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这么恶俗的打劫,舒九嘴角微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江湖有故人。
☆、九姑娘义薄云天
力道一点点回复,贺兰如瑾冲破最后一道,一跃而起。她又走了,冷凝的目光一一扫过屋内角落,桌上的烛火啪啪的跳了两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拢好衣衫,面无表qíng的走出屋子。
哨声一响,外面登时涌进两队弓弩手,那壮汉立在前方,躬身喊了声:“世子。”
贺兰如瑾在楼梯口处徐徐而下,一边掌柜的和小二看这阵势登时傻眼,扑通两声跪倒在地,那小二还呆呆的小声说道:“客官,店钱还没结……”话未说完,已然叫掌柜的捂住了嘴。
贺兰如瑾似是怔住,他看向那壮汉:“余三。”
那壮汉走上前来,自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然后走到主子身后,那掌柜的看着他们主仆正待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小二小声道:“掌柜的你怕什么啊,那姑娘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她哥哥会结账的么……”
贺兰如瑾停下脚步,赫然转身,“她还说了些什么?”声音淡漠清冷。
余三眼见主子脸上冰冷一片,立时垂目不敢再看。
那小二哥岁数不大,他闻言飞快答道:“那姑娘说她哥哥和善得很,叫我们不要去打扰。”
贺兰如瑾双眸幽深,他挥袖转身,柜台在身后应声而碎……
余三默默又拿出一张银票,塞入那已是目瞪口呆的掌柜的怀中,急忙跟了上去。
这小镇晚间也算热闹,街道上面人流熙熙攘攘,三五成群,贺兰如瑾带着这么一队人走在中间格外显眼。
四周热闹喧哗,灯火点点如一道火龙,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中的时候,贺兰如瑾微微叹息,那融入骨子中的柔qíng眷恋,那果真拿得起放得下的淡漠笑意,仿佛一切都被隔绝,这街上唯有他,还有前面那个相似的身影。
他高贵淡雅的身姿行在街上,路人纷纷避让,他无瑕的俊脸竟然显现一丝惬意。似是心有灵犀,前面那提剑的姑娘忽然转头,正对上贺兰如瑾深邃的目光。
两个人相距不过两三步了,她的脸腾的红了,身边那小丫鬟也转过身来,只见她双手掐腰,对着贺兰如瑾叫道:“喂!你这个人,好生无礼!”
贺兰如瑾淡然走过,他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吐出的字更是无qíng:“扫兴。”
余三带着弓弩手跟在身后,他目不斜视,看着自家主子忽然又停住,连忙凑近了些。
“余三。”
“余三在。”
“速速派人跟上舒九的行踪,我不想再看见那些碍眼的花花糙糙。”
花、花、糙糙?余三仔细回味这句话,还没琢磨过来什么意思,就听贺兰如瑾咬牙切齿的声音逐渐远去:“哥哥……哼哼,我会很和善的,我的好妹、妹!”
他打了个冷颤,登时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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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九打了个喷嚏,她接过一边递过来的手巾,轻轻抹了把脸。一旁几个小小少年都争相恐后的喊着:“阿九用我的!阿九用我的!”
她笑着一一接过,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好好好,都用啊,别急啊!”
身后传来一个汉字的责备声:“猴孩子们都一边玩去!别缠着九姑娘!”
那些孩子虽是不甘心,但显然很怕那汉子,登时一哄而散。
那汉子对上舒九满是笑意的眼,脸上登时笑开了花:“真是委屈你了,九姑娘,今天就在这将就一晚,明日俺们倒腾倒腾,给你腾一间gān净屋子!”
舒九不甚在意,她送走这汉子,不得不感叹,际遇微妙。
原先她胡乱奔走,竟是迷了路,遇见打劫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听着这略带熟悉的打劫口吻,她更是惊喜万分,熟人!故人!
舒九当时大喝一声:“前面可是西风岭的几个当家的!舒九在此!”
“舒九?”前方传来一声惊叫,那结巴的汉子喜道:“可、可是苗家九姑娘?”
舒九含笑应了一声,几个身影打着火登时疾速靠近,火光下露出一张张质朴的脸,还有那许久未见的傻傻笑意:“果真是九姑娘诶!”
说起西风岭的这群劫匪们,舒九还真的时常想念,她幼时便随娘亲舒行云行走江湖,或许是因为她身骨奇佳,随着内力武功的增高,她很是早熟,后来娘亲回了族里,她独自一人闯dàng江湖之时,才年仅十岁。
那年她独自上京寻父,那年她一人上路,那年她再遇贺兰如瑾……
西风岭有匪,赶马车的车夫弃车而逃,舒九本是百般无聊坐在马车中数数,暗自计算着行程,忽然马车失控,她在车内听见一人结结巴巴喊道:“打、打、打劫!”
彼时她双手皆戴指套,这修罗大法刚练至第六重,听见有人抢劫登时兴奋莫名,可当她钻出马车,看见那几个劫匪之时当时就惊呆了。
几个劫匪穿着破烂,他们拿刀的手隐隐发抖,看着马车中钻出来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更是松了一口气。
有人检查了马车,发现没有别人。
“你们要劫我?”
那小姑娘声如莺歌,她双手拢于袖,长发过肩却是散散绑着一个发带,她看着他们的目光略显迷茫(能不迷茫么,这落魄的劫匪!)
为首一提刀汉子他弯着的腰立时站直了,他关切问道:“小姑娘你爹娘呢?怎么一个人?长的这么好看若是遇见了人贩子可怎么办啊!”
他可真啰嗦,这真的是劫匪么……
那日她稀里糊涂的和他们去了西风岭,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第一次打劫,可是村内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本就是山地,年景不好更是颗粒无收,女人老人和孩子,汉子们一筹莫展,这才不得以出来做匪。
舒九看着那一个个孩子都像小萝卜头似地,他们看着自己没有补丁的衣衫羡慕不已,很是心酸,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她慷慨解囊,本是对银两无多少概念的人,一股脑全拿出来赠给了那个汉子,他叫索罗图。
索罗图说什么也不收,他本意是好心想送舒九一程,这叫她更是动容,一边看着银子的众人默声不语,真是傻傻的劫匪,她打定主意这便在村内住了下来。
从此西风岭有劫匪,是真的劫匪,他们劫富济贫,口号响亮。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美人还有财!”
一群汉子中,一个青纱覆面的小姑娘特别显眼,这就是舒九,她早将她爹抛到了脑后,村子的状况慢慢好了起来,这个村子叫窝里屯,它坐落再西风岭的山坳里,索罗图白日在山上蹲点,晚上回村农作,山外也是几个村子,都受过他们地扶助。
那年,舒九真的抢了一个美人来,那男子眉如新月,眼如清波,他书生打扮一人独行,全身都是gān净的气息。那日本是闲极无趣,这男子对着他们淡漠的表qíng一下触动了她的心底,其实她在这个地方,开始寂寞了。
那男子满腹诗论,他后来一直住在了山里,也是他,叫大家逐渐远离了她,向他靠拢而去,而他却还用不屑的眼光看着她的双手,直言不讳。
他给她梳头的时候双手总是很轻柔,像极娘亲,可是他的话却是最伤人。
他说:“九姑娘小小年纪便习得邪功,无事之时还和小孩子们一起玩耍,殊不知心xing若是难以控制,极其容易走火入魔,倒时触手可及之物或人,皆会死无全尸。”
舒九当时年纪尚小,她本就是气他,他对别的孩子都是温和得紧,偏偏一见她却如临大敌,就连阿九都不愿唤,一直九姑娘九姑娘的叫……
后来她离开了西风岭,偶尔也会叫人送东西过去,却从未回去过……
一夜无梦。
次日清早,舒九跟着索罗图一起在村中漫步游dàng,她很是怀念那些打劫的日子,孩子们都围在她身边,直嚷着叫她教他们练武,她这个可教不了别人,不过在山上虚华老人座下研习的内功心法倒是能教他们一些。
她带着孩子们在林中扎着小马扎,听见身后脚步声,登时起身回望,只见一个男子身穿青衫正是踏步而来,他眉宇之间仍是那么gān净,见了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微微皱眉。
“先生。”她微微躬身。
她模样大变,却是学会施礼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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