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漳州的事宋老爷也知道?呵,在下确实是孤陋寡闻,却都未曾听说。只是,为何宋老爷认为两者有关?”
宋老爷左右一瞧,没有闲杂人等在场,才悄声说了。
“我比对过了。李家千金见的鬼,跟福州通缉的人,是同一个。”
“那又如何?宋老爷何必如此担心?”赵飞英缓缓说了,冷雁智知道赵飞英在套话,也扳起了脸,把自己的心思藏了起。
“实不相瞒……歹人在寒舍留了字,想必是有关的。”宋老爷迟疑了半天,还是说了。
“什么字?”赵飞英仿佛十分关心地问著。
“嗯……是十年前的事了……”宋老爷的目光闪烁不定。
“宋老爷,今日您若有事要咱俩相助,还须说个仔细。不然,实不知从何帮起。”赵飞英沉声bī问著,果不其然,宋老爷有点动摇了。
瞧了冷雁智一眼。
“那……那位少侠也肯帮吗?”
“咱兄弟是一条心的,如果我说要帮,小弟也会相助。”
“没错。师兄要做什么,我都会帮的。”冷雁智话中有话,然而宋老爷是不会知道的。
“那……就不瞒少侠了。十年前,流行著瘟疫,赵家村有人发病,我们邻近三个村的村长讨论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让他们进村。”
赵飞英心里的火焰缓缓烧著,然而外表却是越来越平静。冷雁智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嗯……反正,我们以为赵家村的人最后都死了,虽然难过,也没有办法。后来……我们就搬来了中原。”
“若是天灾,想必也是莫可奈何。为何还有人要qiáng出头呢?”赵飞英隐忍著怒气。
“这……就不是在下所能揣测的了。事实上,在下也是因为漳州出了事,才想到的,不然,这么久的事了,哪还记得啊……哈哈哈……”宋老爷gān笑著,不料却触及了赵飞英的痛处。
“是吗,忘了。”赵飞英轻轻笑著。冷雁智握著赵飞英在桌下的手,赵飞英淡淡看了他一眼,才回过头去继续跟宋老爷说话。
“赵家,在下倒还有些听闻,是家里的大人说的。听说赵老爷家财万贯,家里养著不少食客,会不会是那些人为了报仇,才来骚扰宋老爷的?”
“嗯……倒有此可能……只是,当时应该全死光啦……”宋老爷沉吟著。
“宋老爷,在下有一事想问。照您这么说,为何赵家村甘愿封死在谷内,不曾想过脱逃呢?”
“嗯……这……自是因为……”
“宋老爷不妨明讲。”
“自是……我们有请人帮忙的。赵家的人也不替我们想过,瘟疫哪,要是进了村,那还得了!”
推说有事,答应了明天的约,两人就离开了。路上,赵飞英快步走著,没说一句话,冷雁智在身后勉qiáng迈步跟著。
真只是因为如此?
你们一介平民,哪来的钱请江湖人士出手。
说穿了,只是伙同盗匪,觊觎我家的家产罢了……赵飞英恨恨想著。
你们这三个贫困的村子,跟我爹爹借了多少银两,他都未曾催讨过。闹饥荒时,整车整车的粮是我家买的,生病的人都送到我家,让我家的大夫诊,药材的钱你们出过吗?今日,今日竟然忘恩负义!我杀了你们这些禽shòu!
“师兄……你别走这么快啊……”
看到赵飞英的反常,冷雁智终于担心地跑上前了去,却看见一张冷漠的脸。
“师兄……”赵飞英似乎没有听见。
亦步亦趋地跟著,冷雁智担心的脸色没有进到赵飞英眼里,赵飞英深陷于仇恨中,无法自拔。
“师兄,你要去哪里?”深夜,赵飞英出了屋子,冷雁智正等著他。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绕过了冷雁智。
“我跟你去。”
“待著。”
“师兄!”冷雁智一把扯过赵飞英,然而,赵飞英脸上的表qíng,狠狠刺伤了他。
“我知道你想自己来……可是,就像你会担心我一样,我也会担心你!这次,我们一起,好不好?”冷雁智几乎是哀求著。
“不好。这次宋家请了不少武林人,要是一时失了手,就会十分危险。要死,我一个人死就够了。”赵飞英丢下了冷漠的一句,转身就走。
眼见再也留不住,冷雁智从后头一把抱住了赵飞英。
“雁智,放手。”
“不放。”冷雁智咬著牙。
“你要惹我生气吗?”赵飞英沉声说了。
“你说过,你不会对我生气的。”冷雁智把脸靠在赵飞英背上,让泪水渗入赵飞英的衣袍。现在,两个人靠得是这么的近,可是,又为了什么,心还是距离如此遥远?
“雁智……”心一软,赵飞英紧绷著的神经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你不让我跟,我就偷偷地跟,你说哪种会比较危险。”哽咽地说著。
“……你……这又是何必……”赵飞英屈服了。
“别以为只有你们两人的事,不把我谢玉算进去,未免也太不够意思。”谢大姑娘倚在门边,豪气万千地说著。
冷雁智一惊,连忙松开了手。幸亏这暗漆漆的天色,不然,他的脸像是火烧一样,想必启人疑窦。
看著有些惊慌失措的冷雁智,赵飞英轻轻搂了他的肩膀一下,当作是安慰。冷雁智则走到他背后,把泪水悄悄擦了gān。
“谢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赵飞英微笑著。
看著两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谢玉不禁有点发酸。
“看你们晚饭时候的死样子,鬼才不知道你们想搞什么飞机。”
“……谢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现在,多一个人脸红,而另一个则转红为青。
在屋内秉烛夜谈,南方容却怯生生开口了。
“嗯……我觉得这方法不好。”
冷雁智和谢玉两人瞪了南方容一眼,南方容又委屈地低下了头。
“南方兄有话可以直说。”赵飞英微笑著。
“嗯……这……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没有必要做到赶尽杀绝吧……”
赵飞英沉默了。
“你,你说什么?”冷雁智瞪大了一双眼睛。
“我……我说……赵兄弟,你……以前跟他们有什么恩怨?你不是已经把huáng大地主一家子都……咳咳……还不够吗?”
“宋家人也有份,所以,我才会找上门。”赵飞英缓缓说著。
“嗯……我是想说,可以报官,让官府的人主持公道……不需要兄弟动手吧……”
妈啊,这算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一刻了。两个谈笑间杀人如麻的高手外加一个动不动就拳脚相向的姑娘……
可是,如果再不说,怎么对得起自己……好吧,老实说,其实真的是怕死了。
“要是官府有用,我们不会报官吗?衙门是有钱人开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冷雁智冷冷说著。
糟……该不会要杀我了吧……这么凶的眼神……南方容悄悄瞄著屋门。
“我知道南方兄看不过去,但是,我想著这一刻已经十年了,我不可能放手的。”
“我……好吧,否则,我调个毒药,你丢到井里,一口气毒死他们吧,别再折磨他们了。”南方容轻易让步。没办法,冷雁智的眼神越来越凶。
“我不想让他们死得这么舒服。”赵飞英淡淡说了。
门没关紧吗,怎么背会凉飕飕的。南方容暗想。
“南方兄不是江湖中人,难免心肠比较软。只是,我心意已决。”赵飞英缓缓说著。
“赵兄弟,我是为你好,你知道吗,你……你变了。刚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现在,你杀了人,心里真的会舒服吗?我觉得,你反而变得更加……更加深沉,变得很有心机,我……我就是看不过去!”一股气冲上来,南方容就管不住了自己,一股脑儿说了。
“现在,你身上有股血腥味!说起话来,皮笑ròu不笑的!你满腹的智谋,大可贡献给了朝廷,却用来折磨人!就算他们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十年了,也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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