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若什麽都放下了,还有什麽盼头?
“娘娘……”
“我累了。水袖,我累了。”那明丽的眸子纯粹gān净直盯著对面的丫头。
水袖直起身子来搀她:“累了,便休息吧。”
累了便休息。一闭一睁,便暂时躲了烦恼,一闭不睁……便不会再有烦恼。
活著,不就是为了活著麽?
那两包药还躺在袖子里,爹已经催了好几次。
皇上现在好好的。
要是他病了,躺下了,是不是,那眉间令人心生嫉羡的宠溺就会淡去?
骄傲的龙如果有一天跌下了云端,是不是就会回头看看,在牡丹之上为他翩然起舞的不肯死心的那只凤凰?
她想知道,所以想要赌一赌。
在这样的寒夜里,即使有一屋子暖香,又有什麽用?暖手的铜庐,暖得了手,却暖不了心。
水袖,你懂不懂,什麽是伤心?
倾尽天下93美qiáng 帝王受
公输月说要训练皇帝喝酒,皇甫翰拗不过他,便只好答应。
於是便有了两人执著黑色瓷杯在御花园里对饮的一出。
jīng瓷酒盅幽幽泛著光,是公输月亲自上的釉。
酒盅酒杯上皆印著红色的梅花,侧面还有白色的几行诗句,字迹模糊,却是说不出的风雅。
“喝。”公输月噙著不怀好意的笑,盯著皇甫翰形状美好的喉结,竭力撺掇著。
皇甫翰凝视那被澄澈的液体,迟迟没有动静。
“酒量绝对是练出来!”
那只狐狸仍在尽力劝他喝酒。
绝对不怀好意。
皇甫翰下了结论,“刷”得站起来,对著眉眼间皆是笑的公输月道:“突觉腹中绞痛……”
人有三急嘛……
尿遁?休想!
公输月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伸手将yù走的皇甫翰拉住,按在凳子上:“一定是昨夜著了凉,喝酒暖暖身子!”
皇甫翰尿遁不成,只得乖乖坐下,皱著眉盯著那杯酒。
他是极怕辛辣的东西的,酒也是,一股子怪味,有什麽好喝的?况且喝了还会头昏脑涨,真是搞不懂,怎麽会有人嗜酒成狂!
公输月自有另一番打算。一年前,他曾在御花园里撞见过皇甫翰,皇帝半醒半醉,主动凑上来给了他一个吻。那滋味似曾相识,让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是滚烫滚烫的。
微醺的龙袍,比被迫似的“不要”不知要好上多少。
现在,只要皇甫翰醉了……嘿嘿……他还愁没有xing福?
皇甫翰不是傻子,一个平日淡如远山的人,突然对你殷勤万分,那麽一定是非jian即盗。
公输月……那麽点下流的心思他还是知道的。
绝对不能中计!在心里提醒自己。
“翰,你想,你总要学喝酒不是?国宴上这麽多人瞅著,你也不能总以茶代酒吧?沾一点酒就醉,会被人占便宜的。”
混蛋!除了你谁敢占我的便宜!
一个不满的白眼抛过去。
接收到的公输月轻声一笑:“翰,就尝一小口好不好?真的,一点都不辣的。”
皇甫翰抱著怀疑的态度拿起酒杯,伸出舌头蘸了一口。
辛辣的感觉立刻从舌尖传来,又辣又热。
放下杯子,说什麽也不肯尝第二口。
管他的,硬上了!
公输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後在皇甫翰近乎惊讶的的眼神里,一把扣住他的後脑勺。
呛人的液体顺著喉咙流下去。
公输月,你放开我!
模糊的呜咽一点用都没有。公输月带著qiáng烈入侵意味的吻带著酒意,让不胜酒力的皇甫翰真的醉了。
好久才被松开,剧烈地咳嗽著。
公输月“体贴”地替他抚著背。心想是不是做得太狠了些。
哎呀,说到头,都是色令智昏嘛。宽慰著自己。
皇甫翰咳得厉害,一双深黑色的眼眸色彩异常。
公输月边替他拍背,边想著灌他喝酒,十全十美的办法。
却不知,这个滴酒不沾的皇帝已经醉了。
咳嗽平息後,皇甫翰便立马伸出手去够另一杯斟得满满的酒盅。
公输月喜不自胜地看著他一杯杯地喝。
但不一会儿,便看出了不对劲。
皇甫翰左一杯右一杯,竟没有一点要停的样子。
“翰……你不能再喝了。”
皇甫翰抬头迷惑地看著他。
那样子诱人万分。
喝酒有度,酒是甘酿,可若饮酒过度,那酒便成了毒药。
公输月夺去皇甫翰的酒杯。
皇甫翰英挺的剑眉一皱,孩子一样地撒著娇:“给我嘛……”
公输月心里一紧,恨不立马把皇帝揉进怀里。
醉了的皇甫翰的确大有不同,侧著脑袋,带著两片不寻常的酡红,笑著道:“最喜欢月月。”
月月?
公输月下腹一紧,恨不得得当场将皇帝的一身龙袍扯了。
“月月……抱。”
公输月眼眶一疼,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他敢打赌,皇甫翰现在的心智绝对超不过三岁!
倾尽天下94美qiáng 帝王受
皇帝绕过石桌,径直走来,跨坐在他的双腿上,两手绕过脖子,缠在颈後。
公输月眸色一深,却仍有所顾忌。
伸手将坐著的皇甫翰半抱起来:“翰,我们回殿。”
皇甫翰嘟了嘟嘴,像是成心招惹公输月的鼻血。“不要。”
公输月索xing将任xing的醉酒皇帝完全抱起来。
皇甫翰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惊叫了一声。
一阵疾速的风带动了摆下的轻俏裘毛,公输月只一踮脚尖,两人便已上了屋顶。
不回去,也不能在惹眼的御花园呆著。
公输月柔著嗓音略带哄骗地问:“不回殿里去哪?”
皇甫翰睁著一双半醒半醉的眼目,迷茫地扫视著偌大的皇宫,终於伸出尊贵的纤长手指指向远处:“城楼。”
是北面的护都城楼麽?
公输月伸手包裹住那根指头,轻轻吻了一下:“好。”
怕痒的皇甫翰痴痴地笑起来。
最是那君临天下的快意。
此刻皇甫翰著著一身微醺的龙袍,睁著迷蒙的醉眼,眺望著如墨的远山。
更近些,是繁华喧闹的市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皇甫翰立在城楼上借醉似乎能清晰听见小商贩悠长的叫卖声。
他从来不曾这样深刻地觉得,天子布衣,也不过是一墙之隔。
公输月站在他身侧,不去看眼前浩大雄伟的景象,更不屑所谓的君临天下。他所有的心绪眼神都纠缠在皇甫翰带著醉意,柔和却意气风发的表qíng上。
皇甫翰的确有君主之气,那麽骄傲。就是醉了,也仍像是遨游九天的龙,不落一点凡尘。
酒劲上来,皇甫翰觉得头昏脑涨,脚底踉跄地向後仰,便落入一个gān净的怀抱。
天下,看了多少年,也该厌了。看不厌的是,这人含笑的眉眼。
皇甫翰双眼一闭,索xing睡去了。
偷jī不成的公输月为见到和平日里大相径庭的皇甫翰而心生喜意,便也不去计较此刻的结果违背了初衷。
抱著已入梦境的皇帝,轻踮脚尖回去盘龙殿。
再醒来,已过了戌时。
皇甫翰挣扎著从龙榻上起身。
刚坐起来头便一昏。四下张望,没见到那只狐狸的影子。
最近月似乎忙著和訾处理刺客的事。好不容易抽出空,却又拉著他说要锻炼酒量。
自己竟真会上了他的当。糊涂了!
揉著发酸的眉间,哑著嗓子让小卓子近身伺候。
小卓子应了一声,拨亮了灯。
将帘幔勾好。
借著火光看,皇帝的酒应该醒得差不多了,脸也不像刚回来时那样,红得不寻常。
想到公输月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皇帝回来,那场景还是怪异的。
小卓子伺候皇甫翰这麽多年还真没见他醉得这样彻底过。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禁卫军首领大概又趁此对英明神武的皇帝上下其手了!
小卓子恨得牙痒痒。
“朕说倒杯茶来。你没听到麽?”皇甫翰头疼的厉害,见小卓子发呆,口吻了不耐烦起来。
小卓子不敢怠慢,连忙倒了杯温的开水递给皇甫翰。
“不是茶麽?”皇帝楚著眉,斜视著杯中物。
“公输大人吩咐过,皇上醒了不能立马喝茶的,醉酒後饮茶,伤身。”虽然对那绝丽的公输大人不待见,但他似乎懂些医术,对皇上好的事qíng是一定要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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