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寒都酿到骨子里去了,皇帝今个儿一直心神不宁。
按理不会如此的,萧鸿章一死,乌合之众便兴不起什麽大风làng了,以前的宰相之子,红人侍郎萧正天也被拉下马,虽然保了一条命,可远离了实权便也气候难成。
皇甫翰的左眼皮猛跳著,他烦心地从座椅上起身,不安地在御书房里踱步。
因为久病难愈,御书房的侧面搁上了一张chuáng,供他累了休息。
这两天月常常端著一堆补药让他喝,说是他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可那神qíng之间一点点微弱的不安,却让皇甫翰心惊ròu跳。
聪明如月,会不会是看出了什麽端倪?
那份加急的折子一直被压在案头,直到今天才传命下去告知要出征的一gān人等做好准备。
不知道月现在有没有知道?若知道了又会有什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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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天下133 美qiáng 帝王受
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心神不宁的皇甫翰却被这细微的声音吓了一跳。喝了口案上不再热的茶,压下惊才开口:“进来。”
门被轻轻地推开,来人竟是小卓子,他一早被皇甫翰下令守在门外,此刻来,神qíng局促也不知是怎麽了。
“什麽事?”皇甫翰异常烦躁口气自然不会好,他睁著怒目轻瞥了一眼这个低著头的奴才,脸色不善。
“奴……奴才,只是问问皇上……皇後的信……”
“皇後已经仙逝,朕心难安,那封信自然是不忍卒读,你三番五次地提醒朕,是在揭朕的伤疤麽?”
“奴才不敢,只是……只是……皇後娘娘千叮万嘱……”
“你一向在朕跟前伺候,此次怎麽惦记起皇後来了?”皇甫翰想起萧子瑕不是没有愧疚,那个女子温柔颦软是个可人儿,只可惜生错了人家。最终的一死和他也不无关系。
此刻提起,心还是动了一下,他曾自诩不再对旁人动心。可生死的事,从来不轻巧。他知道今天的地位来的何等不易,也知道他的双手不是没有沾血。可纵斩万人於无形,也没有谁能为了他从容如斯地赴死。只为这江山安稳?万代千秋?
他疑惑著,却不敢求解,他甚至有些害怕女子投毒的源头当真是个qíng字。
他记得女子说的,只为皇上。他也记得从她宫里找出的两包毒药。那两个画面摩擦jiāo叠,难以分辨,所以无解。
“皇上?”小卓子听不见头顶的声音,惶惶地抬头,见皇帝锁眉沈思,心里竟一喜。皇上心里果然还是有qíng的。那水袖或许还有救?
他匆匆赶来不为别的,凤阙宫的奴才除了皇帝亲自安cha的几个眼线外都被责疏於护主,要在今日处死。他偷偷打开过皇後的信笺,心知皇後最後的请求不过是饶水袖一死。可是皇甫翰迟迟不看信,便难免辜负了这一片善意。他不想看著皇帝变得麻木不仁,把当初令人倾倒的温柔都丢了!
“皇上?”他小心翼翼却自作主张,把随意弃在案上的信轻轻推到皇甫翰面前。
皇甫翰被这麽一唤,突然从自己的世界抽身。“还有什麽事?”
小卓子谨小慎微,不安地望了一眼那封信。意图不言而喻。
皇甫翰被他的举动弄得更是难安,不由地拉下脸:“这没你的事了,下去。”
滚烫的心脏期盼著,却被迎面的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热qíng。在这样温暖的室内,小卓子却觉得从头到脚一下都凉了。
他还记得皇後在时,皇帝对她是如何温柔地笑。那贴心的画面还经常让他没由来地妒火中烧。可眼下皇後尸骨未寒,这个皇帝竟连她最後的请求都不愿睥睨……他不知是怎样出的门,但他这次的确没有回头。
倾尽天下134 美qiáng 帝王受
皇甫翰的不安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天半暮时,原诚匆匆而来,压低声音说出一个不啻惊雷消息。
──公输璇已自缢身亡。
皇甫翰呆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公输大人已经知道了,您要去看看麽?”
听到原诚这话,他突如醍醐灌顶,也来不及加件外袍便失神地冲出门去。
“皇上!”原诚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寒石散本就是极寒之毒,在这种天气里,根本容不得他胡来!拿起一旁的外袍冲著门口喊:“拦住皇上!”
小卓子傻愣愣地站著哪来得及拦?刚缓过神就听与他擦肩而过的皇帝喊著一个名字。
心,一下子就死了。
皇帝说,月,对不起。
是他的疏忽,千想万想没想过公输璇会自缢。
皇甫翰的步子很快,几乎是竭尽全力地在跑,因此纵是原诚,一时也追不上。
冒冒失失地冲进小轩。
见公输璇已被抱下来,放在地上。那条白色的绫缎还半垂半吊地挂在梁上。
公输月坐在一旁,面无人色地一言不发。
“月!”他连忙上前,也顾不得什麽,扶著坐在地上的公输月的双臂,就要拉他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对不起三个字。如同一排针扎痛了公输月,他突然转醒,见皇甫翰就在面前,眼神如毒。
“他全力帮你,而你却杀了他!”
什麽!
皇甫翰如身中雷击,半晌也回不过神。直到公输月狠狠推开他,才勉qiáng清醒了些。
“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他竭力令自己冷静,不断对自己说,月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才口不择言。
可公输月看他的眼神像把刀,一点没有糊涂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公输月的声音断没有了平日里的暖意,比屋外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三分。他深深凝著眼前的人,他们在一起相处了整整三年,可他现在才看清楚这个人有多麽的……令人心寒!
“月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皇甫翰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无伦次令他的辩解看起来笨拙无力。
公输月不理他,伸手扯下那横梁上的缎子。看似轻轻地一拉,却听“哗啦”一声。
横梁断了,砖头尘埃铺天盖地地坠下来。
公输月这一次似乎真的不再愿意管他,兀自抱著公输璇拿著白绫,一踮脚便冲破了屋顶不知往哪去了。
“月!”皇甫翰张皇地看著不断下落的砖头,也不顾难看,伸手去拉公输月的下摆,却什麽都没抓住。
砖头瓦砾仍在下坠,这屋子看样子是要毁了。皇甫翰透过满屋的灰尘,辩得地上落著一封信,是公输璇的字迹。信封上写著吾儿亲启。
封口已被撕开,看来公输月看过了。
他慌乱地打开信纸,见那上面写著足令他万劫不复的寥寥数字──勿怪吾皇,心唯存忠。
这摆明了是指皇帝bī死了他!
公输璇一世才貌无双,末了,还演了这样一场戏,bī得人寸断肝肠!
莫怪吾皇!好一个莫怪吾皇!二字间,竟就这样轻松地在他皇甫翰身上多加了一条人命!这一招是绝!生生断了他所有的後路。公输璇最後还是念著大宓,他让公输月尽忠,月必定从此对大宓没有二心,可他让公输月莫怪……那其中有多少深意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对一个bī死至亲的始作俑者,谁能又不怪!
“皇上!皇上!”
他已身在梦境,茫然地望向声源,那点明亮如日一下子就吸走了他所的力气。
倾尽天下135 美qiáng 帝王受
再醒来已月半明时,皇甫翰空dòng地望著繁复的帐上花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卓子一直在屋内伺候著,自打原诚把脏兮兮的皇帝带回来後他就没敢离开半步。见皇帝醒了,惊喜地叫起来:“皇上您醒啦,有什麽吩咐吗?”
皇甫翰的目光一动也没动,但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决绝的亮光。
“去,把莫太医给朕招来。”
莫太医刚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榻上人抢了先。
“那方子还有麽?开一剂药让朕今晚的病qíng看上去更凶险些,那个让脉象看上去疲软的药也开一些。那事儿被公输月发现了,不开些药怕是唬不住他。”皇甫翰面朝太医,侧躺著,神qíng有异。
莫太医本以为皇帝又犯了病,火急火燎地赶来,脚还没站稳就想著把救命的东西拿出来,皇上这麽没头没尾的一番话,说得他如坠雾里,打开药箱的动作也僵下来。
什麽药?
想要问清楚却又被皇帝抢了先:“也著实辛苦你了,为了装得像些,日日到殿里来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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