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脚上的布鞋略有磨损,鞋面上秀着的精致梅花图案看着像是一对。
原本手工纳的鞋底踩在泥地上不说轻若无物也不该有那么大的声响,但若拉扯、争执不下那便不一样了。
王瑛此刻情绪非常激动已经濒临到了一个零界点,紧紧捏在手里的一只儿童手套再也忍不住的当头呼到了男人的脸上。
嘶声力竭的说着:“谭东华,盼盼到底是不是你儿子,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担当的,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居然说不找了?好啊,你滚蛋吧,老娘自己找。”
“盼盼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我也急啊,可是,瑛子,已经4天了,能找的都找遍了,这么多年了这个镇子我们哪里不知道,能去的都去了。昨天你在这里找着了盼盼的手套,你说今天在来看看我便跟着你来了。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你就没想过盼盼...盼盼..会不会已经...已经..”
谭东华有些说不下去了,死死拽着王瑛的手,眸中带着祈求“瑛子啊,放过自己吧,好几次我们都差点回不去了,要不是那些大兵来的时候歼灭了一些丧尸,咱们可能根本活不到现在。”
王瑛从担心、害怕、崩溃到了现如今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她怒到了及至,呼着肉乎乎的手掌一巴掌扇了上去,“孬种。”
“当初那些当兵的人来,我就说不来,是你非要来的,现在好了,人挤人。盼盼因此丢了,你跟我说不找了。”
“谭东华,到底是谁无理取闹,你究竟有没有心。”
带着怒气的巴掌力道不小,男人生生挨了下来,捂着脸庞也有些恼了:“我说来?还不是想给盼盼一个未来,呆在这,咱们早晚得死,这TMD该死的碳九,塘里的鱼死了,圈子里的鸡鸭牛猪也都没了,前一批的稻子都卖了,还长在地里的全烂了,枯萎了,镇子里谁不是挨到最后一批留着做来年口粮的,如今都没了,咱们怎么办?啊??”
“这么多张嘴,往年囤的都吃的差不多了,现在TMD的连水都快没得喝了;你不是没看到邻居的老王,这碳九多毒,本来身体就不好,躲过了丧尸,人却突然不行了,昨天晚上就这么去了;你再瞅瞅我俩,都快臭了,敢洗澡吗?谁敢?喝一口都紧巴巴的了。瑛子,我问你,咱们吃啥,啊?吃啥。”
“到头来我们TMD都得饿死。”谭东华压抑的太久上来了脾气一下子根本收不住。
“通讯系统已经彻底瘫痪,我们再也无法联系外面,青阳镇出去的必经之路遭遇山体坍塌,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里,只能被动的等待救援。”
“然后救援来了,可是结果呢??本来以为就算我们不能走,盼盼也能走,那么大的几架直升飞机啊,就是不给我们。”
“我不怨呐?我不恨啊?盼盼走丢了我不担心不怕啊?他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啊?他是你的肉就不是我的肉了,啊?”
高大的男人定定看着王瑛,往日一直笔挺的身形都一下子佝偻了不少,眼中藏匿的悲痛第一次暴露在王瑛面前。
王瑛怔怔的看着他,泣不成声:“我不管,我今天必须找到儿子,活要见人,就是...死也要见尸。”
外头动静不小,离得又近,薄薄的一门之隔听的人字字清晰。
谭盼盼竖着耳朵,从外头说话开始,眼中欣喜雀跃就没有停止过,像只快乐的小鸟按耐不住的想要往外扑腾。
小孩一门心思的钻进了喜悦的圈子里,门外两人得对话压根就没怎么听。
于秋低头看着他,谭盼盼抬头同于秋四目相望,小手指着外面,乐不可支的笑得像朵花:“妈妈,爸爸。”
于秋心中最后的疑虑随着谭盼盼的笑容放下了,他由衷的替小孩高兴,心里头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怅然若失起来,空空荡荡的自己都说不清。
他揉了揉谭盼盼的头顶,将他的西瓜头一缕一缕抚顺了,垂眸低低道:“盼盼回家吧。”
门外,王瑛和谭东华仍旧争执不下,王瑛一旦决意一件事情那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哪怕明知前方是墙也要撞的头破血流方才死心。
谭东华深知她的脾性,连番劝说无果以后,当即就打算抗起自家婆娘先斩后奏。
同床共枕十多年,王瑛怎么能不晓得枕边人得一举一动,几乎在谭东华有所动作的瞬间就往后连退数步,刚贴住身后的一方卷帘门却是倏地僵住了。
“你别动。”
王瑛嘴唇有些哆嗦,隔着裤子的脚脖子上突如其来的桎梏吓得她两条腿都在打颤,腿软的快站不住。
猝不及防的变故,不光王瑛冷汗直冒,谭东华也是始料未及。
可他到底是家中顶梁柱,这个时候乱了方寸他家婆娘就完了。
王瑛收到了丈夫使的眼色,咬着牙迅速抽出裤腿,在那只手落空的一霎那,紧接着的是谭东华呼啸而下的棍子。
“妈妈。”
稚嫩的童音烟花般绽现在空气里,宛如云雾般不真实,谭东华脸上出现了片刻空白,在又一次的“爸爸”里,生生的刹住了手。
“盼盼?”
“瑛子,我听到咱们儿子的声音了,你听....”到了吗。
比起谭东华的恍恍惚惚,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在那道童音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准确无比的认出了自家娃的声音。
王瑛毫不犹豫跪地趴下,就看到地和卷帘门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3指宽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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