继续问她:“那日师哥跟着我出来了,乔五竟然没有发现么?”
“没有,到了时辰,我就上轿了,chuīchuī打打的去他借的屋子去了。乔五爷,总不能一径跟进去吧?”香鸾笑了笑,“他大概也巴不得见不到汉良,哪里还会注意他在不在呢?”
我越发觉得古怪:“……他……散的时候……”却是问不下去了,乔五那天走的时候没看见我,当真就乖乖的离开了?怎么会?可若是问出来,岂不是让香鸾觉得我和她生分,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人□□上最难,我不得不如此感叹。
可心底总是觉得出事,抑或是他们都瞒着我什么,不然,如何打发得了乔五?
香鸾叹了口气,将鞋子放到了一边,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七弟,别多心了,信你师哥一次,好歹我们能把事qíng办周全。你身子太弱了,还是宽心些多养养吧!”
果然,是有事瞒了我。
我勉qiáng笑了笑:“是,嫂子费心了。”
她点点头,督促着我将那盅桂圆汤喝了,端了碗进屋。
那一晚咳出血来之后,我便觉得身上乏力的很,师哥请了大夫来看,都说我忧思过重,年纪轻轻的,却很有些亏损了,要好好的补一补。这几日,香鸾便时时变换了花样来给我做吃的,每每如此,我总是很感动。
香鸾么,自然就是我的亲嫂子了。
晚上师哥做工回来,果然带了食坊的便饭回来,大家坐在一起吃了。
饭罢,宇文钊说道:“叨扰了这几日,我打算明天走。”
我愣了愣,忙说道:“这么着急?”
宇文钊点头:“日子久了,我不习惯。这些日子已经很够了,况且你师哥师嫂照顾你也辛苦,我还是不要添麻烦了。”
汉良师哥笑着哼了一声:“也不麻烦,不过是多双碗筷,多间屋子罢了。你要是愿意,住多久都可以!”
自那一晚,看见宇文钊割麦子似的割人脑袋,一身的勇武,全都是为了我,师哥便对他的印象很有改观,同住了这几日之后,竟有些称兄道弟的味道了。
“不了,也该走了。”宇文钊看了看我,“你好多了,我就放心了。”
我知道挽留不住他,只得问:“这次打算去哪儿?”
宇文钊沉默了片刻:“往北走吧,大约会出关看看。”
我点头:“一早走么?让我送送你吧!”我见他刚要开口说不用,就摁住了他的手,态度十分的坚定:“让我送送你,不然我心里不安。”
宇文钊短促一笑:“好吧,你还是这般的欠不得人qíng!”
第二日一早,连太阳还未完全的升起,我便同宇文钊一同起来了,走到镇子上吃了早饭,便送他出镇子。
一路上,宇文钊都没有和我说什么,到了镇子口,站住脚歇了歇,忽然扭过头去不看我:“若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就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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