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齐峰上的人畜,可就糟了秧。家禽自不必说,连颜石养的一只丑猫都倒了霉,身上的毛几乎被连戈飞揪光。至於厉静勉那些徒弟,更是被他们的"四师叔"折腾得闻之变色──没办法,谁叫连戈飞是这三齐峰上辈分第四的人呢?而且前两人一个基本不说话,更不管这些事。另一个忙於授徒,又让著小师弟,也不会cha手做什麽。至於那个"三师兄",简直是让人蹂躏玩的,被欺负了无数次啊无数次。
由於莫铸冷不爱说话,入门口诀都是颜石口述给连戈飞的,颜石口诀背的很熟,但是完全不会讲解,只把师父的话原封不动复述出来。所幸连戈飞很是聪明,自己连唬带蒙,也多少入了门。
"笨蛋!舞余歌罢这招到断肠芳糙远这招手是这样变下来的,你那算什麽!"当了几天师弟之後,连戈飞翻身来做师兄,教导起颜石来了。
"师父说……"f
"张口闭口师父师父的,你真没用。"白眼一枚送给他,连戈飞继续练这套紫云掌法基础。
"要是我识字的话,就可以直接看书,省得听你不清不楚的说法了。"连戈飞不悦道,一个翻身出一掌,虽然还没有掌风,倒也似模似样。
"再过三天,十五的时候书墅开蒙课就开始了,你要去上学,我没说吗?"颜石摸摸头,问道。
"当然没说。"连戈飞拍去一掌,极为不慡。
紫云山收徒,很多都是几岁十几岁的小孩,因此gān脆设了个学堂,供所有孩子读书。学堂在一开峰脚下,夫子都是紫云门门人。
学堂内只有夫子学生,不论师门排辈。即使是众多人的师叔颜石,在师侄兼夫子的眼下也只是愚钝学生一名。
其实颜石也并不是真的那麽笨,只是xing格憨厚老实,和紫云门的清扬灵动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学得自然也就辛苦。他极高的辈分本就让其他人看不顺眼,极低的悟xing又让他人看不起,孩子还不懂掩饰,不友善都表现在脸上。
因此当又一位"小师叔"甚至"小师祖"进来时,其他宗的弟子都沸腾了,尤其是那些在学堂内形成势力的小霸王们,在连戈飞到来第一天,就特意跑来示威。
为首的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胖墩儿,是六重南溪州的孙子南文契。他坐在连戈飞对面,胖乎乎的脸上泛著笑:"喂,你就是那个傻石头的师弟?"
遇qiáng则qiáng,连戈飞握著毛笔在纸上划著刚刚学过的字,给他一白眼:"没礼貌,叫师叔。"
南文契见这小子这麽跩,忍不住大怒:"小子,你别张狂,紫云学堂可不管你辈分!"
连戈飞努力思考张狂是什麽意思,於是看起来就像是高傲地不理南文契。南文契在紫云山除了自家父兄谁都不惧,小小年纪骄纵无比,见他如此,不由愈发按捺不住:"听著,你要是跟我混,我们也就不难为你。要是你敢接近二分那边……"
原来是抢夺势力来著,连戈飞见多了这种场面,冷哼了一声,继续练字。
……居然这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南文契怒气冲天,一伸手把纸抢过来撕个稀烂。然後得意看著连戈飞,身後一群跟班围过来。
连戈飞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恐怖,死死盯著南文契,脸上表qíng实在不像是七八岁小孩子。
南文契心里打了个突,有些被吓到了。但他想起爹说的怎麽也不能丢气势,一梗脖子,倨傲看连戈飞。
连戈飞忽地上前,一把掐住他脖子,狠狠捏下去。
"咳咳咳咳……"南文契拼命咳嗽,想叫喊却哪里发得出声音来,一张白白胖胖的脸胀成了紫红色,特别可怕。
他那一挂人基本都是六重弟子,见师祖孙子被掐得快没气了,连忙一团围上来,拼命拉连戈飞,又踢又打,想让他放手。可连戈飞发起狠来,哪里是这些孩子能拉得开的,任他们在他身上打著,他是死也不放手。
"你们在做什麽?"忽然一个糯糯的声音响起,"你们不是这班上的吧?快回去你们堂里……"
连戈飞听这声音很是好听,忍不住扫了一眼,然後愣了一瞬。
──好漂亮的小姑娘,比苏州那个什麽宁小姐漂亮多了。
小色láng的嘴脸表露一瞬,手不觉放松,已经被南文契挣开。他挣开後只能咳嗽,一句话说不出来,但手势还能做,夥同一众人打上来。
连戈飞才学几天武功,哪里是这帮人的对手,但他挨打的本事高,趁乱还手的水平也不错,下了不少黑手,让对方也吃了不少亏。
即使如此,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很快打得连戈飞动弹不得。他咬住牙,心中愈发愤恨。
夫子上课讲什麽人之初xing本善,说什麽仁义什麽正道,都他娘的胡扯!谁拳头大谁势力大谁说了算,哪里都一样!
他大睁著眼,仔细看眼前的一个个人,记住他们的面孔,一个都不漏掉。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掉,一定要都报复!
"别打了别打了!"他听到刚刚那小姑娘的声音,急惶叫著,"你们再动手,我就去叫於师伯……"
南文契胖脸现出不屑神色,用破锣嗓子低声道:"於师伯?还不是讨好我拍爷爷马屁的家夥……"
连戈飞听到他声音,判断他的方向,忽地一口咬下去,咬在他肩头上。南文契杀猪一样大叫起来,拼命打连戈飞的脸。连戈飞死死咬著,怎麽也不肯放。
"给我揍死这小子!"南文契大叫,甩著身体。连戈飞咬得牙都疼了,却只是更加用力。
在这时候,忽然传来高声童音:"你们放开我师弟!"一个黑黑壮壮的孩子杀进来,身体挡住砸在连戈飞身上的拳脚,同时要把连戈飞和南文契分开。
连戈飞已经红了眼,见颜石竟然要救南文契,当即心中急怒,连同他一起恨了起来。
颜石并不想动手,但见周围人都在打师弟,忍不住急了,终於出手。他练武极重基础,倒不一定比得上这些讲究灵动的孩子──他们还没有到真正理解清灵含意的年纪,使出来的与其说是灵动不如说是轻浮。
他毕竟出生不久就到紫云山上跟著莫铸冷,底子比很多人都来的厚些,人又肯吃苦又执拗,身体好力气大,在这种小孩打架场合里优势非常明显,很快打得周围孩子都受了点伤,不敢上来。
当然,他受得伤更多就是了。不过毕竟比一般人身体壮,还撑得住。这时,只听得一声"住手",一人翩翩而入,把众孩童分开。
来的人正是紫云学堂山长,六重宗的於冠杰。他见这一混乱场面後,浓眉一皱,竟然对颜石训斥起来:"颜师弟,他们都是小辈,你身为长辈的,怎麽可以仗著辈分高欺负人呢?"
颜石张口结舌。
於冠杰说了几句,讨好地告诉南文契不用继续听课,让他们回去治伤。至於颜连二人──接下来的课也不用上了,回去反省去。
反正他是师兄,当然可以管师弟。莫铸冷的xing子全紫云门都知道,颜石更是木头疙瘩,不用怕他告状。
当然他还是忽略了一人,就是今天刚到学堂来的连戈飞。
满脸红肿血污的连戈飞因为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尽管如此,他收敛不住的凶狠眼神宣告著,这件事还没完。
五
连戈飞受伤要比颜石重得多,连走都踉跄,是颜石把他背回三齐峰的。
下午後山无人,还好颜石知道药放在哪里,为连戈飞上药包好。连戈飞舌头疼不好说话,又记恨他不帮自己却救南文契。再想想其它宗势力庞大,连山长都要讨好那小子,反观三齐当真是没有到了顶点,颜石身为那帮小孩的"师叔",一点用都没有,让小小的连戈飞很是鄙视。
因此颜石给他上药时,他脸臭臭的,绝不搭理颜石,只是想著怎麽报复那些人。
颜石自己也是一身伤,他正发愁怎麽给自己上药时,莫铸冷进来了。
颜石忙起身,行礼道:"师父。"
莫铸冷眼光在他二人身上扫过,脸色不太好:"打架了?"
紫云门中长辈并不太管小辈之事,但长辈欺负小辈的话,当然也可以"上告"。三齐宗门徒少,在门中也很少出头,於冠杰当然不怕得罪他们。只是面上总要有个jiāo代,他gān脆找莫铸冷"说明"了下qíng况。
颜石看到莫铸冷脸色,低下头道:"师父我错了,但是他们欺负师弟……"
"门规十四条。"莫铸冷冷冷道。
门规第十四条当然就是什麽不能以大欺小,虽然颜石和那些"师侄"比起来才是小的那一个,但他脑子直直一条线,当即真以为自己错了,垂著头一副认错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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