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舔嘴,一脸馋相。“燕某能和白兄相遇纯属偶然。只是遇著了,便想亲近亲近。”
“哦?”
“今日见识了白兄的风采,燕某心满意足了。”
“此话怎讲?”听他的语气,好像很早就想认识我的样子?我确认是初次与他相见,以前并无jiāo集。
“能轻易解了我的‘傀儡虫’,又一日之内毁了‘随意山庄’──如此独特的你,怎能不叫燕某怦然心动?”
“你──”我惊讶地瞪著他诡异的笑容。
“燕淡消,鬼煞宫现任鬼王。”他淡淡地表明了身份。
他是鬼王!?
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真是看走眼了!“鬼煞宫”的鬼王居然看起来只是一名平凡的弱书生?!若不是见识了他jīng湛的毒术,我怕是无法相信。
“你接近我……是因为杜幽吟?”飞快地定下心,我皱眉。杜幽吟叛出“鬼煞宫”,我教他解了‘傀儡虫’,身为鬼王的燕淡消接近我,莫非是想……“呵呵,你不必紧张,我对你并无敌意。”他坐回原位,潇洒地晃晃扇子。“杜幽吟和他傀儡嘛,我也不打算追究了。反正那家夥的事,我懒得再管,不过他见色忘友,总不能太便宜了他,所以追杀令,还是会维持半年。这样才有趣,不是麽?”
“是吗?那是你和他的事,我只是一名大夫。”我闪眼,撇清了关系。
“燕某真真切切只是单纯地想认识你,白兄能否赏燕某一个机会?”他伸出手,殷切地望我。
他一脸诚恳,我若置之不理,就显得我铁石心肠了。伸手握住他的,我道:“有何不可?明天便是元宵了,元宵夜定热闹非凡,不如我们一起逛街过元宵?”
“好!太好了!”他露齿一笑,书生味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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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更chuī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huáng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站在灯火明亮的街头,看人们笑语,欢畅,猜灯谜,迎龙灯,拜神明,郎qíng妹意,眼来眉去,不由地想起这首词。
转头,搜索,拥挤的人群中,可有我的故人?
“白兄,可在寻什麽人?”燕淡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神,对他一笑。“不,随意看看罢了。”
“难得元宵夜,白兄可要放开心,好好地玩。”
“燕兄说的是。”我颔首。
不再多想,随燕淡消,一起疯。跑到灯谜擂台处,我俩联合起来,见一个灯谜猜对一个,那摆擂台的老板最後哭著把传家宝兼猜谜奖品──王羲之的行书《快雪时晴贴》送给我们。我不客气地接过来,拉著燕淡消,边走边笑。
“想不到有人拿这种宝贝当奖品。”
“他也赚了不少银子,猜一个谜要给一两银子,我们足足猜了上百个,加上其他人的,少说也有七八百两。”燕淡消晃著纸扇道。
“你倒算得清楚?”
“在下可是有‘神眼’的。”他朝我眨眨眼。
我捶了捶他的肩。这爱臭美的家夥。“走,吃汤圆去。”
“你请客?”
我抽了抽嘴角。这人上青楼大手大脚,怎麽去路边小摊吃碗汤圆,却小气巴啦的?
“哈哈哈,说笑呢!”
他拖我进了小吃摊,寻了个位置,拉我坐下。
这人纯一副色láng模样,亏得他长得一本正经,白面书生的典型,可行径上却总爱对我动手动脚。不给他吃点苦头,他就不知何为收敛。
汤圆上来了,我用勺子搅了搅,盛了一颗圆滚滚的汤圆,放在嘴边chuī口气,挨近他,妩媚一笑。“燕兄,第一口可否让小弟亲自喂你?”
他眉开眼笑,张嘴就吃。
我笑眯眯地望著他吞了汤圆,不放过他一丝表qíng。
果然,他刚吃进去时,满脸蜜意,嚼了几口後,眉头拧了拧,当咽下去时,五官都皱在一块了,紧接著,他伸出舌头,口齿不清地急问:“白兄……你下……下了……啥米……毒……好辣……好麻……”
我邪气地一笑,自己吞了口汤圆,享受那甜腻的滋味。
“不是什麽厉害的毒,就加了点特制的胡椒粉。”
“嘶,嘶……”他猛喝汤水。“你这人真是一时都大意不得。”
“呵,燕兄百毒不侵,这小小的胡椒粉又怎会难得到你?”我挥挥手,完全不当回事。
他瞪我一眼,吆喝著老板,要了一大碗白开水。“咕噜噜……”喝完一碗後,他仍然皱著眉头。
“怎……怎麽……更辣更麻了?”
我好心地提点。“真不好意思,小弟这‘料’是越喝白开水越有‘味’。”
“你──你不早说?”他呆滞地端著碗,一脸挫败。
“哈哈哈──”我慡朗地笑。想占我白涟君的便宜,也要有点能耐呢。
“你──你──你──唉──”他摇摇头,又不正经地道,“燕某受欺,却能博白兄一笑,甘愿受之。”
“哼。”我对他嗤之以鼻。吃完自己碗里的汤圆,指指他那满满的一碗。“难得白某请客,燕兄怎不给点面子呢?”
他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最後认命地吃完涨了水的汤圆。吃完後,他抬头,冲我笑笑。“多谢白兄请客啊。”说话终於顺溜,表qíng也舒畅了。
我挑挑眉,问:“燕兄要再来一碗麽?”
“一碗足矣,一碗足矣。”他急急起身,手脚规矩,不再毫无顾忌地拉我走。
我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文质彬彬地与他并肩走在人cháo中。
不知不觉,逛到了西湖畔。西湖周围的树木上挂满了一排排灯笼,远远绕了一圈,似一条盘旋的长龙,而诺大的湖内来往无数灯船,隐隐有丝竹乐声传来,引人遐思。
“要不要找条船游湖?”
“不了。”我淡淡地拒绝。
他沈默,随我走到一块清静的地方。我负手立在湖畔,踢了块小石子进水里,思绪不觉回到了孩提时代。
那时,我顽皮,从家中溜出来,跑到西湖畔,站的正是此时位置,丢小石头戏耍一群白鹅,顺口做了首小诗,然後……锦衣少年带著侍卫出现……一晃十几年,犹如隔世。
“在怀念什麽人?”燕淡消讨人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扯扯嘴角,戏谑。“在想我的qíng人。”
“哦,你有qíng人了?好可惜啊──”突然做伤心状,愁眉苦脸。
“我有qíng人,你愁什麽?”我冷哼。
他眨眨眼,凑近我,柔声道:“我伤心啊。难得遇上个得心的美人,却名花有主了,唉──”
“我既非花,更非美人,你表错qíng了。”
“呜,好个冷若冰霜的美……呃佳公子啊……”泫然yù哭的悲伤模样。
我摸摸下巴,思索了一会,突问:“你──在调戏我麽?”
“呃──”那泪在眼里打转,没掉下来。
我伸指,抬起他的下巴,借著灯火,左看右瞧,摇摇头。“可惜……燕兄相貌太普通,如若是个绝色美人,或许小弟能与燕兄来段露水姻缘。偏偏燕兄……与我心目中的标准相差太多啊。”
“我──我──我长这样,又不是自愿的……”他不甘地叫道。
“是吗?也许……有办法可以改变改变。”我贴在他耳边,低语。
“咦?天生的相貌可以改变?”他一脸惊诧。
“别人的,我不敢保证,燕兄的话──绝对可以!”出手如闪电,手指刚触及他的脸皮,他却以更快地移影换步,绕出我的攻击范围。
“白……白兄,你这是何意?”他捧住脸颊,惊惶失措,还有少许责备。
我无所谓地摊摊手。“唉,既然燕兄不肯让小弟看真面目,那小弟就不为难了。”
他沈吟一声,敛去惊讶,轻松自如地问我:“你是如何看出的?燕某自认易容术已达到如火纯青之境,不料人外有人,竟被你发现了,呵呵。”
“名师出高徒嘛。”我想起了白澜月。
“不知白兄师出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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