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把她拉了过来,就是为了炫耀冷雁智的武功,然而,她只有痛心。
“怎么样?大姊,你有见过这么棒的刀法吗?再两年,雁智就要青出于蓝了。”
三庄主欣慰地笑著。
在场的师兄弟姊妹都用著艳羡的眼光看著冷雁智。
冷雁智只是笑著,yīn沉沉地笑著。
他恨。在似乎彻底的拥有之后,紧接著的彻底失去。
他爱得多深,此刻的恨就有多深。
曾经以为,可以咬著牙、吞著血泪,眼见爱人别抱。
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却只希冀著彻底的毁灭。
三日后,冷雁智离了庄,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同时,也带走了胭脂刀。
一路问了过去,于是追到了靖州城。
在此,是个jiāo通的要点,有两条往京城的陆路,以及一条水路。
由于秋试将近,赴考的学子以及所带的侍从更是将靖州城挤得水泄不通。
在这繁华兴盛的大城里,一身风尘仆仆的冷雁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问了五六家客栈,终于,一个掌柜指著西方。
“往西走去,大概六个巷子,有一间城内最大的布坊。那位姑娘要买新衣服,所以那客倌就带了她去。”
于是,冷雁智把刀藏在衣里,缓缓推开了人群,往布坊走去。
经过了城中的地带,更可以说是人人摩肩擦踵地,寸步难行。冷雁智皱了眉,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推挤,让他十分、十分不耐烦。
然而,光天化日之下,若是当场飞檐走壁了起来,想必也是不成体统。
“让让!”冷雁智低声喝著。
前方的人转过了头来,瞪了他一眼,然而,接下来看见他那一身的尘土,更是皱起了眉。
冷雁智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冷冷瞪了一眼,那人就推开了人群,远远离开冷雁智的视线。
冷雁智看了前方的人群一眼,决定还是先回客栈了。然而,才刚转过头,后头传来的声音就让他全身一震。
“请让让。”
尽管人声鼎沸,他是不会听错的!
猛然又转回了头,赵飞英正在眼前、只隔著三个人。
一身读书人的装扮,gāngān净净的一袭布衣。洗去了江湖人的霸气,赵飞英似乎换了个人似的,显得格外温文儒雅。
然而,冷雁智还是认出他了,只是,定在了当场。不敢开口唤他,却也无法转移自己的视线,满腔的恨意以及妒意,暂时遗忘在那颤动著的心底。
赵飞英依旧是那副微笑。轻轻地推开了身旁的人。他没有发现冷雁智的目光,也未曾转过头来。
冷雁智下意识地、粗鲁地推著身前的人,赵飞英正缓缓离开他的视线,而自己,想再多看他一会……
“小子,别尽推著!我旁边也满满的人哪!”
几个人皱著眉,揉著发疼的臂膀。也有几个小孩跌了倒,放声哭了,爹娘一边哄著、一边骂著,尽管后头已经闹成了一团,赵飞英还是没有回头,缓缓走著。
等等!等等!冷雁智在心里著急地喊著,然而赵飞英还是消失了身影,独独留下满心惆怅的冷雁智,呆立在人群之中。
打理好了明日出发的行头,赵飞英回到了布坊。
“飞英哥哥,你说蝶衣穿这样好不好看?”程蝶衣穿上了新衣,在赵飞英面前轻巧巧转著圈子。
程蝶衣本就是倾城的绝色,此刻,换下了从庄里带来的朴素布衣,添上了水蓝色的丝绸衣衫,巧笑倩兮,更是显得艳光四she。
“不好看吗?”程蝶衣睁著疑惑的大眼睛,偏著头瞧著正不发一语、细细打量著她的赵飞英。
“好看极了。”赵飞英认真说著。
“真的?”程蝶衣笑开了颜。
揽著赵飞英的手臂,小小的头尽往赵飞英肩上蹭著。
“人家好高兴,今天是蝶衣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呢!”
“喜欢就多带几件,在路上可以换著穿。”赵飞英轻笑著。
“那,飞英哥哥,你再等人家一会。”程蝶衣磨著赵飞英撒娇,甜甜柔柔的声音传了来,一旁的掌柜,听得连骨头都快苏了。
湖绿色的、鹅huáng色的、大红色的……素底的、绣花的、印染的……程蝶衣一件换过一件,每件衣衫穿在她身上,都是让众人为之双眼一亮的惊艳。
赵飞英静静地、欣赏地瞧著程蝶衣,脸上带著暖暖的笑意。
“这个姑娘真是美的,不知道许人了没有?”掌柜跟伙计说著悄悄话。
“许了。”话声虽轻,赵飞英还是听见了,淡淡笑著。
“许给了哪家的少爷啊?”伙计好奇问了。
“我。”赵飞英转过了头去,对两人微笑。
程蝶衣还在兴奋地挑著新衣,仿佛想把整间布庄搬到车上似的。赵飞英也没有阻止,带著一丝丝的宠溺。
等了快半个时辰,无意中,发现程蝶衣头上还戴著木簪子。
“蝶衣,你慢慢选,我出去一会儿。”赵飞英柔声说著。
“好,可是不可以去太久喔。”程蝶衣嘟著嘴。
“我马上回来。”赵飞英微笑著。
于是,当冷雁智终于找著了布坊时,赵飞英正在布坊不远处,为程蝶衣挑著簪子。
簪上停著一只淡紫色的蝴蝶、翅膀还能随著微风轻轻拍著。赵飞英看了一会,将它拿了起,细细检视。
一旁的小贩,立刻鼓动著三寸不烂之舌,赵飞英也静静听著。
冷雁智站在远处,不发一语地注视著赵飞英。
赵飞英买了簪子,回到布坊,冷雁智不知不觉中也跟进了几步。
然而不久,停下了脚步,咬著唇,看著布坊里的两人。
“咦?飞英哥哥,你买的是什么啊?”程蝶衣好奇地接过簪子。
“哇啊!好漂亮喔!”
“喜欢吗?蝶衣?”赵飞英柔声问著。
“好喜欢!”程蝶衣抚著簪子,灿烂地笑了。
“给你配新衣服的。来,我帮你戴上。”重新接过了簪,程蝶衣害羞地红著脸,让赵飞英低著头、为她簪上。
“蝶衣漂不漂亮?”程蝶衣歪著头、笑著,看著赵飞英。
“漂亮。”赵飞英注视著她,缓缓地,把她稍微凌乱的发丝拨了正。
冷雁智的眼神黯然。
花红易招蜂。
赵飞英与程蝶衣虽是已经定过亲了的,赵飞英还是守著礼,与程蝶衣隔著一间房睡著。
夜里,一个采花贼摸进了程蝶衣房里,打算一亲芳泽,却没想到程蝶衣拿著把剑,站在房中,正冷冷看著他。
“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别尽拿著刀剑玩儿,要是伤了这水嫩水嫩的美貌,小爷我可会心疼死了的。”采花贼轻薄地笑著,往程蝶衣的胸前探出手就想摸一把,程蝶衣俏脸变色。轻飘飘地退了一步,同时,纤若无骨的手一个反转,采花贼眼前只见紫光一闪,手臂就掉了下地。
采花贼哀嚎的声音,吵醒了整间客栈的客人。包括赵飞英,以及正坐在屋檐上闷著头掉泪的冷雁智。
整间客栈闹了起来。赵飞英糙糙披上了外衣,一闪身就到了程蝶衣房里。
血流成了一个小泊,采花贼抱著断臂,正跌跪在地哀嚎著,程蝶衣依旧叉著手,居高临下、睥睨地看著。
“蝶衣,你没事吧?”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虽然局势已然十分明显,居于关心的立场,赵飞英还是问了一句。
“我没事的,只是,要怎么处置他啊?”程蝶衣瞪了采花贼一眼,采花贼忍著剧痛、抬起头来看著两人。
“报官吧。”赵飞英说著。
采花贼一惊,眼角登时四处打量著脱逃的路线。
“不要,人家想杀他。”程蝶衣跺著脚,娇滴滴地说著。
什么!?采花贼想都没想,立刻飞身窜出了窗户。
程蝶衣和赵飞英只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止。
“放了他吧,他罪不致死。”赵飞英柔声劝著。
“不行!他还……还想摸我……”程蝶衣气嘟嘟的。
“你没吃亏不是?”
“我就是生气!”程蝶衣撇过了头。娇憨的模样让人直想发笑。
“别这样,事qíng过了就算了。”赵飞英微笑著。
“哼,我偏不!”
看著程蝶衣往采花贼脱逃的方向奔去,赵飞英叹了口气,也只能跟著。
眼见两人都出了客栈,冷雁智也紧随在后。
“喂!你别跑啊!”程蝶衣气得大叫。
开玩笑,这xing命攸关的大事!采花贼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狂命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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