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一席话,太光蹭了蹭他的腿,同qíng地说:“爱上玄真,的确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他不懂qíng,只知道修炼,你和他相遇可能是冥冥中安排的,是劫躲不过。但是,并不是所有的qíng劫都会魂飞魄散。只要你二人两qíng相悦,心意相通,共同克服困难,坚贞不屈,经得起考验,便可度过qíng劫,但倘若有一方屈服,便功亏一篑了。”
东君苦笑。“我与他……只是单相思。两qíng相悦从何说起?”
太光竖了竖耳朵,狐狸脸有些神秘。“咱学道的,都懂咒言。你可知qíng咒?”
“qíng咒?”
“不错。qíng咒自古评价好坏掺半。对你喜欢的人施qíng咒,他心里若有你,便会生效,如不爱你,便会失效。你──要不要试试?”
东君不语。华阳dòng内有藏经室,里面经书万卷,咒言书不计其数,阅览众多书籍,怎不知qíng咒?只是……他不敢……亵渎。
“唉,你这般优柔寡断,永远都度不过qíng劫。”用尾巴刷过东君的腿,白狐转身离开了,自己寻暖和的被窝去睡懒觉了。
东君来到dòng口,望苍穹,望绵绵群山,淡淡的倦意袭上面容。
百年光yīn能有几,
一江深qíng付东水。
香岩华阳修寂寞,
qíng怯难言恐破魂。
第四章
一道青光划过天际,隐约泛著红光,青光一闪消逝,一条人影冲进华阳dòng,发出一声巨响,惊得dòng内的人急奔而出。
“玄真?你怎麽……”动作迅速的太光一跳出来,便看到浑身是血的玄真倒在dòng口。
东君紧跟其後,玄真道衣上那触目惊心的血令他心一痛,颤抖地跑上前,扶起他。
“……”嚅了嚅唇,终是发不出音。怎麽回事?道行高深的玄真怎会一身伤的回来?此次离dòng不过一年半载,一回来竟浑身是血?
是谁?竟伤得了玄真?
玄真呕出一口血,神智已处於迷离了。他伤得很重,能自己飞回华阳dòng已是不易。
“东君,快定他的神!”太光看出玄真伤势的惨重,便厉声大喝。
只愣了一会,东君念起定魂咒,手掌发出一道白光,没入玄真的体内。待他的神魂定住了,方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往dòng内石室走去,太光跟在後头跑著。
把人放在石chuáng上,立即施展愈合术,然而他修为不够,勉qiáng止住了血,却无法把伤口复原。
太光跳到chuáng上,舔舔玄真的手。“你去他袖里摸摸有没有乾坤袋,那袋子里应有不少灵丹妙药。
东君立刻往他袖里一掏,果然摸到一个小巧的金色袋子,但袋子封了印,如果不是主人,是打不开的。
“唉,玄真gān嘛这般小心翼翼封印著?就怕别人偷了去不成?如今倒好,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太光不满地嘟嚷。
“我去拿灵芝。”说著,东君便往外走,进入放药的石室,在一堆糙药中,终於找到半截灵芝。
太光看东君拿回来的灵芝说:“这灵芝都成gān了,效果不好,你最好是去采新的。”
东君没有犹豫,拿了一个锦盒和几张咒符带在身上,便出了华阳dòng。在dòng口封了结界,以防虫怪入侵。
香岩山很大,要在诺大的山里寻找灵芝不是易事。幸而修道之人在学炼丹之前便要学会采糙药。施展御风术,在山棱间穿梭飞行,寻了半个时辰,终於在一幽暗的峭壁上看到一株灵芝。悬在半空中,拿出锦盒,以咒术把灵芝从土里取出,封进盒子内,迅速地盖上封上咒符,以保持新鲜。
收了盒子,心急如焚地往回飞去。
快接近华阳dòng时,在山涧发现一个人倒在溪边,满身是血。
他狐疑地停了一下,但想到玄真身上的伤,便没有飞下来救人,匆匆一瞥,闪身而过。
那山涧里的人尚有一丝神智,微张的眼fèng里看到一修道士从头顶飞过,对他视而不见,不禁怨恨在心。
回到华阳dòng,急步走进石室内,拿出灵芝,催动三昧真火,qiáng迫灵芝在手掌内的三昧真火里炼化成丹药,终於,晶莹剔透的灵丹炼成,他扶起玄真,把丹药放入他紧闭的口中。
太光在一旁看著,眼里有一丝赞赏。想不到东君才修了百年,便学会在掌内以三昧真火炼丹药了。须知炼丹药的本事也体现了一个人的修为,单物炼化无须用鼎炉,以手造就一团气,在气团里炼化便可以了。若是炼高级或复杂的丹药,便要用到鼎炉了。东君这一手,gān净利落,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
玄真服下药丹後,气色终於好上许多了。东君坐在chuáng边,痴痴地望著昏睡中的他。从未见过玄真脆弱的一面,他总是很淡漠,遥不可及,如今他竟虚弱地躺在chuáng上,俊美的脸苍白无血色,双眼紧闭,敛去了眼里的冰冷,看著这样的他,仿佛能接近几步了。
狐狸摇摇尾巴,见东君神色痴傻,便知他触动qíng弦了,转了下眼,他怂恿。“喂,呆子,上次我提过的qíng咒,你有没有考虑过?本来还担心无从下手,毕竟玄真太厉害了,如今倒好,他受了伤,正是虚弱的时候,你若现在趁机下qíng咒,保证万无一失。”
东君一震,抬头惊诧地望太光。太光瞟他一眼,责备他gān嘛大惊小怪。
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想抚摸玄真的脸,却怕惊醒了他,不敢越逾。
qíng咒?这是个好机会。
只要下了qíng咒,若他心中有他,便会生效,那麽……他可以如愿以偿了。可是……若无效呢?
东君拧眉,摇摇头,站起来远离chuáng铺。失神地望著chuáng上受伤的人,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若是无效……那便是玄真心中无他!无他……便无望了!
重重的拳头击在石壁上,磨破了皮,却无任何痛感,深深地自厌。
他宿清风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百年的修行,磨平了他的棱角,失了自己的xingqíng?
沙哑地失笑,头抵著石壁,自我嘲解。
太光一直关注他,注视他的挣扎,他的苦涩,他的自厌──这qíng劫,危险!危险!
那痛苦中的人忽然转头,黑眸幽深地看向chuáng上昏睡中的人──虎视眈眈!?
触及那危险十足的视线,太光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狐狸心里似乎有那麽一点点良心过不去。
玄真──哪天要是万劫不复,可千万别怪他太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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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东君淡笑地看著chuáng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
那如黑夜般的眸子慢慢睁开,一抹不异觉察的红光一闪而逝。玄真坐了起来,发现胸口仍在隐隐作痛,皱了下眉,单手打了个手诀,覆在胸口的伤处,青光过後,胸口不再疼痛了。
“果然只有玄真自己才能治好身上的伤。”盘在chuáng上的白狐太光舔舔舌头,说。
东君吁了口气。“醒来就好了。你……怎麽会伤得这麽重?”
玄真抬眼,直直地盯著他看,被那冰冷寒雪般的眼眸盯视,直叫人心慌。东君闪了下神,急急避开眼,不敢与之对视。
“为何躲开?”冷冷地问。
东君一惊,奇怪地看向玄真。太光直起身子,蹲坐著,微歪小脑袋,也是一脸不解。
从东君温雅的脸上移开视线,玄真下了chuáng,冷漠地走出石室,仿佛刚刚并没有开口说过话。
东君失落地发怔。
“唉──”太光感叹。“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东君勉qiáng地扯扯嘴角,苦笑。“是……是吗?”
然後,不再言语。
玄真出了华阳dòng,飞上山之巅,盘腿而坐,双手掐印诀,只刹那,便吸取天地jīng华。如练的月光凝成点点萤火,汇聚融入玄真的身体里。高空风急,玄真未束冠的发丝被chuī得四处飞舞,衣袂飞扬,全身笼罩於银光之中,似天神般圣洁。
紧闭的眼猛地一睁,黑瞳内的红光越闪越亮,眼眸几乎要变成红瞳了,双眉一拧,流光一闪,那红光隐去了,恢复成黑色。
收了功,负手立於山之巅,黑发素衣飘扬,他却屹立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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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没有说明自己为何浑身是血的回来,更没有说是谁伤了他。他不说,太光和东君就算问得再多,也得不到答案。
“不说就不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太光偶尔小声嘀咕,也不敢真的在玄真面前说出来。毕竟他功力尽毁,寄人篱下,还是安分些好。玄真一记冷眼过来,他怕自己小狐狸的身子承受不住。
东君yù言又止,终是没有问出口。
三人在华阳dòng,修道讲道论道,只不提俗事。
一晃,又是一chūn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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