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翰皱著眉头半天,最终还是端起杯子喝下了开水。
一滴水珠顺著下巴蜿蜒流过颈,落入龙袍中,掩映不见。
小卓子看著这难得诱惑的景象,眼神直愣愣的。
皇甫翰饮尽水,将杯子放在托盘上。
“这期间有谁来过麽?”
“啊……有,有,皇後娘娘遣了人来,说有要事相商。”
皇後来过?皇甫翰下了chuáng。
小卓子折下身子伺候他穿靴,却被挥退:“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去准备准备,朕要去一趟凤阙殿。”
倾尽天下95美qiáng 帝王受
萧子瑕正坐在屋里看那盆素色的花。
四季海棠也终是花,敌不过寒冬腊月的催损。昨个儿还好端端的,今天却瓣缘发huáng,看样子是不久便要凋零了。
出神地想著心事,却听院子里的奴才们喊:“皇上驾到。”
立马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出门去迎。
“皇後找朕?”皇甫翰随意地捡了件袍子穿,不算讲究,但也是明huáng。颜色明亮得教人睁不开眼。
“臣妾去过盘龙殿里,听说皇上正歇著便不敢打扰。没想到您竟亲自来了。”
“听奴才说,皇後有事和朕商量?”
奴才二字听得小卓子心里火燎火燎地疼,却不敢有所表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些。
“也不是什麽要紧的事,就是些家事。”
皇甫翰知道萧子瑕是有旁人听不得的事qíng要说,便忍著头疼屏退了一屋子的宫女太监。
进屋,萧子瑕动手给他泡了一壶上好的祁红。
皇帝喜欢祁门的红茶这她早就知道。
将茶杯递过去。
皇甫翰接过,放在一边,连闻都没有闻。
萧子瑕秀丽的脸上浮出一丝苦涩。却又不得说穿。
“这花皇後还摆在屋里?”
渐入隆冬,百花俱腓,就是这四季海堂也难敌寒意。
“嗯,妹妹送的。一片心意,臣妾也不好推却。”
那个淑妃真会做人qíng。
皇甫翰冷笑一声:“你和她倒是谈得来。”既然已经查出刺客和北狄有关,淑妃定然也非善类。
萧子瑕被男人嘴角眉梢的冷峻所惊,没有说话,只是怨望地凝著那杯泛著热雾的茶。
“皇上是嫌臣妾不会泡茶麽?”仍是母仪天下的风姿,但眼里却已泛上一层难以察觉的水泽。
“怎麽会。”皇甫翰也扭头看了看那杯茶:“只是最近身子虚了,大夫说少喝茶为妙。”
“皇上要小心身体,政事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伤身。”
哼,你爹要是少唱几出,少添乱。朕也许能睡个安稳觉。
萧子瑕转身点了个香炉,递给皇甫翰:“天冷,抱著炉子暖和些。”
皇甫翰看了一眼噙著浅笑的萧子瑕,虽有怀疑,但还是接下了,半抱在怀里。
“臣妾看皇上最近像是有心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嗯,最近朝里是有不少烦心事。”皇甫翰不知道萧子瑕想说什麽,便也周旋著,避重就轻地谈两句。
铜炉的确暖,皇甫翰被这暖意所染不禁有些昏昏yù睡。醉酒後的疲乏也来凑热闹,弄得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好香……
手里鎏金的铜手炉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是什麽,熏香麽?
皇甫翰望著眼前萧子瑕,只觉得那人影愈发模糊起来。
女子柔软的嗓音,让他更想睡了。
萧子瑕拿了块帕子捂住口鼻。
桌脚旁散落著两个药包。
白绢已散,红线尽断。
是谁说,红线系著的是‘玉眠’,白色包著的是‘寒食散’?
红线系著的明明是凄清,白色丝绢包著伤心……香味弥漫的房里,突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像是在问他。
“皇上,可也有爱的人?”
在外宫和皇甫訾商引蛇出dòng讨计划的公输月,突觉得心口一疼,转过头去往冷月映照下的皇宫。
视线被宫门层层所阻,什麽也看不见。
倾尽天下96美qiáng 帝王受
故事不长,只是关於江南的一场执念。但却甜蜜得让萧子瑕脸色发白。
她突然觉得皇甫翰远比她所想得有qíng。只是在那麽静谧的故事里她没有半点戏份。
公输月,暖暖。
她突然好想大声地笑出来。
这个世人皆说冷qíng的君王,心里却藏著这样一个纯粹的秘密。一段关於水乡的回忆,有多麽清浅,就有多麽深刻。
还有一个纯粹如玉的娃娃。
一环佩玉,一块石头。
从眼波沈沈的皇甫翰手中夺过那块水头十足,被珍藏了十年的玉片。
暖暖?
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您是皇上,君临天下,怎麽可以为了一个区区的暖暖,有所动摇?
暖暖。就让臣妾替您结束这一场荒唐的梦……
为了加qiáng保卫皇城的力量,禁卫军新进了一批jīng锐。
作为首领的公输月坐在首席,望著阶下的数十个整齐站立的侍卫。
“你们都把看家本事拿出来给头儿看。”副首领原诚,站在阶前训话。
一声令下,一个个侍卫立刻都摆出打斗的阵势。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便只剩一人还勉qiáng站著。
公输月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男人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公输月直视这双眼:“叫什麽名字?”
“凌寒。”
寒?
“好名字。”赞许地一笑:“我且问你,你进宫是为了什麽?”
大概又是保卫皇上周身之类的话。
原诚见惯了这种问话。也不当回事,继续喝面前的茶。
谁知,这个眼神锐利的男人却直截了当地说:“为了找人。”
“听你的口音,是京城人氏。你进宫要找什麽人?”
公输月似乎很欣赏这种坦dàng,也不怒,仍笑著问他。
“找你。”
“我?”这一句话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原诚也放下杯子,不解地看向凌寒。
“是。只是不知道,公输大人还记不记得江南,记不记得……这块玉。”
从脖子上拿下一块用红线系著的玉片。色泽鲜亮,水光十足。
正是多年前,公输月亲手jiāo给暖暖的那块。
公输月喜从中来。回想起来,暖暖的名字里的确有个寒字。
眼前这人看起来,比他长不了几岁。有玉在手,又是京城人氏。一定错不了了。
“暖暖?”笑著上前。
凌寒也笑了:“嗯,师兄。”
公输月觉得有些怪,但说不上来怪在哪。
转头对著不明就里的原诚道:“这次的侍卫武艺脾xing都还不错,便都留在外宫当值。”
原诚答应了一声。就令各路队长,各自挑人安排职务。
皇甫翰这两天有些提不起jīng神。
坐在御书房里才批了一会儿折子,就觉得眼前发黑。费了好大劲才撑著案面站起来。
或许是几夜没睡好,再加上事务繁忙,一向健壮的身体也有些发虚。
近来萧鸿章还算安生,但他不能继续坐等。
已经私下里让原诚列了分萧家党羽的名单,这一次一定要彻底铲除这窝老鼠!
“原大人求见。”
“宣。”抬手按了两下太阳xué,借此提神,却发现功效不大。
还是坐回椅子上。
“皇上命臣查的事,臣都办妥了。”
原诚一袭青衫,进屋行了礼。
皇甫翰赐座,他就不扭捏地坐下。待到闲人退散,从怀里掏出两张薄纸:“皇上要找的人,皆在上面,一个不漏。”
皇甫翰接过纸,扫视了两眼,问道:“近来可有什麽动静?”
原诚是他的心腹近臣,是名义上禁卫军副首,但实际上还有另一层身份,那便是皇帝御用的探卫影队首领。
皇宫里,市井间有什麽风chuī糙动都通过他传进皇帝的耳朵。
“陈诚大人和司马大人最近jiāo往甚密。”
皇甫翰细细核对著那份名单,闻言抬头不觉露笑:“这两个人脾xing虽相差甚远,但年龄相近,对大宓也都算忠心。本来就不会做多久的敌人。只是没想到竟这样快地和解了?”
“是,前些日子萧丞相送了礼物给京城巡抚赵大人,兵部尚书陈大人,还有司马将军。结果司马将军和陈大人的说辞竟是出奇的相近。”
“噢?他们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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