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惑啊云小惑,你这个妖孽竟能让朕如此心如刀绞,真真该去死!
谁让你骗我在先,耍我在后!妄我一片真心,你却是说走就走,任我跟这个傻子一样在这红墙内等着一年又一年,急地天天心焦如焚,只怕你有个万一。
若你真是心里有我,岂能整整六年不来见我一面?
轩辕靳每多想一分,心里的伤就更重一层,恨意蒙上双眼,竟带着嗜血的狠戾,他想他死,只有他死,他的心或许才能减少一分疼痛!
「杀!」他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在滚滚雷声中响彻在殿前,简单的一个字里头是滔天的恨。
而云小惑呢?他仿佛并没听到这个字,他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带着轻蔑的神色,似乎是生是死都扰不起他心里的一丝波澜。
「朕要用他的皮毛为朕的皇后做最美的冠服!」轩辕靳紧盯着云小惑的脸,像是要在上面烧出两个dòng来,可是,那张脸上还是平静如初,没有伤心没有绝望甚至没有害怕。
他果然对他无qíng,才会这般坦然吗?
轩辕靳的心脏猛得收缩,痛得他扭曲着五官,他不得不放心怀里的皇儿,而后缓缓背过身。
「轩辕靳!」
他忽然听到有人喊他,才一回头,入眼的是在那电闪雷鸣中燃烧着身体的一只赤红色的小狐狸。
「这身皮毛你可满意?」
明明是狐狸的身,可张着的嘴里吐出的却是人话,一字一句四平八稳。
轰隆又一声雷响,小狐狸全身的毛突然炸起,竟是在隐隐发抖。
这明明是一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赤狐,怎么会是个九尾狐妖?
轩辕靳才一纳闷,却听身边为他护法的天隐说:「狐狸只有一尾,成妖后每修炼三百年长一条尾巴,这一只早在百年前就成为九尾狐妖,只不过现下掌门和国师用锁妖阵封住了他的妖力,所以他只能现出最初的原形,也就是一只普通的赤狐。不过还是不能小看他,毕竟九尾狐妖已近入魔,稍有不慎,就会被他逃脱。」正如天隐所说,就算身处锁妖阵中,云小惑也不会任人宰割。
红色的长鞭化成一把火剑,噗地一声扎进他的胸口,从心口处引出一道金红色的妖血。妖血如蛇,自动蜿蜒涌上,漫过皮毛染红了一身,金光处灼热的气息飘然而上,竟与阵法里的符咒对抗,在半空中一次次燃烧成火星。
「他竟然用心血为自己护法。」愣是天隐也吓了一跳,看着云小惑这等狠烈的手段,他倒抽了口冷气,喃喃道:「不愧是妖王!」天机正在施法,见他如此,皱紧眉头看向一边的天悬,两人对视一眼,就见天机扬起手里的拂尘,而另一只手将拇指与中指对捏,竖在心前。
天悬随之扔出手里的流金火铃印,就见那不大的印章突地发出金灿的光芒,在半空中旋转着一点点变大,足足遮敝一方夜空。
所谓流金火铃印,乃道家圣物,传至今日已是好几千年,据说此印可「檄龙召雷,炼魂登真,剪伐水怪,驱dàngyīn慡,愈灾却疠,度厄辟病,焚烧六丑、降伏五魔」,平日供奉在通天山的灵地里并不轻易示人,由历任掌门保管,也是通天山掌门人的象征。
一见到流金火铃印,云小惑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赤红的双眼带着畏惧看着从上压下的金印之光,自知已无力抵抗。
一层金印之光从头顶盖下,带着上古图腾所遗留下的神力,如蜘蛛结的网,从四面八方捕住猎物,让其无所遁匿。鲜血从肌肤下渗出,沾在皮毛上,让原本还灵气一身的云小惑顿时láng狈不堪,而由着骨髓深处扩散开的痛楚密密麻麻流向四肢,顺着筋脉传递到周身,一阵一阵刺得他几乎发狂。
「咯咯咯」的诡异声在空旷的殿前响起,竟是云小惑因忍不住痛意而不断打颤着牙齿所发出的声音。
天悬见他如此,叹了口气闭上眼,天机暗沉的眼里也是一顿,随即扭头看向站在阶梯尽头的轩辕靳。
轩辕靳的眼里反she着一簇簇金芒,而金芒深处映着一只浑身浴血的赤狐。
他看着他将红鞭扎进自己心口、他看着他一珠珠的血沾满火红的皮毛、他看着他从双眼鼻孔嘴巴里流出血痕,他都看着,而后握紧双拳,悄悄背到了身后。
「父皇,你嘴巴流血了。」小小的皇子抱着他的双腿,抬着头努力看向他。
轩辕靳用食指抹过嘴角,才发觉竟是咬破了皮,不想刚一低头,却听到殿上轰地一声巨响,流金火铃印居然被揭开一角,露出了一fèng隙。
金光骤然缩小,一道白一道玄huáng两个身影蹿入场中,赤狐被轻轻一捞,几个起跃就跳出了城墙。
「不好,是那只虎妖和白狐妖」天隐握紧手里的剑,一脸肃杀。
到是天机和天悬并没有太多惊讶,收起流金火铃印后,一前一后跟着蹿出皇宫,消失在太和门外。
「怎么回事?」轩辕靳有些慌乱地看向天隐。
「回皇上,那虎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柄斩仙剑,暂时抵住了流金火铃印的封印,才将那只九尾狐妖救了出去,不过有掌门和国师在,他们逃不远的。」「真的?」轩辕靳的心猛得漏了一拍,一时也说不清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皇上放心,斩仙剑是魔人所用,他们妖法有限使不出厉害的来,何况那只九尾狐妖已是重伤在身,要拿下他易如反掌。」「恩。」轩辕靳藏在袖子里的手无所适从地微微发颤,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他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起驾御书房。」一个时辰过去,小雀子走进御书房,在桌案下请示道:「皇上,国师和天悬道长已经回来了,正在门外等待皇上传召。」「宣。」轩辕靳突然挺直腰板,一双眼死死盯着被打开的两道雕花木门。
走在前面的是国师天机,天悬在他身后一个手臂的距离,双手捧着一个小叶檀木做成的木盒。乍一看,这木盒并不大,走近了一瞧,才发觉这长方形的盒子其实很深,而且显得沉甸甸的。
轩辕靳的目光落在木盒上一时竟是呆了,连天机和天悬请安都未听见,直到小雀子偷偷咳嗽了一声,他才缓过神来,道「平身吧」。
天机禀告道:「皇上,九尾狐妖的皮毛在此,请过目。」他话说着,天悬配合着打开了木盒的盖子,顿时,满室都是扑鼻的血腥气。
「这小叶檀木有木质清香,所以能暂时压制住皮毛的腥臊味。皇上看一眼就罢,若真要将它做成皮裘,得先让下面奴才们将它洗gān血迹刮净油脂后再处理。」天机面无表qíng地说着,可一抬眼,却见到案前的当今天子已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张僵硬的脸上毫无血色。
「皇上?」天机死板板的五官终于动了动,眉间拧起一个不悦的神色。
「他死了?」轩辕靳不知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只愣愣地看着那张带血的狐狸皮,红的血、红的皮毛,入目的一切几乎刺痛他的双眼。
「谁?」天机明知顾问,惹来天悬无意地一瞥。
「云小惑!」轩辕靳只觉得这三个字在心里刮下一大片血ròu。
「皇上,这天下本就没有云小惑这个人。」这次回话的是天悬,「他是活了两千五百年的九尾狐妖,是玉隐山上众妖眼中的的妖王。」「他死了?」
「是,这是刚从他身上剥下的皮。」
「剥皮……」轩辕靳喃喃重复着,虽然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下的命令,可当真看到那层狐狸皮,再想到先前还一脸冷傲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云小惑,他突然无所适从,仿佛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都被抽光了。
「若皇上没有别的吩咐,臣与天悬掌门就先下去了。」天机刚要转身,却听轩辕靳突兀地喊了一声:「放下!」天机疑惑地看向轩辕靳,又看了看天悬。
「国师,你们把它……留给朕……都退下吧,朕想静一静。」天悬闻言后并无迟疑,到是很慡快地将手里的小叶檀木盒递给了小雀子。
「你们走吧。」轩辕靳看着小雀子将木盒放到案前,呼吸一滞,再是挪不开眼。
天机见他魂不守舍的样,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刚想动嘴,却被身后的天悬拉住衣袖制止。
「贫道告退。」天悬率先转身朝门外走去,天机心里暗叹了口气,也跟着准备踏出门槛,一只脚刚跨到外面,却听轩辕靳又叫住了他。
「国师,剥皮的时候,他疼吗?」
「不疼。」天机几乎没有考虑就直接回道:「那时候他已经死了,连三魂六魄都被打散。」「死了?哈哈!好!死了!」轩辕靳猛地仰天大笑,刺耳尖锐的笑声一声声回dàng在御书房中,伴着一地瓷器碎落的声响,让人听着心惊ròu跳,「云小惑你死了!哈!朕再也不用等你了!」第六回
轩辕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依旧生活在凤凰山脚下的小木屋里。
这一日,他如往常般踩着夕阳西下的余辉,嘴里叼着狗尾巴糙,哼着从镇上学来的扬州小调,高高兴兴地一推门,看到坐在屋里一边捣着手里的药杵子一边斜着眼瞟他的云小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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