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府。
南方容抬头望著章家大门,一脸惊叹的样子。要不是身上穿著华贵的衣服,准会被当成乡巴佬。
敲了敲门环。
“这位爷,有事吗?”看门的小厮问著。
“啊……对!我有事找你们家老爷,可不可以请小哥替我通报一声。”
“这位爷怎生称呼?”
“我是南方容。”
等了一刻钟,小厮出来了,但是表qíng古怪。
“怎么了?”南方容看著他身后,章家老爷没有跟著出来。
“这……这位爷,咱家老爷说,这给您,请您以后别再来了。”小厮递给了南方容一封封了泥的信。
南方容拆了开,里头是厚厚的一叠银票。
沉默了一会儿。
“那……这位爷,您就请回吧。”小厮准备关门了。
“请等等,小哥。”南方容连忙挡住了门。
小厮有点不耐烦了。
“请小哥再替我传个口信。”南方容带著微笑。
把信又封了,递给了小厮。
“请把这,还给你家员外,顺便请你转告他,家母已然过世。”
赵飞英三人在街上采买一些杂物,一顶华丽的轿子经过了他们身后,周围六个壮汉护著,饶是盛大的声势。
“让开让开!”壮汉吆喝著。
天底下的恶霸都是这样赶人的吗?冷雁智叉著手看著。
“怎么了?雁智?”赵飞英回过了头来。
此时,一个小女孩被壮汉洪雷一般的声响吓哭了,冷雁智一皱眉,正要发作。
“停轿。”轿内的似乎是个女子。
“是,夫人。”壮汉躬著身。
女子缓缓走了出,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却是美艳无方、仪态万千。
女子走了近小女孩,蹲下了身,柔声安慰著,小女孩的父亲在一旁一劲儿道著歉。
“不要紧,是我家的人吓坏了她,妾身才该谢罪的。”女子微微一福。
“啧啧啧,这一定是好人家的千金、大户人家的夫人。”谢玉赞叹著。
冷雁智不置可否,回过头却瞧见赵飞英痴痴盯著女子的样子。
不敢相信地沿著他的目光看去。赵飞英竟然真的是在看这名女子。
僵在当场,冷雁智的心被忌妒啃著。他缓缓喘息,拚命抑制著自己把那名女子当场杀死的冲动。
“那位夫人是谁呢?”赵飞英低声问著小贩,冷雁智听得心酸,悄悄别过了头去。
“那位啊,想必您是远方来的客对吧?杭州城里,最美、最贤淑的,这位夫人排了第二,就没有谁敢称自己是第一了。那位夫人,整个城里,谁不认得啊?”小贩衷心赞颂著,冷雁智推开了一旁的杂人,缓步离开。
赵飞英竟然没有发觉他身旁冷雁智的离去,他只是静静瞧著女子。带著一种渴慕以及思念。
小贩喃喃又说些话,才讲到了正题。
“这个夫人,常常施舍一些贫苦人家,大家都把她当活菩萨一样看待。再加上她的夫家,章大商人,财大势大,这杭州城的知县,还没她俩夫妻有百姓缘呢!”
世界,崩毁的声音。
“她是章夫人,章记老板的夫人?”赵飞英颤著抖,问著。
“是啊,就是呢。除了章大老板,谁能娶到这么秀外慧中的夫人?”
是吗……是吗……你真的嫁给了章家人……
你……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娘……
第十章
十年前,他没亲眼见到双亲的遗体。后来,全村的尸首火化了,他当时病得奄奄一息,也没有到场。是否,爹娘还活著?他内心一直藏著这一丝丝的希望,连说也不敢说的,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男孩天真的心愿,一个日日夜夜暗自祈求的、却也不可能达成的心愿。
今日,娘亲出现在了面前,这代表著什么呢?如今的她,身为仇人的夫人,她是被迫的,还是她自愿委身下嫁?亦或是……当年的事qíng,她也参与了一份?
赵飞英缓缓离去,谢玉担心地看著两人,赵飞英以及章夫人。
不会吧?
妒忌,冲昏了头,即使是看见赵飞英一脸落寞地回到客栈,冷雁智也只是冷冷瞪著。
谢玉说了,自从知道那位美貌无双的女子是章夫人之后,赵飞英就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客栈。
章夫人。哼,多么可笑,到了最后,这无qíng的师兄、这无心的师兄、这瞎了眼的师兄,迷恋上的是仇人的妻子!
“抱歉,雁智,我累了,我回房休息。”赵飞英缓缓上了楼。
只是一眼,怎么可能真的爱上了?八成是那张皮相罢了!
只是,若是他真爱上了……冷雁智咬著牙,忍著即将满溢的热泪。
夜里,冷雁智敲开了赵飞英的房门。
赵飞英正坐在桌旁,撑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略略抬起了眼,却只露出个凄凉至极的微笑,冷雁智心里一痛。
“你在想谁?想到连晚饭都不吃?”冷雁智冰冷的声音,让赵飞英微微一愣。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是章夫人,对不对?”冷雁智低沉的、无qíng的语调,让赵飞英皱起眉。
“你怎么了?雁智。”
“我怎么了?我才要问你怎么了!你……气死我了,为了个老女人,竟然茶饭不思……你你你……”冷雁智指著赵飞英的鼻子,气得语无伦次。
“什么老女人?”赵飞英看著反常的冷雁智只觉得莫名其妙。
“雁智,有事坐下来,慢慢说。”
冷雁智却仍是站著,他大口地喘著气。
“雁智?”
“我问你,你的仇还报不报?”冷雁智冷冷说著。
沉默,赵飞英沉默了。
“不报了?为了个章夫人,就把血海深仇都丢到了脑后?”
赵飞英顿悟。
低著头轻轻笑了。
“是啊,不管是谁,该报的,就是要报的。谁也不能阻止。”
冷雁智看著赵飞英。
“今晚动手,省得夜长梦多。”甩了门,重重的一声。冷雁智离去了。
赵飞英又轻轻笑了。
就连师弟也看不过我这窝囊样。赵飞英啊,赵飞英,你发的毒誓去那儿了?看到了那个委身仇人的女人就失了心?娘,若是你是被迫的,就让孩儿救你出来吧?自此供养您天年,承欢膝下。然而……若是您出卖了爹爹……
赵飞英重重捶了木桌一拳。
即使是您,我也不轻饶!就让我彻底做个复仇之鬼,即使以后直下十八层地狱,身受刀剐油锅之苦,我也甘心!
夜里,两人潜进了章府。
章府不愧是杭州城第一大富,府里灯火通明、雕龙画栋、美不胜收。
然而,无心欣赏的两人,只是沿著yīn暗的角落来到了前厅。
几个歌伎正在翩翩起舞,乐师端身而坐,奏著轻雅的古音。
一个中年男子搂著章夫人,斜躺在由厚厚一层动物皮毛铺成的软榻上,恩爱逾恒的样子,让赵飞英眼神一黯。
“城里的人说,尽管结缡多年膝下无子,章大商人从未动过娶妾的念头。两人的qíng深意重,你可看见了。”所以,你死心吧。这是冷雁智的言下之意。
然而,听在赵飞英耳里,却又是另一种的心思。
“看够了?动手吧。杀了这两人,我们就能回庄了,你的大仇也就报完了。”冷雁智在赵飞英耳边说著。
然而,赵飞英还是定定看著章夫人。
“师兄,别再犹豫了。只要两剑,事qíng就能解决的了。”冷雁智有点急了,难道师兄还是不能放下吗?
赵飞英一动也没动,然而看著章夫人的眼中,已经有著泪光。
“师兄!你不动手,我来!”冷雁智想要拔刀,却被赵飞英一把按下。
“师兄!”冷雁智低声喊著。
“让我想想。”赵飞英沉重地说著。
“师兄,你……”
“雁智,让我想想,算我求你。”赵飞英转头就走,不愿让冷雁智见到他那已微微泛红的双眼。
冷雁智在原地呆了片刻,不只一次想拔刀,杀了这一对男女。然而,赵飞英那有些凄苦的声音,又叫他为之心痛。
师兄……师兄……你真的……
整整三天,赵飞英没有出房门一步。其他三人想进去看看究竟,但是赵飞英栓起了门,也没应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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