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鲁笑得张狂,“你可觉得似曾相识?”
明信不置可否的一声冷哼,“你遣散了所有人?”
“是,老早便在这里恭候了。”
“你为何不逃?”
“逃?”图鲁的脸上露出些不屑,“我要等的人还未来……”
话被突然打断,大厅顶上的一声巨响,破开个巨大的口子,一袭青衣的男子从屋顶落在了大厅之内,速度之快让明信连剑都未曾拔出。
“青衣,你来了。”
“太子。”
男子名为青衣,曾是太子图鲁的剑器师傅,后来便成了图鲁的贴身近侍。只因喜穿青衣,所以图鲁赐名“青衣”。
青衣淡淡的瞥了一眼明信,却搂住了图鲁的腰。只是微微的靠近一步,让明信顿生警觉。
“这便是你要等的人?”
“自然。”
身上的戾气已经收敛,图鲁眼中的温柔让明信疑惑,视线落在两人紧紧相靠的身体上,突然有了些了然。
“明信,你等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图鲁轻轻扔下句话,朝着青衣微微点头,两人便跳上了屋顶。
“休逃!”
明信大喝了一声,丹田之气好不容易聚上一些,提气紧跟而去。
“还未找到?”
“没有……”
“废物!”图演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长方矮桌,喝道:“那日你等亲眼看见他追图鲁而去?”
“是……王。”
“那你们为什么不跟上去?!”
“跟上去了,但是跟了几里路……便跟丢了……”
近侍跪在了地上,图演眼神锐利满是戾气,碧蓝的眼睛放出凶光。
莫名的心慌缠着自己已经三天,即使是登位大典也没有让自己多出半点喜悦,那从未有过的感觉愈发明显,怅然若失渐渐变成沉重,沉重上更是压着越来越恐惧的担心。
担心那个总是跳进自己脑海的人,担心愈发变得不像自己的自己。
“王──”
近侍高呼着进了大堂跪于地上,双手托着块玉佩,晶莹剔透。
“王,刚刚有东西被机弩she于堂下!”
“呈上来!”
一块双龙戏珠的玉璧上已是沾着些血迹,血渗透在玉石里,柔和中带着狰狞。
17.5
一块双龙戏珠的玉璧上已是沾着些血迹,血渗透在玉石里,柔和中带着狰狞。
“明信……”
无意识的出口,淡淡的,却带着担忧。
浑身一颤,图演近乎痛苦的握紧了腰间弯刀的把柄,挣扎着将玉璧握在手掌中。
这是他贴身的饰物,看得极重,从来都是紧贴着身体揣在怀里。
如今这玉璧已是辗转至自己手中,他显然已是落入敌手,那斑斑血迹,自是不言而喻。
“备马!”
为了他一次次打破先例,为了他一次次冲动得不像自己。
但是,却控制不住。
最好的侦查部队被派出了王城,很快追上了she那机弩之人。
远远竹林之处,株株青绿,一抉青衣。
训练有素的兵士很快成两层圆形包围了上去,将那人围在了其中。前举盾落于地上,前层执弯刀跪下,后层则是握长矛而立。
“让图演出来见我。”
男人声音低沉,虽是被围,却镇定自若。图演远远看着,暗自称奇。
“散!”
一声令下,包围圈立刻撕开了一个口子,图演打马缓缓进入。
“你是何人?”
“是你也不曾知道的人。”
图演心下不快,暗暗打量,视线停留在男人一墨青色长衣,陡然变色。
“你是当年的柳胜?!”
柳胜在江湖上成名很早,却因仇家追杀从中原辗转流落糙原。
一身武艺被图演看中,柳胜却拒而不从。
不教授心法,不传授套路,不追随图演麾下,却在突然拜于太子门下,成为图鲁的剑器师傅。
一怒之下,尚是年轻气盛之下的图演便趁其不备,剑挑了柳胜之容。
柳胜从此销声匿迹,却不想改头换面,多年之后于此相见。
“在下青衣,太子的近侍。”
“好、好!”图演眸色一黯,道:“想不到对于你,我失算至此。”
青衣却接口道:“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今日?”图演嗤之以鼻,颇是不屑。
“今日的牵牵绊绊,今日的惶然不知所措,今日的为qíng所困。”
“图演,你可知你也有今日?”
心口猛地跳了起来,像是被踩着了痛处。想要声色俱厉的驳回,却担心像是yù盖弥彰般的撇清两断。
张顾四盼、思前虑后的自己,哪里还像自己。
“休得多言!”
“他在哪里?”
“明信在我的手上,叫他们退下,你一个人跟我来。”
“王!”
“叫什么?!”
图演余光微微后瞥,斥退了近侍,“难道还有人伤得了我么?笑话!”
“你们退下!”
军令如山,图演一声令下,包围圈迅速的收缩在了一起,退回了图演的身后。兵士训练有素,整个队形的变幻尽在片刻之间。
青衣的脸上划过一丝神采,“你跟我来。”
青衣从马背上弹起,施展轻功在竹林间奔跑,图演隔着一丈之距紧跟其后。
第十八章
隐隐已可见前方人影,青衣加快了速度,猛地停下,身后正是图鲁。
百步之处,图演被qiáng令停下。竹林内风不算小,叶片被chuī得沙沙作响,赤红色的发被不时拂起。
“果真是三弟。”
图鲁笑笑,“三弟为这敌国王爷孤身至此,还真是头次见到。三弟,你可知你现在的表qíng?”
图演皱了皱眉,图鲁却不停,继续说道:“担忧。”
“三弟,将心思这样写在脸上,可不是帝王该有权利。”
“大哥,如果你是想用明信来要挟我,劝你还是省了这份心。”
“他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他受制?大哥下次还是打探好再抓人,以免又抓错闹了笑话。”
“噢?三弟是说我抓错了人么?”
图演冷哼一声。
“那能让三弟摆在心上的人,是谁?”
图演想都未想,开口便道:“自是我的王后启苏儿!”
“哈哈──”图鲁笑得张狂,指着图演道:“三弟三弟,如若她真是你心爱的女人,你真会舍得让敌人知道而置她于危险之境?”
“三弟,感qíng上,你还真如三岁稚子般可笑可怜。”
“……”
像是被耍于股掌之上,愤怒和迷惑再次冲了上来,竟又突然想起那日启苏儿的话,顿时又怒又乱。
下意识的咬紧了下唇,狭长厉眸眯起,黑色王族图腾的披风哗哗作响。
“青衣,带他上来。”
身后山dòng幽深漆黑,青衣拉扯着个被全身绑住的男人,推搡到了图鲁的面前。
终于见到光亮,眯了眯眼,抬了头,与前方的视线jiāo汇,竟是图演!
明信双目圆睁,似是羞恼此时被敌人所缚的样子,第一次逃开了图演的视线,撇过了脸去。
“明信,被敌人锁绑就是我对你下的将令?”
图演声色俱厉,“所有的人都可以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清剿,给你百人围住太子府,你非但没有围住还受制于敌,明信,你究竟还有何面目活着站在我的面前?!”
明信口中被布条勒住绑于脑后,说不出话,却清晰可见身体的微颤。
最沉重的伤痛莫过于此。
身为男人,感qíng、身体上的羞rǔ重创都可以一笑抿之。偏偏唯一倚靠着的东西都被否定,是羞rǔ却无从反驳。
他坐于高处受万人臣服,往昔今昔对照在一起,对于自己无非便是讽刺。
内力被封,形如废人。
当日他的肯定几乎成了唯一的支撑,得不到爱qíng的回应尚且潇洒隔于心外,如今却砍断了支柱,抹杀了最后的尊严。
“既然三弟如此说了,那便由大哥我代劳如何?”
图鲁抽出了弯刀,刀尖落在明信的臂膀上,突然划下,一道伤口赫然出现,鲜红的血透过衣服涌了出来。
“一刀刀划下去,会如何呢,三弟?”
图鲁直盯着图演,道:“想让我停手,就跪在地上,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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