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先说你是谁?”南宫残有些生气,“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找你?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看花?”
慕容澜沧笑了,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一般很敏感,他们有着和孩童不一样的认知,但是对于成人却有一些带着脆弱的傲慢。
“在下冥月教慕容澜沧。”
澜沧的双手拱了一下,身子浅浅地行了礼,但是那种态度有着傲视天下的意味,很简单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一种气势,似乎每个人都应该知道他一样。
“我是南宫残。”南宫残说完后,看着澜沧的眼睛,里面有些疑惑,仿佛在想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少年咬了咬牙,继续说,“我是南宫渊最小的儿子,南宫与镜是我大哥。”
“原来是南宫公子……”澜沧连忙说。
“不要和我说什么久仰,你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南宫残嚷了出来,这让慕容澜沧一怔,然后笑着说,“既然南宫公子不愿听,那么在下这么说,哼……”说完故意装一下,咳嗽一声,算是清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实在是不知道南宫公子,还望见谅。”
说完他就笑了,很好看,一如后面纷飞的碎花。南宫残也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笑出来。
第二天南宫渊开正门迎接慕容澜沧,本来一切都很平静,但是南宫与镜突然发难,说要比武,慕容澜沧却不迎战。
慕容澜沧说,他早已经把自己的剑封在斜琅山上冥月教圣地轩辕台,并且立誓不入江湖,不能应战。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南宫渊用湛泸剑直指慕容澜沧的咽喉,bī他出手。
澜沧一惊,“我敬重你是武林前辈。”
“澜沧教主,你的年纪不到退隐江湖的时候。再说,没有江湖,又处处都是江湖。为我南宫世家着想,你必须一战。”南宫渊的声音苍远悠长,他说,“南宫家的人可以死,可以伤,但是如果你不战,则是对南宫家最大的侮rǔ。”
听到这里,慕容澜沧只能下场。
而比武场则有比武场的规矩。
一袭白衣的澜沧站在南宫世家数百丈较场正中央,双后抱拳,原本温和的声音此时带着很qiáng的压迫感觉,他说,“澜沧倾尽一生唯一执著的就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但是天资有限,可望而不可得。不过澜沧秉承对武学的崇敬,只要是澜沧的对手,澜沧无不倾命而战,以完我心。”
后来,下场比武的人从武功中上等的弟子,到南宫与镜,最后是南宫渊,尽数败北。慕容澜沧宛若战神。
作为南宫家族最后的儿子的南宫残,自己知道他的武功修为不比南宫与镜,所以他一直站在看台上,没有动身。即使最后慕容澜沧说如果再没有人下场,那么可以向武林宣布,南宫世家今日尽数败北的时候,南宫残依旧沉静。
慕容澜沧那种飞扬的神采带了杀气和血腥味道,如同站在枯骨顶端的名将,傲慢并且冷酷。
这是奇耻大rǔ,但是却是事实。
无人能反驳。
有人开始用激将法对付南宫残,让他下场,但是南宫残没有动。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作为南宫世家唯一的儿子,他将要成为整个南宫家的主人,即使他的武功不是最高的,即使他才十五岁。
一抹复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嘴角。
他没有下场。
一个和南宫世家有仇,但是南宫残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小帮派乘乱杀上南宫家,他们就是要乘这个机会除掉南宫家,那个龌龊的小帮派首领对慕容澜沧说,“反正与你无关,请澜沧教主尽快下山。”澜沧没有下山,反而横剑与他们面前,薄如细线,淡如清水的嘴唇里只发出一个声音,“下贱。”
一场混战,南宫家的人要照顾伤者,还要防备攻击,但是对方的人面对慕容澜沧这样的qiáng敌也不能轻心,南宫家的弟子和他们都战的很辛苦。
突然一个人发现了南宫残的身份,他趁着南宫残和他们纠战悄悄到了他的背后,意图偷袭,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慕容澜沧扑了过去抱着南宫残滚落一旁,那个人的剑cha入了慕容澜沧的肩。
澜沧没有迟疑反手一剑,刺入那人的胸膛,脏血喷了他们一身。
南宫残还记得那个时候,慕容澜沧抹着一脸的血把南宫残从地上拉了起来,圈在怀中,一面对付拿剑攻击他们的杀手,一面对他说,“别怕,我保护你。”
也许澜沧感觉自己欠了南宫家的,他必须保住最后的南宫残,也许一丝隐秘的qíng绪让他想要保护一个和他弟弟一样大的少年,也许什么原因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是这句话却在南宫残的心中印下了烙印,几乎让他记了一世。
慕容澜沧在不周山养伤的时候,见到了南宫残刑求这次抓住的俘虏。那些人就在校场里,已经被打得血ròu模糊。慕容澜沧本来已经走到了这里,也看到了南宫残,但是秀致的眉毛皱起来,想说什么,但是想着这里不是斜琅山,他对面的少年不是他的小弟茗战,所以澜沧终究还是没有说,转身走了。南宫残追了出去,问他,“你想说什么,为他们求qíng吗?”
“不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他们终究会死,何苦如此?”澜沧看着南宫残,还是用那种温和的声音说话。
“你没有见过不周山上遍地的死尸吗?没有人敢在不周山撒野。”
“你……算了。”慕容澜沧转身走了。
南宫残当时很生气,其实他是想打这些人给澜沧出气,他们伤了他,但是澜沧不领qíng。从那以后,澜沧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后来南宫残奉命送慕容澜沧回斜琅山,到了山脚下,南宫残拉住澜沧的手,“澜沧,去不周山吧,只要你住在不周山,想要什么都可以。就是湛泸剑都可以。”
澜沧失笑。“南宫少主,怎么可能。斜琅山是我家呀,我怎么可能在外面住太久呢。”
“为什么你不留在不周山,你是不是感觉不周山配不上你。”
“不是,怎么会?这里是我的家。”
“可我知道澜沧的家不在这里,而是在滇南。你也不喜欢斜琅山,你的双亲都死在这里了。”
澜沧有些烦躁,他的口气多少加了不耐,他说,“多谢南宫少主送澜沧回来……”
“湛泸剑都不能动你的心,你到底想要什么,在乎什么?”南宫残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话。
澜沧被他问烦了,沉着声音说了句,“武功,只有登凌绝顶的武功。我要五岳山川都在我脚下。这样你满意了吧,南宫少主。”
结局是他们两个在斜琅山脚下不欢而散。
***
南宫残收起了dòng箫这才知道天已经黑了,晚风送来的馥郁的花香和青糙的味道。
他看了看外面,冥月教的澜沧宫如此辉煌,似乎象征了曾经一统武林的慕容澜沧的功绩。
但是现在呢?
澜沧,在你心中,除了等凌绝顶的武功之外,可还有别的?
这次我一定要带你回不周山。
此时的南宫残的眼睛中透she出的是坚定。
薄酒 正文 第八章 烟华
章节字数:7023 更新时间:07-12-05 08:55
澜沧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了,眼前蜡烛的光从琉璃灯罩里面透出来,很温和。外面有人站在那里,却安静的让人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
很静谧的夜晚,耳边是茗战呼吸的声音。
他想起身,却发现身边的茗战拥着他,睡得很香。澜沧的身子动了一下,又躺了回去。不想惊动他,这些天茗战是在太累了。
看着他的脸,澜沧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茗战已经长大了。刚开始他的样子是柔软的娃娃脸,虽然有些晶亮的眼睛,可是依然有些模糊,没有棱角的样子,圆嘟嘟的,那种柔软可以触动人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现在则是消瘦逐渐硬朗的线条,虽然还带着少年人的柔软,但是已经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茗战的眼睛很漂亮,继承了他母亲如水般沉静的丹凤眼,带着禁yù的gān净,可是却在很多时候散发出热qíng如火的感qíng。
茗战他,是喜欢我的。
可是,这究竟是怎样的感qíng?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澜沧记忆中的很多东西开始模糊,但是他还记得一年多前的一个晚上,也是暮chūn季节,那个时候茗战喝了点酒,就在书房抱了澜沧。
刚开始的确很痛苦,可是后来他却发现茗战比他还痛苦。第二天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承载了让人看着就难受的压抑和痛苦。
茗战原本年轻的脸上有些无法抹去的忧郁。
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我吗?
澜沧的手指真的很想抚平茗战的忧郁,他的手指轻轻在茗战脸上画着,却被一双手一把抓住,茗战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虽然有些睡意朦胧的样子,可是依旧是清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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