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作者:桔子树
文案:
那一年高坚遇见阮良,他如珠如玉,却又无心无qíng,他对你最好的时候,也是对你最残酷的时候。
高坚一直不懂,遇见他,到底是坐拥了富贵荣华,还只是遭遇了一生劫难?
高坚有时看着阮良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竟止不住的想到永远。
世人就是这样贪心,得了好还要更好,从不管那好处是不是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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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阮良是个làng子,而且是个极漂亮的làng子,眼若秋水,唇似点朱,眉睫乌浓,眉目如画。凭一张脸就可出入青楼,酒到酣时付不出钱来,还有姑娘肯为他押镯子。
自然,阮良是绝不会让姑娘吃亏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给人间添颜色,有些男人活着就是为了让女人爱恨难收,极温柔,极体贴,极大方,又极其轻浮làngdàng,qíng热时奉你如宝,转眼忘却,视你如糙。
阮良是个货真价实的làng子。
◎◎◎
那一年,阮良听说城里烟云阁中新来了一位绝色歌姬,袖里揣了一朵小小金花,想去会美人。
那一年,高家卷入盐帮纷争,父兄与人争斗致死,母亲转眼投了扬子江,高坚看着旁人抬回来的尸首,呆呆地跪在门前。血从微斜的青石路面上缓缓流向街心。
马车停下,阮良裹着狐裘从车里出来,轻轻呀了一声。
高坚抬起头来看他,只看见雪白的狐裘拢着一张玉质的脸,唇上冻去了血色,眉睫乌黑如墨。
阮良半掩着口,连声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阮良是个热心人。
街坊四邻也有热心人,一群人纷纷错错地议论起来。
高坚垂头,只觉得四下里人声渐远,心头冰凉麻木,他的家破人亡,不过是旁人口中的谈资。
少顷,人群似散了去,高坚见阮良走近蹲身,一双微弯的桃花眼中有迟疑不决的暧昧神色:“小兄弟,你要不嫌弃的话,不如……我帮你把他们葬了,你去我家里住住?”
高坚睁大眼睛看他:什么?
阮良脸上一红,笑了,这一笑,有如江南chūn水扬波,绿了杨柳岸。
高坚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少爷。”
阮良把那朵金花拿去兑了铜钱,着人把高家上下打点清慡,一一落葬,道场摆得不大,却也不小。高坚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上,想不通阮良为什么要帮他。
这事儿别说高坚想不通,阮良自己也想不通,但帮了就帮了,阮良也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人,只当是自己临时改了主意没有去会歌姬,走在路上弄丢了那朵小金花,这没什么,阮家世代盐商,不缺这点小钱。
做完头七,高坚锁好家门,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跟着阮家的小厮去阮良住的别院,他亲手给自己拟了一份卖身契,恭恭敬敬地jiāo到阮良手里。阮良昨夜狎jì晚归,刚刚回来喝了一点稀粥,正困得睁不开眼,匆匆扫一眼,乐了:“上哪儿找的文书,一笔烂字。”
高坚脸上通红,呐呐道:“我自己写的。”
“你会写字?”阮良惊讶。
高坚点头。高父未败时,是盐帮的一个小头目,算得上殷实人家。
“这……”阮良执起纸页轻弹,一双手白若玉兰,更衬得纸质粗陋,高坚莫名羞愧,几乎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差点要跪下。
阮良终于记起他为什么要帮他,那时他从马车上下来,自漫天细雪间,只看到一双寒星似的眼,瞳膜漆黑光艳,色若点漆,深不见底。阮良在心里喝了一声彩,视线扩散开来,才发现是个少年。
阮良为人最怜香惜玉,虽然后来看清了是小子不是美人,但为那一眼的惊艳,他也乐意付一朵金花的钱。
他帮他,只因为,他实是漂亮,而且看着可怜。
阮良上下打量两眼,只觉得这孩子还是那么漂亮,却看着比原来更可怜了。
阮良想了想,撕碎卖身契,随手扔了一地。
高坚垂着眼,牙关紧咬,一字不发,只是膝间打颤,抖得似风中残烛,他虽然个xing坚毅,但毕竟只是个少年。
“冷?”阮良却伸手揽到他肩上。
高坚诧异地抬头看他,一脸莫名。
“我又没说要买你。”阮良笑道,“而且,你是良籍,还念过书,怎么好这样买来卖去。你要不嫌弃,就在我府里住下,多你一口吃穿而已,我还付得起,将来等你大了,去我铺子里做事,就算是报答了。”
高坚怔怔看着他,半晌,方点了点头。
阮良抢在他说话之前开口:“在下阮良,字无伤。”
“高坚,字良玉。”高坚双手抱拳,神色间一改颓色,恍然已不像个少年。
那一年,高坚十二岁,阮良十八岁。
第2章
是一时兴起,但他是少爷,兴起之后,自有人帮他收场。管家给高坚扫了一间柴房住下,又规定好院里哪里可走动,哪里不可,几时去厨房吃饭,一月几分月钱银子,可供日用开销,俨然一个没有卖身,亦不必做事的小厮。
高坚就这样在阮府别院里住下,无声无息,似塘边一株苇糙。
阮良很快忘记了他。
扬州城里来了新的歌姬,好兄弟又买了色艺双绝的瘦马,这花花世界有多少美人可供赏玩,谁还会记得自家后院里那个少年。
高坚没有事做,便终日练武,用攒下的月钱银子买书上私塾。他不知道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可做,便只能按过去爹娘期望的样子生活,只是那时有人管着还贪玩好动,现在无人看顾,却学得比谁都专注。
高坚每天傍晚时分在园子里练剑,他为人乖巧,不生是非,日子久了,管家也喜欢他,只觉得这少年懂得上进,将来必能得少爷青睐,便动了心思收拢。
阮良那天破天荒没有外宿,一路怒火升腾气势汹汹地穿过花廊,却看到残阳下一抹亮影,人如惊鸿,剑若游龙。阮良按住吵闹的小厮,在栏边坐下,出神地看着,物我两忘。
高坚收剑回鞘,听到身后有人拍手叫好,回头看去,却是阮良从杏花林外挤进来,粉白的杏花沾了一头一身,一双微弯的眼睛又惊又喜,眼波流动间,便是无边chūn色。
“真厉害,原来你会功夫?”
“嗯。”高坚想,我在你园里练了两年了,你却才知道。
“以后去前院练吧,晌午饭吃过了,就练,好不好?你打得真漂亮。”阮良赞叹不已,“好好练啊,长大考武状元吧!”
高坚想了想,还是说好。
以后,高坚每天提前一个时辰吃午饭,为着让阮良在午后有闲时,可以看着他练剑解闷。高坚只觉得心里又怒又喜,却理不清究竟为何怒,为何喜,只能把这番滋味囫囵压下。
那一年,高坚十四岁,阮良二十岁。
第3章
阮良是个重qíng谊的男人,只是他的轻重与qíng谊都与寻常人不太一样,有时你运气好,便觉得他是个好人,有时运气不好,便觉得人渣都不足以形容此人。
高坚的运气很好。
每天都练剑,在阮良面前混了个脸熟,阮良是大方人,天生的好脾气,连丫环都可以在他面前耍耍小xing子。当然,耍太过了也不成,据说前年有一个丫环恃宠而骄,被阮良悄悄送去了旧宅伺候老姨娘,在阮良这里养得金尊玉贵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老妖婆的刻薄,没多久就自己投井死了。
管家特意把这则旧事说给高坚听,生怕他行差走错。高坚听完了,却只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犯这种错。阮良天生富贵,金质玉骨,他的温柔不过是一张皮,就像寻常人对猫狗的温柔般真诚却淡薄。
阮良在年前娶了妻,娘家虽不算显贵。阮良花名在外,大家闺秀不敢入门,他也不乐意给自己找一只河东狮,所以娶了一房弱妻,只消抽点时间哄一哄,平日里的玩乐便可照旧。只是如此一来,毕竟家中有主,屋里屋外两边女人都要争这一个男人,阮良最怜惜美人,也最贪色,女人们在chuáng上要什么,他决计不会说一个“不”字,竟把自己累了个半死不活。
厨房里炖了老母jī煨人参给他滋补,阮良把汤喝了,参吃了,撕下一小片jī腿ròu,沾着秋油调出来汁子正细细地嚼。高坚提着剑过来,向阮良行了个礼正要起势,阮良却忽然叫住他。
“怎么瘦成这样了?”阮良走到堂下。
高坚正在抽条,长ròu不及长个快,瘦得像一杆细竹。
“来来。”阮良把那半只jī捞出来,淋淋漓漓地塞到高坚手里,“给你吃。”
高坚一手握剑,一手拿jī,一口浊气堵在喉间,qiáng咽了半天,方才咽下去,低声应道:“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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