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戈飞虽然生气他刚刚帮那混蛋,但莫铸冷这麽不分青红皂白也让他很看不惯,开口要说话,结果一下子舌尖伤口碰到牙,疼得他眼泪汪汪,更说不出话来。
他在这厢疼痛,那边莫铸冷已经处置完颜石,让他去小黑屋反省一晚,不许吃饭。
颜石很老实地去关禁闭,房内剩下连戈飞和莫铸冷。
连戈飞抬起头,圆眼瞪著莫铸冷。虽然没说话,莫铸冷也知道他要说什麽。
"不够qiáng。"他说了三个字,见连戈飞小小脸上都是疑惑,被迫补充了几个字,"错的地方。"
连戈飞瘪著嘴看他,继续询问。
"不够qiáng就要聪明。"面对学问全无又不熟悉的连戈飞,莫铸冷也不得不多说几个字,"不qiáng还逞qiáng,该罚。"
连戈飞脸色变了变,短短手指指向自己。
"你不是颜石。"莫铸冷道,"内功口诀。"
连戈飞一愣之间,莫铸冷已经开始背诵口诀。连戈飞记心甚好,虽然都不明白,却很快背下来。莫铸冷随即给他挨句讲解,详细指点他xué位和经脉,直到晚上吃饭。
这一顿晚饭很丰盛,两个人分量的饭菜只有他一个人吃,他自然先把自己爱吃的都挑gān净。
──不过平时好像也是他把自己爱吃的都吃gān净。
想起这几天吃饭,基本都是他在挑菜,颜石傻乎乎吃他不爱吃的,从没有半句抱怨。就算他吃得过多导致颜石的饭不够,他也从来没说过什麽。
真是个傻子,他怎麽会有这麽傻的师兄。
这麽想著,连戈飞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想想把饭菜收起来,对自己说:我是因为舌头疼吃不下,才不是为了那傻蛋!
晚上是休息时间,连戈飞打了会儿坐,练习了下莫铸冷传授的内功,膻中xué隐隐有充实感,应该是入了门径。看时辰还不到睡觉的点儿,平时这屋里有颜石,闷了就去耍耍他,倒也不会孤单。现在就剩他一人,怎麽都感觉……这房子有点大,且空旷。
躺下,伤口疼得他睡不著,瞪著眼望天篷望了半天,终於一个翻身起来,拎著食盒走出门去。
慢腾腾走到院落一角的小黑屋前,把食盒从高高门下塞进去,还敲了两下门,提醒小黑屋里的人。
劈里啪啦一阵声响,脚步声来到门边,连戈飞听到颜石咽了口口水,然後把食盒推出来:"是……师弟吗?我不能吃。"
连戈飞一脚踢在门上,疼得他小眉毛皱成一团。颜石知道他不高兴,忙道:"师父说我不能吃,师弟谢谢你,但是要听师父的话啊……"
连戈飞小爷气得又狠狠踢一脚门,这回疼得抽了一口气,颜石很紧张:"师弟,你快回屋里休息,好好养伤……啊,你一个人是不是会怕啊?要杜婆婆来陪你吧?"
"哼!"从鼻子里发出声音,连戈飞仰头转身回房。
他可是当乞丐当了好多年,怎麽会怕黑、怕一个人在房里?
真是傻大个。
六
伤是伤,书还是要念的。第二天用过早饭,两个伤号痛苦地走在山间小路上,颜石搀扶著连戈飞,连戈飞虽然想甩开他,无奈他自身力气不足。
两人到了学堂,颜石要比连戈飞高一等,不在同间屋上课,颜石有些担心地嘱咐了连戈飞几句,便不得不离开。
其实南文契那主要几人也不在这里,他们比颜石还要高上一级,只有些师弟在这里。倒是那天阻止那些人的小姑娘也在这堂上,她竟然还是岳惊蜇的外孙女,凌紫楚。
不上课的时候凌紫楚跑过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著连戈飞:"小师叔,你没事吧?他们太过分了……"
连戈飞看著可爱小姑娘,当然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凌紫楚以为他是责怪自己,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不知道於师伯那麽不讲道理嘛,小师叔你别生气,严师兄已经说了,以後二分宗会罩著你……"
连戈飞脸色一沈,小小的脸神色难看,眼底露出愤恨来。
凌紫楚是七破的小公主,哪里会看人脸色,更不会明白连戈飞这种人的心理。一低头看到他桌上纸张,大惊小怪叫道:"啊,小师叔你不是刚入门,以前要饭吗?怎麽学得这麽快啊,今天教的字都会写?"
小姑娘胸无城府,这话更是伤著连戈飞。他头歪到一边,不理会这叽叽喳喳小女生。这时,班上夫子进来,凌紫楚竟然拿著他的字蹦蹦跳跳去找夫子,惊奇叙述连戈飞的天分。
这开蒙夫子辈分上和连戈飞同辈,是四象宗的,跟三齐关系相对比较好。虽然莫铸冷并没有要求他关照连戈飞,但现在都到了眼前,也不可能不多照顾点。
在夫子帮助下,来找麻烦的总算是歇了下来。虽然也有人去找颜石的茬,无奈人家木木的根本没什麽反应,挑事都挑不起来。而连戈飞也是飞速进步,很快就升了一级,和颜石同班──当然,凌紫楚在上学堂之前就已经学了不少,因此也和连戈飞前後脚升班。
南文契那些"手下",虽然在最低班基本没有,但到了这班上,就有不少了。
於是一向还算和平的紫云学堂,有了奇怪的混乱。
什麽椅子上木头毛刺竖起扎了人屁股啊,什麽桌椅莫名其妙少个脚以致一坐下去就跌倒啊,至於什麽书莫名其妙跑到别人桌上,夫子让临的字帖忽然消失,更是常见又常见的qíng况。
当然,受害者都是南文契那些手下。
虽然都是小孩,却也都不傻,很快想到嫌疑人。可恨的是连戈飞聪明了许多,下课时间就跑去跟夫子请教问题,让那些家夥堵不了人。学堂放学也是先去找原来的夫子,在护送之下离开学堂。
这些生活优越的孩子怎麽是连戈飞的对手,就算把他们裤子都偷光,他们都不会找到凶手。一时间jī飞狗跳,连戈飞偏又不找夫子麻烦,夫子也不在意他们这些小孩子的争斗。
孩子毕竟没什麽城府,几天下来实在郁闷,gān脆某天晚上直接来堵连戈飞。
一边缠著前夫子问问题,一边注意著学堂拐角处动静,小小的连戈飞眼底露出诡异笑容来。
问完问题夫子和连戈飞分开,等在一边被他们的话说得头昏脑胀的颜石和连戈飞一起离开,刚走出几步就被几个人当在前面。颜石一愣,连戈飞马上一推他:"去叫夫子。"
颜石怔了下,第一想法是留下来保护师弟,但已经被推开,失了重心,向前迈几步才站住,已脱离了几人包围圈。他见有几人专门防他,师父又不让自己跟他们动手,只好去搬救兵。
救兵搬来见一群人围著连戈飞,夫子大怒,忙把小孩们都分开,把人救了出来。见连戈飞身上挨了极圈,夫子愤怒看他们:"以下犯上,你们等著。"
几个小孩并没有反应,只是手在身上动著。夫子带连戈飞离开,隐约觉得他们样子有些奇怪,但是著急为连戈飞疗伤,也就飞快走了。等他走後,小孩们自己挠了会儿,终於忍不住互相挠起来,最後严重了,甚至把衣服脱下来,在地上磨蹭打滚。
被夫子带走的连戈飞脸上隐隐露出笑,对身後跟著的颜石道:"快一点,你怎麽走得这麽慢啊!"
老实孩子两条腿紧捣腾,跟著夫子。
七
"师弟,对不起,我又没照顾好你。"回三齐峰的路上,颜石垂头丧气,道。
不过到底怎麽才能即保护师弟又不欺负师侄,颜石显然是想不出答案的。这两种相冲突的事qíng碰到一起,足使他单纯的脑袋一个变成十个大,完全不知所措。
或者只有努力练功才行,但是他从小在三齐峰,基本功是从懂事就开始练,到现在也没有进一步。内功只是自己有了点根基,谈不上领悟,连教人的本事都没有。
"如果轻功能好点就好了,至少可以带著你跑掉……"不知不觉中,颜石把脑袋里的话了出来。
带著伤漫步在山间路上的连戈飞不屑扫他一眼:"你就想著逃跑吗?"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颜石很羞愧低头,"也不能打。"
尽管练武不多日子,连戈飞所学的已经开始超出颜石能教的范畴了。连戈飞对於剑法拳脚以致内功的领悟远在颜石之上,很快就超过了颜石多年苦练的招式,改由莫铸冷亲自传授。
但论起底子,还是颜石的更深厚。只是他悟xing不高,练功又是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踩下去,绝没有半分取巧,又不懂应变。其它"师侄"若是和他单打独斗还能一拼,但对方人太多。而且他不该大欺小。
连戈飞鄙夷地看他:"打不过有什麽关系?不会动脑吗?你这里……"他伸手捅了捅颜石脑袋,"难道装的都是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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