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裴将军他带回了……”话没说完是因为我在武隆特使呈上托盘中看到了一件东西,一件令我印象极其深刻的东西:半截残断的碧玉翠竹。
“这不是竹竿儿,哦,是四王爷随身之物吗?”
“正是,在下正是来告知陛下,贵国的四王爷已经亡故了。” 武隆特使语调平顺地说出了这个让我怎麽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我呸!天下哪有这麽便宜的事!他怎麽能就死了!他竹竿儿要能痛痛快快的死,我跟老天都不gān!我非得……”
“行了,阿青,听来使把话说完。”此时皇上倒是出奇的冷静,既没瞪眼也没发飙。
“这个嘛,还是贵国的裴将军来讲为好吧,毕竟我国的立场……” 特使显得有些为难。
“陛下,容臣详禀。”
“讲。”
“四王爷确实死了,这是卑将亲眼所见。由於叛军粮饷严重不足,前些日子甚至已经到了吃人ròu的地步!所以四王爷手下的兵士多有投靠武隆者,而武隆又依靠这些人提供的贡城布署发动了突袭,一举挑了四王爷的大旗。四王爷他最後,他最後被那些长期受折磨的贫苦农人,给生吃了。”啥?生,生吃了?此语一出,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真的死了?”发问的是皇上,不过他的腔调很奇怪,既没著急更不上火,好像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一问。
“是,真的死了。另外,陛下,卑将这次已将褚大人带回来了,现就在帐外。”我注意到了,听到阿唯回来时皇上的瞳孔明显的放大了,当然,那仅是一瞬间的事。
“陛下,您要不要……”还没等裴将军把话说完,皇上就下了旨意,下了一道让所有人想不明白的旨意。
“子熙,这最後一程,你送送他吧。就在蒙山选块地,最好有山涧经过,他喜欢水。”jiāo待完就进内帐去了,留下了一帮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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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熙,你说皇上是不是怕见了阿唯控制不了自己,这才jiāo待给你的?”一边随著子熙在蒙山为阿唯选址一边小心的问著。
“晤,说不好,三哥近来的qíng绪有些怪,那天听到四哥的死讯他好像没事似的,一点发病的征兆都没有。虽说不发病是好,可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要出什麽事。”有时候我还真想抗议一下,子熙只要一沾他三哥就算是把话匣子打开了,拜托你拎拎清好不好,我才是你的正主儿啊!
“能出什麽事,这才消停几天,求你就别瞎寻思啦!”不过,後来的事实证明,子熙果然很乌鸦的寻思对了,他们皇家的事,还真是不出则已,一出顶天啊!而且还是一出接一出,他妈的连个过场都没有!啥叫祸不单行,啥叫灾祸同域,啥叫喝口凉水都塞牙,guī儿子的,怎麽就都让我给赶上了呢?
“报!陛下命六王爷,曜武王速速回营,有要事相商。”正在我暗自发牢骚时,皇上的一道诏命将我二人拉回了大营。说实话,我觉得这次回营就算不是君王亲迎,也总该是二位伪侯爷列队恭候吧,可谁知迎面而来的竟是皇上扎扎实实一顿bào刮,虽然对象不是我,可那场面,唉,伴君如伴虎啊!
“你脖子上长得那个也叫脑袋吗?不老实在山西待著,跑到云南gān什麽!怎麽,看我死了没有?好啊,那你就过来看个清楚啊!”皇上冲著跪在帐中的一人拍桌子瞪眼,抬眼看看子熙,只见他用右手比了个‘五’,哦,原来这就是五王爷啊!也怨不得皇上发脾气,这五王爷已然和竹竿儿有了联合之势了,搁谁也压不住火呀!
“不不,臣弟不敢哪!臣弟只是担心皇兄的安危,一听到消息就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也多就赶过来了,皇兄,臣弟这片忠心真是日月……”眼看五王爷就要长篇大论。
“什麽皇兄,这里只有圣上!”看来皇上还没刮够,五王爷,这次就算您该著了。
“是,陛下,臣这片忠心真是日月……”
“行了,我看你也在山西待够了,这次就随朕一起回京吧。”
“谢陛下,可臣在山西还有……”哼,回京?他五爷才不舍得哪,谁不知道山西那些赚钱的煤矿全是他在管呀,让他回京这不就跟割他ròu一样吗!
“不必多说了,山西那摊就全jiāo给阿青,哦,阿青来,这是你五叔。以後你就接他的手,把煤矿的事管起来,你五叔当了这麽久的差也该歇歇了。老五,是不是啊?”
“可陛下,臣在山西多年经营,好些事不是说不gān就能歇手的,您看,是不是容我再辗转腾挪……”
“哼,然後再让你把山西变成第二个云南?少废话,朕说回京就回京,难道你想抗旨麽?”
“这……”
“好了,传旨,三日後起驾回京!”最後还是皇上一语定乾坤,不过,我看到身边的皱著眉的子熙,不知在想些什麽。
“六叔啊,您琢麽什麽呢?有什麽难事,让侄儿给您排解排解?”我厚著脸皮蹭过去。
“我是想不明白啊,照理说这个时候三哥应该稳住五哥,可他今天怎麽净挑五哥,还把他老窝给端了,这不是激五哥吗?为什麽啊?”
还有一些话:今天是倒数第二章,呼,总算是快熬出头了,不知诸位会不会跟我有共鸣呢?那个,有的话就回帖吧!还有,最近在找悲文,哪位大人手上有好货麻烦知会一声行不?
“怎麽,心里还是放不下皇上?”轻轻碰了碰在一旁发呆的子熙,我斟酌著开了口。圣驾走了快一天了,我们因为奉诏安排阿唯的後事仍留在云南,可子熙的心,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怎麽能放心呢?你也看到了,三哥走时的qíng形,唉,我总觉得要出什麽事。”也怨不得子熙不安,皇上还真有些古怪,从行动到说话都透著和善,脸上挂著的笑就跟庙里的佛爷似的。本以为皇上是由於阿唯的事xingqíng变得和缓了,可他临走时与子熙的那番对话却让我更加弄不懂他了。
“三哥,去送送阿唯吧,他正等著你呢,再不见,可就真见不著了。”这是子熙第几次恳劝我已经记不清了,可皇上的回答却仍是最开始的那句‘替朕送他最後一程。’
“三哥!你这是怎麽了?躺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是阿唯,他是阿唯啊!”
“正因为是他啊!”皇上说了这句就别开眼,再不看子熙了。一阵沈默之後,子熙拖著浓浓鼻音再度开口了,我知道,这次是他最後的尝试了。
“陛下,臣弟就只再说一次,难道你真就忍心让他一个人上路吗?好,作为弟弟我劝不动兄长,可作为臣子我要直谏圣上,难道像褚唯这种为国捐躯的英灵都不能得到君王的告慰吗?那自此之後又会有几人甘愿为朝廷效力呢?”
“哎,怎麽,小路走不通就在官道上等著朕吗?子熙啊,你不用再说了,说什麽也都没用,朕与他之间是说不清的。八岁,他从八岁就跟著朕,就像是朕的影子,现在影子没了,朕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你让朕送他,可朕实在是不知道该拿什麽面目见他啊,论君臣,是朕间接送他赴死;论兄弟,朕从未给他过一丝手足关爱;论爱人,哈,朕甚至连句‘喜欢’都没对他说过。子熙啊,与其这样相送还不如不送,你看,现在他就在这儿,像以前一样,半步也不离开朕。”说著皇上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八角银盒,放在手心里,小心的抚摸著。
“可是……”
“行了,就随皇上吧,只要阿唯还活在他心里,也就够了。”我拉住子熙小声说道。
“噢,对了,子熙,你收养的那两个孩子……”皇上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捋顺,居然问起了小景小页。
“我叫人看得好好的,决不会让他们随便出门的,三哥你放心。”子熙显然是还记得当初皇上说过的‘只要被他撞见就决不姑息’。
“算了,就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叫你声六叔吧。”
“什麽?三哥,你这是,认下他们了?”子熙激动得声音直发颤。
“嗯,认下了。”皇上微笑颔首。
“阿青啊,自此之後他们就算是你的弟妹了,可别欺负人哦!”什麽,我欺负人?那俩小东西不把我折腾散了架就算是造化大啦!正当我想回几句嘴时,只见皇上怔怔的望著西边的密林,穿过那里,就是阿唯永眠之地。皇上啊,你亏欠一生的人就要睡在那里了,这一觉睡下去可就是天长地久啊。皇上,我不知此时你心里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这些天的一系列补偿行为是不是在寻求心灵慰藉。是的,你将祝福送给了我和子熙,把希望留给了小景小页,可是啊,对於最渴望接近你灵魂的阿唯,你又能给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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