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闻名遐迩的远不止这些。
有首歌谣唱的是京城三绝,京都街头巷尾,妇孺皆知。
云线牡丹玉竹相府,金枝得攀二凤。
烟笼云雨白衣状元,檀扇能解凡忧。
举目遍城空寻知己,佳音美酒何许?
宫阙万重亭台万里,此物惟有龙溪。
牡丹相府里的二凤,是指萧丞相府中,如今贵为皇後与王妃的两女。
江南烟雨下的白衣,是指三年前夺得文武状元,惯执檀扇的禁卫军首领公输月。
而其中佳音美酒亭台万里之地,说的便是酒家龙溪。
世人皆仰望金枝上的两凤,叹许风华绝代的白衫。但真有幸见到的人实在不多。
但也有传言,曾有位白衣的俊美公子到忆贤居,凌空摘下了高达数丈的招牌,有人猜疑此人便是名传万里的绝世状元。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
今日,龙溪酒家里亦来了一位白衣胜雪出手阔绰的翩翩公子,携著青衫孔武,相貌平平却透露出勃勃英气的青年。
众人的目光一下便齐集在那张美若天人的脸上。
那公子看似心qíng甚好,也不计较颇粗鲁的打量。拉著青年的袖子,一道上了二楼的雅座。
坐定点了些酒菜,白衣公子笑目顾盼惹得小二几乎失神从楼梯上滚下去。
青衫青年见状笑道:“十年余不见,师兄相貌更是出众了。”
公输月敛了害死人的绝美笑容,转头去望正倒酒的凌寒:“暖暖也变了很多,想当年你死也不愿喊我一声师兄。”
凌寒执酒杯一饮而尽:“辈分不可逆,既然是你先从师,自然便是师兄。”
公输月还想说什麽,却被上菜的小二打断。
是一道通透yù滴的芦蒿。
“啊。”凌寒见这道菜叫了一声。
“怎麽了?”
“没,只是不爱吃。”
秀丽的眉毛皱了一下。他记得暖暖最爱吃芦蒿。更爱一根一根地挑出来吃。
“那就吃别的。”公输月qiáng按住心头的一丝疑虑。调皮地抓起一旁的烤鸭,向著凌寒比了比。
凌寒不知所以地一笑,继续闷头喝酒。
公输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儿我都记得,倒是暖暖忘了。”
“我记xing不好。”
“别谦虚了,当年师傅教的剑路你一看就记住,我只有摔跤的份。”
“哈哈,那时我还常损你最擅长的功夫就是在平地上摔跤。”
噢,这句话是暖暖说的。
悬著的心,一下子放下来。
凌寒笑望他,暗自也舒了一口气。
“对了,暖暖。”公输月从腰侧解下一块色泽厚重的墨色扳指递给凌寒:“你说让我保管的东西,我一直带著,也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凌寒伸手接过,端详著扳指。
是件绝对上乘的宝贝,其中隐约现出的,竟是天然生成的祥云花纹。
也难怪皇後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这石头有损失……恐怕这是天子的天命石!
石在人在,石毁人亡。
想起这小小石头中蕴藏的巨大玄机,凌寒不禁周身遍冷,小心翼翼地将扳指包好,放入随身携带的锦囊。
公输月眯了眯眼,十年後的暖暖说不上来的奇怪。气度竟远不如十年之前,眉眼间也锐利世俗起来。
当年的暖暖不用故作姿态也能成就惊鸿一瞥,清高孤傲远如天边的流云,让人不住伸手却隔著永恒的距离。
想起自己这份怀疑,公输月不禁失笑。还说十年後的暖暖呢,他公输月自己又岂能及得上十年前的无邪。
时间,催人世故。在此番雕磨下,变得锐利些也没什麽不对。
“想什麽,这样出神?”
“没什麽。只是想起十年前的你我,不禁生出感慨。”
凌寒举觞敬公输月一杯,公输月欣然饮下杯中物。
微辣的冰凉液体顺著喉咙流下,竟想到那日皇帝喝醉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终构成画里的一笑。
意在救世,却终是倾城。令凌寒也不禁叹起这绝丽的相貌。
只是,他不知。
美丽的东西背後往往藏著傲慢的毒,杀人的刀。
那一袭白衣,早有所属,又岂是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言能轻易骗到的?
公输月难得糊涂,但皇帝他,不糊涂。
倾尽天下100美qiáng 帝王受
原诚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违命。举步向外宫侍卫休憩的处所去。
推门进去。
刚从宫外回来的凌寒正坐在铺子上把玩著手上的小玩意儿。
见原诚进来有些奇怪。副首怎麽会纡尊降贵地到这破地方?
起身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怎麽只有你一人?”原诚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也不能立马直奔主题。见屋内只有凌寒一人,便皱著眉问了一句。
“是公输大人让其他兄弟去四面巡视。”
原诚不接话,细细地打量著眼前人。
隆准浓眉,也还算得上英俊,特别是这双锐利的眼睛,让人看了不禁英雄相惜。
公输月也是,怎麽就留了他一个人,让其余人去巡逻?
“皇上开恩,听说新进了一批侍卫,便令我挑个鹤立jī群的兄弟,圣上想亲自会会。”
凌寒一愣,显然不明白原诚为何和他说这些。
“我想你是那天比试的胜者,便荐你去。”
“谢大人。”也没什麽兴奋可言,只是客套地一笑。
原诚心里疑虑更甚。换做普通人能瞻仰圣容不知该多麽雀跃,眼前这人……莫非是淡泊名利?
不,不会的。从这双锐如鹰隼的眼里,看到的绝对不止犀利,还有……野心。
凌寒绝对是个有野心的人。
那麽,他进宫不为面圣而喜,定是有别的图谋。还是要防一手。
“你收拾下,与我一同前去。”
皇甫訾堪堪安抚好,皇帝一人坐在御书房,对著一碗苦涩浓稠的药汁,揉著发酸的睛明xué。
听门外有人传报,说原诚原大人求见,便立马宣他进来。
垂眼打量著跪在堂下的侍卫,唇角始终保持著意味不明的冷笑。
凌寒初次面圣却也不怕,大大方方地迎著皇帝的眼神,不闪躲。
倒是原诚,觉得皇帝今天有诸多怪异之处,寒意顺著脊梁往上冒,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好容易等到主子开了金口,却也只闻得一声冷哼:“听说你和公输大人是故jiāo。”
凌寒似乎早就意料到皇帝想问什麽,行了个礼答道:“回皇上,奴才与大人是总角之jiāo。”
皇甫翰的心一凉,一双沈如墨海的眼目更是死盯住凌寒不放。男人脖子上挂著一个看似普通,却裹著厚厚包浆,颜色醇厚的玉扳指。
皇甫翰眯著眼看得真切,直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能把他自己烧伤。
“这是暖暖的石头,你能保证帮我保管好麽?”
“能!”
“那好,等将来,你找到我的那天,你就把它原物奉还好吗?”
“好!”
十年前的叮嘱恍如昨日,近在咫尺。
可如今堂下跪著的人却带著那块天命石,而月喊他……暖暖。
暖暖!月以为他是暖暖麽!
公输月,你帮我保管,管得真好!
皇帝始终保持著不冷不热的态度问两句,原诚在一边看得发慌,而凌寒却仍泰然,安之若素。
近半个时辰後,皇甫翰遣凌寒退下,但留下了原诚。
原诚低著头,等待皇帝的吩咐。
皇甫翰从椅上起来,禁不住一阵眩晕。扶了把手站稳,瞥眼便见得那碗浓稠苦涩的药汁,心也一下子苦了。
月似乎当真认为,那个凌寒便是暖暖。也不知是凭什麽!
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玉片,拿起来细细摩挲。
水头充足,但玉经过岁月的冷藏,色泽也沈淀下来,不再如初的鲜亮,却给人一种沈重的记忆感,就如梦里的江南一样。
月……
原诚听皇帝久久无语,抬眼望了极尊贵的人一眼,见他面色惨白地执著一块玉,不知是什麽意思,只得默默地等。
“公输大人,对那个凌寒可有什麽特别的?”皇帝不看他,仍痴痴地盯著那块玉,像是在沈思,却又有一瞬然别样的恍惚。这样的皇帝很是陌生,添了几分人的qíng味。那英俊的眉眼像是……像是……
原诚一时词穷,转眼望向窗外寂寥的冬景。盘龙殿里极富江南韵味的一个小亭,顿时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似乎是皇帝初即位时命人造下的,别致优雅,极富水乡的qíng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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