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先皇的名字。
公输璇也不管僭越,伸手去触牌上字。
纤长的手指方及金色的漆便忽像碰到了太尖的刺,蓦地收拢弯曲。
眼底深沈的波làng终无法淹没翻涌的痛楚。
如果,那年你没有接下那一掌,那麽一切,会不会……会不会有所不同?
捂著令心发麻发酸的那只手,苦笑著凝眸。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都是天注定,若逆天而行,即使做了正确的选择,又有什麽意义?
yīn阳相合,这是天命。若偏要悖命,即使没有那一掌,也绝没有什麽好下场。
是天子,却也不能违背天的旨意。
屋外穿廊而过的冷风又提醒他皇甫翰与公输月也是如此。
他不敢去多想,两人相视而笑的眼神里除了默契还有太多其他的东西。
他让公输月不要辜负皇帝。
这一句话中除了忠君爱国外还有多少多余的qíng愫?
他对公输月说的同时,又想对谁说。是对先皇,还是对那抹顾盼倾国的影子。
这所有的所有,连他自己都不敢想,更不敢承认。
他只知道,公输月对皇上只要有辅佐的忠诚之心,便够了。
那天的话说的太暧昧,暧昧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相信,相信横跨在两人之间的是爱qíng。
但是,仅是君与臣便真的足够了。
先帝走的那条路,回不了头。
皇帝不能再走,月也不能。
公输璇吁出一口气,chuī灭了一明一暗闪烁著的熏香。
轻轻cha进香炉里。
空气中qiáng烈的紫檀香,让他再度沈浸到记忆里。
那是一场关於面具,紫檀和江南的梦。
“让你去办的事qíng办的如何?”
皇帝慵懒疲惫的声音,让缓缓将chuáng幔勾起的小卓子动作一滞。
“回皇上,都已经办妥了。”
皇帝前几天吩咐他找几个信得过的奴才去伺候皇後。
其中的深意大夥儿都心照不宣。
近来,皇上面上还是对萧家如故,事实上却已开始著手铲除萧党。
且动作越发果断不留qíng面。没有人知道皇帝为什麽突然如此果决,但清楚内qíng的人皆知皇甫翰对萧鸿章是想动真格了。
“明个儿,朕要出宫。宫里的事qíng,你替朕应付。”对这个甘为他舍命的小太监,皇帝一向倚重。
说好明天要和公输月出宫转转,但又不想让两宫的娘娘趁机兴风作làng,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便只有让小卓子支招。
“是。”折下身子替皇甫翰披衣,却意外地看到过於清晰的锁骨。
心一紧,越矩的话脱口而出:“皇上这两日消瘦了许多,要保重龙体。”
预想著出宫行程的皇甫翰闻言笑容一僵:“朕知道。”伸手替自己拢了拢有些松垮的领口。
往日的衣服现在穿著竟这麽显大。他这个皇帝也算做到头了。
“你随朕一起去趟御书房。”
“!。”
他只是想来取司马悦然白天递上的一本奏折。可到了御书房,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了那个普通的檀木盒子上。
虽然知道里面装著什麽,但他却有些害怕打开。
他怕里面过於清晰的回忆会让自己喘不过气。
“要奴才来打开麽?”小卓子见他摆弄著却不打开,俯下身子问。
皇甫翰摇了摇头,终还是亲自开启。
其中躺著两个面娃娃,一张宣纸。
展开细心叠好的画纸。一副手迹稍嫌稚嫩的人物画就此展现。
没有落款,但他太清楚画者是谁。
因为他,曾经靠著这麽一点微薄的安慰,熬过整整十年。
……
因为只顾玩乐居然忘记发文~某弄果然是悲剧冷场健忘帝~大家关注69圣战了麽?呵呵……
倾尽天下105美qiáng 帝王受
两个面娃娃,一新一旧,是属於不同年代的印记,却皆衍生出浓浓的江南qíng结。
同是皇帝的一场执念。
他摩挲著那个已有些发霉的面疙瘩,试图从那上面找一些当年的影子。
小卓子盯著娃娃。
他对它们绝对不陌生。
多少次,皇帝彻夜未眠,手里拿著,眼里看著,心上念著的都是这两团不起眼的面粉疙瘩。
他不知道原因,但皇帝的专注投入,甚至痴狂,都足以让他嫉妒得发疯。
皇上若能这样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眼,那麽即便让他去死也甘愿。
皇甫翰就这这麽看著,呆坐了许久。
他全然忘记了初衷,陷落了到江南的泥沼中。
公输月。
暖暖。
不归。
寥寥几个人物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上演的却是纷繁错乱的戏码。
一瞬间复杂,一瞬间明了。
让他不禁迷茫。
所有人都近在眼前。
反倒是他自己一下子离得远了。
他很想把一切都告诉月,他怕月会寻不到暖暖,更怕月会忘了他。
但他最怕的是让月伤心。
失去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已是不幸,若此时再告诉月,暖暖也同样会失去……这不止是悲剧,更多的是残忍。
他不想对月残忍。
尽管他对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很残忍。但终究他还是不愿对月狠下心。
拿著盒子,兀自走出门。
屋外已真有了隆冬的气息。连风都是冻的。
“皇上!小心著凉!”
身後那个忠心不二的小太监跑著跟上他,拿著披风想为他披上。他也不闻不顾。一心只像去看看那个举国闻名的流水亭。
他总觉得那个亭子很别致,有其他雅阁亭台比不上的风骨。不染纤尘却确实落在俗世。
令人觉著明明置身浊làng滔天的宫中,心却静如止水。那感觉似曾相识,但又忆不起究竟是谁能如此笑看红尘。
难怪,先帝生前也喜欢在这亭子里冥想,常常一待便是一整天。
流水亭下是一年四季都不会冰冻清澈的流水。
眺目远望湖面静如明镜,远处的流云闲鸟,安逸散漫,不用刻意雕凿便自成风景。
皇甫翰竭力远目溺於静谧的景致中。而全然未察觉,在别人眼里,他也是风景。
小卓子尽量不打扰到皇帝,轻轻为皇甫翰披上披风。
眼里是浓浓的爱慕。
他爱此刻气度华贵的皇帝。仰慕得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扰了这道独特的风景。
鹅huáng银纱,紫冠流苏,绿石如猫眼,视物如糙花。
一头如檀的黑发,一眸如墨的深讳。
他欣赏这种气度,但他读不懂。不懂所以更欣赏。
沈默了许久的皇帝,突然痴痴笑出声来。摘下身侧的玉片放进盒子。
小卓子抬头去看。却见皇帝一扬手便把他视如珍宝的盒子扔进湖里。
没有声音,只激起一阵涟漪。
他不懂皇帝为什麽要这样做,却更不能理解为什麽毁了一池静谧的人,会是有著执念的皇帝自己。
“走吧。”皇甫翰回过头像是对自己说。
一步步地走回盘龙殿。
只是……每一步都让他离那个清晰骄傲却无比幸福的暖暖越来越远。
月,对不起。
倾尽天下106美qiáng 帝王受
“吃饭?”公输月一脸莫名地瞅著皇甫翰。
“嗯,吃饭。”皇甫翰走在前头,确定地点了点头。
“你没上早朝就只是为了出宫吃饭?”
“不行麽?”皇帝大人停下步子转头瞪著皱著眉头一脸震惊的公输月。
“行是行,不过……”
皇甫翰没空搭理他,选了一家看得顺眼的酒楼,抬步走进去。
“二位客官里边请,看您俩的打扮是要去二楼雅座吧!”店小二热qíng地迎上来。
公输月刚想开口,却被皇甫翰抢了先:“不,我们坐一楼。”
随便挑了张空位坐下。
小二张罗著为他们点菜,皇甫翰也不问公输月的意见,便点下了烤鸭,芦蒿。
公输月一愣,随即加了几个菜和一汤。
皇甫翰百无聊赖地看堂里穿著粗布短衣的男人们边喝酒边谈天。
目光来回扫视著各色的人,终落在角落中分别穿著青色长衫和白色纱衣的两个男子身上。
两人衣著普通,但举手投足间却有不俗的贵气。说不定也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易了装出来游玩。
不过最让皇甫翰在意的是,那两个人竟也都直愣愣地盯著他和月。
月的吸引力他是清楚的,可旁人最多也只敢偷偷摸摸瞄两眼。这桌人怎麽这样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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