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端望疑惑地皱皱眉心,表qíng动作流畅自然得让人不觉有异,「为什么这样问?难不成我见过他就不可以在这里跟你谈……」
「若你见过他,便不会想杀他害他。」嚣狄长袖打断他的话,直接了当地说,「他也身不由己。」
他被迫对娆罗緁作出反抗是身不由己,但只怕那人比他更不由自主。
「而且,黑着来的手段以后别说了,皇宫内处处隔墙有耳。我跟你一次说清楚,我要娆罗緁的尸体gān嘛呢?我要他亲口下旨释放我爹,不是要反他杀他,死人不能说话。而且皇储被刺杀非同小可,众臣必将矛头指向嚣狄,到时候我的qíng况比现在更糟糕万倍、自身难保,别提救我爹出牢了,我更怕连我手下的你们都保不住……」
嚣狄长袖站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衣摆,有种就此打住、别再谈论的意味。
只是,他甫站起便双眼一花、晃了晃,燕端望忙不迭上前扶着他。「袖袖!」
嚣伙长袖回过神来,定一定神,掐掐那只扶着他的手臂,「没事,别大惊小怪。」
「你看起来都快昏倒了还想去哪儿?你又多少天没睡了?我叫辆马车载你回府躺着!」
「不、我说没事儿就是没事儿。」嚣狄长袖举起一手拉开他的手臂,「我只是睡得不好。军中的事太多太杂,阑雪一个人忙不来,我得快回去帮忙……」
「军中最近发生的事儿真的如此难缠吗?」
「呵,还真难得你这只懂抓着一把弓箭去冲锋陷阵的如此关心军中行政。」嚣狄长袖打趣一句,「让我听得也很欣慰,阑雪听了搞不好会哭呢!」
「小雪有哭这种功能的话老子什么都可以!眼掉冰珠可他妈的算不上是哭呀!」
嚣狄长袖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就难得在他最失意、在朝中也最失势,被千夫所指,最惶恐无助的时候身边除了阑雪,还有这样一个皇军家族的长子伴在他身旁不离不弃,没立即带齐家当离军躲回他的皇军安乐窝中,他绝对可以这样做的,也没人能说他的不是。但燕端望没有。
他正站在他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臂膀。
「……望,谢谢你。」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忽地有感而发。
扶在他肩膀上的那双手瞬间似是僵了一僵,难得那脸皮快比砖墙更厚的好友竟有点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说些什么呢?我们的关系是这样生疏的么?你可是本大少猎艳名册上的第一名咧!我不顾着你还能顾着谁?」
「去你的名册,你要关顾的『弟弟』们可多着咧!」
嚣狄长袖离去,举手朝后挥了挥。
并未有发现遗留于他身后的,那双蕴含太多太多复杂qíng绪跟想法的眸子。
原来,他浑身泛痛真不是错觉。
当守娆争被病痛折磨得七荤八素,神智不太清醒时,不得不孩子气的如此想着。
他当然不想赖在娆罗緁的chuáng铺上。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众灯皆灭,只剩黯光盏盏的时分。
他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不甘示弱的发着痛,他知道娆罗緁还没回宫。
有时他觉得他们就似孩子斗气,互相伤害。
即使现在娆罗緁大摇大摆的踱进来,他僵直的腰板也没办法为他行礼。他苦笑着,若换做以往,他死咬着牙关也一定爬起来。不屑睡他的chuáng,不要沾染上他的气味?罢了,真的,他不想跟自己过不去。他要作给谁看?倔qiáng的样子要作给自己看吗?
他的身体选了最好的方法,让他一觉睡到晚间。
守娆争纳闷,也许他的身体没想像中硬朗,他在短短换季时分已病倒两次。
他闭上疲惫的双眼,不知是否发热了……喉头gān涩得紧,体内的水分似给高热蒸gān,他却没力气弄来一点水。他什么都没法想,只希望再睡一觉会好一点。他要自己尽快睡下,恢复体力……
不一会儿,他坠入黑甜的梦乡。
喀嚓、喀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向非常浅眠的守娆争被bī得起来一探究竟。
他才刚想转头,就被阻止了,「别动。」
不细心点几乎听不见那比平日更为沙哑的嗓音。
是娆罗緁。本以为他整晚也不会回来。
发现娆罗緁就在他身后,守娆争下意识的想逃离。他才退开一点点便立刻停下,不敢妄动。
不是因为娆罗緁的叱喝,而是头皮被拉扯的痛令他立即不敢造次。
守娆争嗅到极浓郁的酒气,他向上望但只望到下巴轮廓——醉疯子拿剪子在耍弄他的发!
高热不退的身体极其敏感,他可以感受到娆罗緁每一下洒在他的颈间的呼吸。
在人前自制力极qiáng的娆罗緁难得喝醉,他只庆幸颈后不是光溜溜的,娆罗緁没有剪光他的发。
「娆罗緁……」
他是不是嫌他的发未够乱七八糟,觉得好玩的来参一脚?守娆争的位置正对着chuáng旁的镜子,镜上反映的身后人如此专心一志的执起他的发修剪,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不像耍着玩……
守娆争静了下来,不知有多久没见过娆罗緁认真的样子。
他突地想起之前的寄望,每一个皇储亲卫的期望。扶助他成为新皇,成为勤政爱民、虚怀纳谏的明君,但如今说这些又显得太可笑……
「争……」
守娆争倾耳细听这个醉鬼的吩咐,谁知娆罗緁只是把他扶坐起来,着他看向镜子。
「来。」
一阵晕眩,守娆争简直要向后倒在娆罗緁怀中。
镜中的他非常陌生。娆罗緁把他原本长长短短的发稍稍修剪成一样长度、及肩的发。
看起来有点像嚣狄长袖……守娆争睁开快闭上的眼帘,迷糊地想。撑不住的身子倒在男人随中。
「争。」娆罗緁带着六分酒醉、四分清醒,很讶异守娆争温驯的投怀送抱,他笑了。「为什么要剪掉?我很喜欢你长长的银发……」
他的语句断断续续,有点语无伦次。
他抚过守娆争明显变短不少的银发,双眸流露出惋惜……今天实在是太烦躁了,因此他才会失控地疯狂喝酒。一整天,争那双不可置信的哀痛眸子像控诉着他般紧追不放……令他该死的后悔自责。在酒醉的借口下,他终于控制不住的要来看看他。「那女人……连我也不曾刮你……」
嗅着娆罗緁谈吐间呼出的酒气,守娆争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他不自觉地、像快渴死的旅人般仰头,望进娆罗緁色泽转深的眸。「娆罗緁……」
「叫我緁。」娆罗緁只觉唇gān舌躁,很需要甚么滋润一下。
守娆争整个人贴在他怀内,他分毫不差的感受到那滚烫温度。那温度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火热,教他想欺上那尺寸之距的薄唇,「争,你爱绂雯解语……我让你爱她……」
他低头厮磨那软软唇瓣,他眼内映出的争太诱人了,「但是,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嗯……」来不及说话,守娆争就给他封住双唇,只能发出断续喘息。
抗拒过后,他主动地渴求着、吸吮着那解渴的津液,像只窝在男人怀内汲汲哺rǔ的小猫。
「好吗?」在一个深吻过后,他把守娆争压倒,迫不及待的要听他的应允。「好不好……」
这样完全放下戒备,单纯且少许迷糊的娆罗緁是他没见过的,如此急于讨好他而愿意付出一切的男人……「嗯哈……」
「即使你娶了绂雯解语……」娆罗緁吮吻着他的颈项,留下深浅吻痕,「我立了妃子……」
守娆争不太能接收他话中的意思,只知道压在身上的男人正挑逗他每一感官,他无法集中jīng神。
他的喉头很渴……好像是第一次,他心甘qíng愿的任他摆布。
他什么都无法去想了、不想去想了。
「还是可以……」娆罗緁qíng迷意乱地褪去自身的衣袍,准备完美的欢爱。「在一起……」
守娆争在qíngcháo把他理智冲击得粉碎前,只听懂了这一句——可以在一起。
酒醉与高热让他们都卸去了层层叠叠的盔甲,赤luǒluǒ地显露于对方面前。
娆罗緁醉人醉语,不知道缠着他、在他耳边说了多少句甜言蜜语,极其荒唐、又极其甜美,那种绵是彻彻底底如绵糖的甜,没有暗藏着针头互刺。
而细吻像连绵不断的微雨,密密麻麻地铺在他额脸上、脖子与锁骨上……
在难以抵挡的美好下,一切仇恨争执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在他们放下高姿态后,相处不再以伤害为终结,磨擦而出的暖流包裹着伤口。但娆罗緁平常有他在身边为他挡酒,自然不胜酒力,男人即使再想与他有肌肤之亲、但毕竟是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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