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人一声不吭,眼神里,各种qíng绪浮浮沈沈,怜惜、爱恋、伤恸、离别,纠葛成无从辨清的一团迷雾。
好半晌,他沈沈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一见到雅重月,如实讲出你的身体状况。”
“嗯。”
墨愈梵再凝望他片刻,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幅卷帛,放到他手上。
柳从眉微微诧异的展开,眼光乍一触到卷帛上所画内容,眸子便蓦地睁大。身子轻颤,再也无法从画卷上移开视线。
隐忍多时的泪水,自氤氲了水雾的眼眸里,顷刻间夺眶而出。
画卷里,一个拿著风筝的清秀少年,正站在青糙地上,面向画卷外露出天真而又阳光慡朗的笑容。那俊俏眉眼,分明是不曾见过的,却又熟悉得叫人心悸。
柳从眉紧紧抱住那幅卷帛,咬紧了颤抖的唇,再也顾忌不了的低低唤出卷中少年的名字,那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呢喃心碎的音节:
“萍心……萍、心──”
放不下,断不了,是离愁。
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眼目,却不料原来最看得清他内心所思所想的那个人,依然是那个自幼童时代起,就愿意舍命护他周全的墨愈梵。
他的萍心,托付在这个男人庇护下,一定能够比在他身边,得到更多幸福。
他想,这样,就足够了。
作家的话:
吾的傻从眉……
番外之鸳鸯锦 09 雅重月X柳从眉
09
宽厚掌心被温柔执住,放到温软暖热的腹部上。
雅重月挑眉,不明所以的看著垂眸不语的人,疑惑开声:“从眉……?”
他知道从眉一直主张让他成全月圆和秦惜,该不是听他要前去尚王府棒打鸳鸯,从眉迫於无奈打算色诱他,用chuī枕头风的方式来帮忙?
──唔,如果真的打算采用美人计,他或许会考虑将计就计,从他心愿中个招什麽的。
但那人显然从来不会与皇帝浮想联翩的思维合拍。
他微微赧红了脸,仿佛经过一番天人jiāo战,才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出几个字:“重月,我……有了。”
皇帝愣神:“有什麽了?”
隔著衣裳,手掌下柳从眉的小腹似乎与平日不大相同,虽不明显,但若细心感受,能察觉出隐隐向外凸出之态。
雅重月脑海中咯!一响,猛然间心脏像给重重一锤,张口yù冲出一句话,却先咬到了自己舌尖,立时痛得打了个冷战。
柳从眉没等他调试好心态,已薄红染颊,是为自己年华不再却仍身怀有孕而产生的真实困窘。低声道:“现在,你知晓这阵子我屡屡避而不见的原因了?──易地而处,看在秦惜腹内孩子的份上,勿再追究陈年往事,好麽。”
“是太子生辰翌日发生的事?”
雅重月终於能够开口说话,不顾舌尖还在疼,冲口而出,“算算日子,有三个月了,你为何今日才告知朕?”
柳从眉噎了一下。
若是实话实说,坦言自己其实并不愿将此事告知他,只想能瞒一天是一天,让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政事、以及多分一些关爱给皇後她们──雅重月一定会当场就勃然大怒,斥责他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肆意妄为。
他含糊回道因为一直不敢确认是否当真有孕,才隐瞒至今。
“无法确认,不是你隐瞒朕的原因。随便从宫中找个太医来,一诊脉即见分晓,你分明是顾忌……”你分明是顾忌朕的後宫,不肯坦然面对承欢雨露的事实,唯恐伤到正宫那个女人的心,你!
雅重月收口得及时,在柳从眉眸中慢慢浮上痛苦之色前,把急於一吐为快的抱怨,又用力吞回嗓子眼里。
──傻从眉,你何时能改一改这太过固执的毛病,那样你和朕、还有其他人,是不是都能过得轻松一些、自在许多?
放弃了追问的念头,雅重月手臂一收,将站著的人圈入怀中,一手还放置在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轻叹著,让欣悦毫无阻拦的溢出唇角:“……罢了,从眉,你有你的考量,朕不追究。但今天开始,朕要同你一起保护你腹中胎儿的平安生长,任何细枝末节,切勿再避而不谈,你在考虑到别人心qíng的时候,也考虑考虑朕的感受好吗?”
“……嗯。”
垂下眼帘,长睫微颤,从圈抱住自己的稳健胸膛汲取温暖热度。
心里犹然存在淡淡愧疚,但在皇帝叹息著发出的恳求中,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
仿佛上苍终於开始眷顾这对波折重重的恋人,惊喜一个紧接著一个。御医诊过脉,柳从眉所孕,竟为双胎。
“双子?”雅重月哑然,继而狂喜,“诊断无错?勿让朕空欢喜一场!”
御医颔首表示绝无差池,同时亦表示了忧虑:“然而柳大人年近不惑,身子虽尚属柔韧,到底气力、jīng神不如年华正好时。双胎对身体负荷极大,不仅消耗母体元气,生产时要煎熬的时辰也比单胎更长……需从此刻起,便好生调养,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朕不会让他发生任何危险。”
皇帝挥手让御医下去调药,揽著chuáng榻上半倚之人入怀:“搬到宫里去,让朕看顾你。”
柳从眉双手覆在微隆小腹上,还未完全消化御医所说他腹内孕育有两个胎儿的事实,心头涌起的喜悦不及褪去,就听到“搬到宫里”几字,顿时白了白脸。
“不行。”他低声道,“我不入宫。”
“千蝶居远离皇殿,没有下人,陈设又如此简陋,你与蝶儿孤零零在此,朕怎放心得下?”
原本雅重月就不舍柳从眉独自带著女儿偏居此角,在柳从眉执拗坚持下方不得不允诺了他所谓“想清静”的理由。但今时不同往日,谁也没料想到从眉竟会继蝶儿之後又有了身子,还一次怀有两个,再让他这样一意孤行住在千蝶居无人照管,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来得及救治?
雅重月口气也qiáng硬了起来:“不准忤逆朕,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开口要求前要想到你肚子里的龙子!”
“我不要紧。”柳从眉声音温柔,口吻却是不容置疑的刚硬,“不是头胎子,我有照顾自己的经验。蝶儿亦懂事不少,有她在旁边,我可以减少许多顾虑。再说,千蝶居我已习以为常,起居住行只惯於在这里,临时要调换入宫中,我会不适应。”
“你是畏惧宫中闲言碎语,不想刺激到朕那些妃子,尤其是皇後对吧?宫中环境较之这里好上多少,从眉,你不要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也好。从眉的立场,从一开始就不曾变过。”柔声道,“皇上,怀有孩子,并不能令从眉心生动摇。”
“你这是让朕平添担忧!”
“御医只要按时诊治,从眉依方服药养胎,便不会有大碍。”
轻轻抚摩雅重月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峰,柳从眉微欠身,将唇映上皇帝额间。
他意外的主动,唇瓣传来的温润触感,叫雅重月一时失了心神。
怔怔望著他含笑双眸,张了口却无从再说出qiáng硬话语。
“你……”咬牙,“你总是用这般手段,来诓朕顺从你的意见麽?”
柳从眉笑道:“我只是不想你杞人忧天,过於分心在我身上。”
“朕原本在意的就只有──”
“江山社稷乃君王撑持的重心,一些闲杂琐事,无需萦绕心头。”
柳从眉薄唇下移,轻触皇帝脸颊,在雅重月耳畔轻道,“重月,我会处理好自己和孩子的事qíng,信我。有不妥之处,我会尽速向你求助,不要太担心我好吗?”
雅重月退让一步:“不肯入宫,至少让朕拨派几名侍婢过来千蝶居。”
柳从眉笑道:“千蝶居如此之小,侍婢过来,落居何处?”
“在千蝶居外搭建工事并非难事,建几间小院落给下人居住花不了多少时间。”
“兴建土木总会大费周章,敲敲打打,声躁意烦,无益於休养生息。还是罢了,有需要我自会开口。”轻描淡写又将雅重月的部署推了回去。
皇帝招招使力都落在下风,一腔热qíng都落在软棉花里化作乌有,好不懊恼。
看柳从眉噙笑从容的样子,雅重月心里又是爱又是恨,只把人拉过来狠狠咬住唇,厮磨吸吮。
“唔……”
柳从眉低低轻喘,顺从张开口迎接皇帝亲吻。
直把人吻得唇瓣微微红肿起来,莹润透著水光,更显诱人风qíng。雅重月方放开他,闷闷道:“朕暂且又从你这回。但若朕发现一丝半分的不妥,任你再舌灿莲花,朕也不会再听任你胡来,就算用绑的也要把你绑到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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