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够收到大哥所珍藏的礼物。
谢谢你,大哥。
小七很喜欢。
真的非常喜欢。
手指轻轻一松,砰然坠地。
出了密道,果然便是先时那片树林。
少年意yù带我去给大夫疗伤,而我执意不肯。
做出了最后的妥协,着我定要在此处等他拿些伤药为我医治。
我微微侧首不置可否。然后见他飞也快地几个纵身投入远方的楼宇。
我即刻地转身,约只相隔不过余尺的林中隐隐现现几声啜泣。
“四哥…”
男子雪白的衣袖被美丽女子的纤纤五指紧紧地抓住,看不出有这种大力。
因听闻那孩子的失踪,他神色尚未隐起几分的焦灼,却仍是温和形于面上。
女子艳华的凤眸锁住他温qíng的眼,带着好些急切。
“四哥!四哥!这么些年,我从小便跟着你。你不会不懂我的意思!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吗?考虑我成为——”
“慕容姑娘。”他轻声地笑,仍是拉扯那道界限,“你是我的世侄,想你这样一个美丽的孩子,若我生有子嗣定是要你成为我的儿媳呢。”
是啊,不是不懂。
这冷艳女子对他人从不假以辞色。尚是年幼便缠在他的身侧。就像末子一样…
然而二十余年,他的心里除了“戚家“再也容不下他物。
再也容不下除了那孩子以外——
思绪一阵中断的抽痛。
他轻按额角。
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究竟曾经抓住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四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要——”
“慕容姑娘,我已经老了。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婚嫁也,不曾想过娶任何女子为妻。”
他忍不住苦笑。
有些话,是不能点出口。
对这貌美的年轻女子,更是不能。
“承蒙错爱,慕容姑娘。”他叹。
拉开了自己的衣袖,然后便听到,身后隐隐现现几声啜泣。
“四哥…”
啊!他失神地望。
眼前恍恍惚惚只浮现一张面容。
就好像,他梦里曾见。
苍白的脸庞不住地淌下泪来,鞠一手几乎叫他肝肠与之寸断。
小心地伸出手去用自己以为温暖的手指衔接。
好冷。
他从心底发出一丝颤抖。
四哥,为什么你不爱我?
爱吗?
不爱吗?
不,或许他快要不知道了。
他对他,究竟是爱着还是,恨。
恨!
这个字眼几乎叫他窒息。
怎么可能去恨!
那个他一直捧在手心的珍宝。
他只怕自己,倘有一日便将这爱,变成了恨。
为什么一直地哭?
不痛,不痛。
他不是想叫他哭的啊!
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曾叫那孩子受过委屈。
哪怕是零星的一种可能,都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真想把整个天下都摆到他的面前!
“…我什么都答应……”
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什么都答应…”
明明在很近很近的距离,却仿佛已辗转了千百个chūn寒秋瑟。
抱紧自己的手臂,我颤抖了一下。
那个寂寞的人。
他终究,有了人陪。
定是会一生一世。
我轻笑。
他那样一个男子,若许下承诺。
便千军万马也休想动得分毫。
看那女子喜极而泣,翩翩舞去一只彩蝶。
我耐不住寒意不由地轻咳一声。
他蓦然回首,身后已灯火阑珊。
眸中闪过一道窒息的惊怔,他沙哑着声色低呼。
“小七!……”
他皱着好深的眉,启唇却吐不出任一个言辞。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脸上被尘土弄脏了吗?反正原也是不好看的。
可是,我却已经渐渐要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不要!
我揉自己的眼,想要再看一次!
他温柔对我笑的样子。
他会再,这样温柔地只对我一个人笑吗?
手指触及的冰冷叫我惊讶地张大了眼。
“不要哭!”
他呻吟地哀声。
“求求你!不要哭……”
眼前的那一张面孔渐渐的熟悉。
他放手搂住我身子,越缠越紧的手臂。
真想要把他就这样困在自己的怀里。
埋首于细巧圆润的肩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一点。
他已经无力再去忍受的割裂的痛楚。
如此熟悉!
这种悔恨!
那孩子在他的怀里颤抖得厉害,叫他更用力地抱得死紧。
抬起眼来,这一张无声哭泣的面庞。
他伸指便如想象中一般去接那冰凉的水珠,却立时灼烫了掌心一种揪心的疼痛叫他缩回了手去。
不要哭…
不要哭…
他轻轻地探首,轻轻地印上那惨淡无色的唇瓣。
求求你,不要哭……
五、
己已年三月十四
我们言笑如常,仿佛那一日不过嬉戏。
我和小六失踪了近两个时辰,据说府中几乎大乱。不知少年是如何搪塞,但在我看来他并没有如实地将密道中事禀明于他几位长辈。
府中是一片不够欢腾的喜气。
相较于慕容世家的昂然,戚家上下一辈显然都有着几分的不赞同。
冲勇如那墨姓少年立时第一个便拍案而起。
他望着我,隔遥相对我单调而空白的面孔。
六哥陷入片刻的沉思,再抬首。
“老四,如果这是你自己下的‘决定’,我无话可说。”
他语义着重于那一个字词,是寓意所下的决心将会做怎样一个了断的定论。
四哥展袖,手指不自觉地探上空dàng的一截手腕。
“…这是‘戚家’当主所许下的承诺。”
他同样语义于‘戚家’,便寓意其势不可更改。
视线掠上我沉默侧首,心qíng不在的恍惚。便留恋似的逗留又转瞬移开。
五哥这时冷声,语调透出骇人的yīn沉。
“戚家不需要多余的虚名。”
他但笑。
老五这样说,便是生气了。
戚家的声名,他这一世的去留,皆是为了已牢牢将他们困守的戚家。
还有。
看慕容那素来冷傲的孩子那种欢喜,他实在不忍心去拒绝。
不忍去说,那不过因一个错觉而脱口而出了承诺。
也罢。或许终究会有一个人伴在自己的身侧。
尽管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
总是,已有了这样一个人。
细瘦而单薄的身子,苍白着脸庞绝色一世的浅笑,叫他是如此倍加珍惜地轻触那冰凉的唇瓣——
他轻甩了下头,把一抹心神的微颤打压在底下。
不望可知,那孩子的眼,一次也没有看他。
一次也没。
直到厅中似已空无一人,我仿如大梦初醒一场。掩在袖中的手臂许是因为用力而抽痛起来。
“给我看。”
五哥悄无声息,便幽灵般闪现在我面前。
果然是,没有瞒过五哥的样子。
我轻轻遮腕。
“已经不妨事了,五哥你不要担心。”
他冷哼一声,扣住我的右臂用一点力,把我拉入他怀。
“小七,你想要我怎么做?”
俯低在耳畔的清冷之气叫我微微吃了一惊,抬眼却恰巧迎上了他落下的脸庞。
顷刻有几分的呆愣,透过五哥的发间。
一个掀帘又迅速放落的动作。
那纱白的软帐后。
即便只神思游移的疏漏,仍是,望见了。
温qíng若雅一双深黑的眸。
没有移开眼神。
他专注地隔帘与我互望。
总是,平静坐视。仿若世间没有任何足以动摇。
不靠近,也不远离。
而后在下一个月落东升,轻描淡扫落肩的尘埃。
“五哥。”我率先挣脱出这无意的对峙。
“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了。”
“是这样没错。”
五哥掀唇而笑,自然的别样冷冽。
我转身掀帘而过,便陌生yù与之擦肩而过。
而他并未作出任一个挽留。
他伫立,想要作出任一个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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