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
他从小就保护的少年,死了?!
冰寒遍布整个"寒仙崖",野shòu般的眼猛she向浑身是血的杜丽瑰,他一步步地迈向她。
残忍的血腥在他眼眸中泛滥开来,赤焰随即升起。巨大的手掌扣住她的脖子,他不带一丝温度的命令身后的人。
"把这女人赠给地牢中数百只疯狗,想必他们禁yù很久了!若她还未死,就将她全身浸在毒水缸里,让她生不如死!"他像个恶魔,启动嘴唇,残忍地宣布着他的圣旨。
杜丽瑰瞳孔急剧收紧。她知自己会死,却不是这种死法!不!她决不要如此没有尊严的死去!这个男人,永远都将她踩在脚底下!举起手朝天灵盖击下,她要死得有尊严!但狐燊更快,点了她的昏xué她瘫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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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放过我?"
地牢里,杜丽瑰一身láng狈地坐在脏乱的地上,幽幽的双眼死紧地盯着铁门外的白衣男子。
他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双眼淡漠,白衣松宽的覆在他身上,站在忽明忽暗的角落里,疑是鬼神。
是啊!他本来就是鬼王!
当初在"寒仙崖"上,他面目狰狞,残酷地宣布对她的酷刑,然,回到"鬼煞宫"他却没有对她实行当初的决定。
狐燊侧过身,淡淡地道:"已经……没有必要了。"刚听到噩耗时的悲痛已过去,剩下的心,随着火儿的死而去了一半。如今的他,仿佛拖着一具无意识的空壳子,做任何事都无知觉。即使残酷地折磨杜瑰丽,心中也无任何的痛痒。没了感觉,何必做无意义的事?
杜瑰丽闻言,当下脸色更惨白,她颤抖着,呼吸急促,心中疼痛到麻了全身的神经,五官狰狞地皱在一起,沙哑的嘶喊:"不--"她蜷缩成一团。不!不!不!这不是她要的!这不是她所设想的结果!
他应该要恨她!恨她入骨!即使得不到他的爱,但至少要他恨她!恨她,便会永远记得她--她不在乎自己的下场如何,死上一万次也无所谓!她只要……他恨她啊!
然而,他--竟对她毫不在意!
这种不在意,随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地淡忘,到最后,他将不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女人--为了他而痛不yù生!
初火生前,他不曾注意过她,死后,他对她也无一点点的在意!这种事……怎不让她悲痛yù绝?!
他--好狠!
狠到不留余地!
"哈哈哈--"她仰头狂笑,笑得比哭还悲痛。"鬼王啊鬼王--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地牢中,不断地传出疯狂地嘶哑笑声,那忽明忽暗的角落里已无狐燊的影子。
杜丽瑰疯了!彻底地疯了!
风,chuī起白纱,yīnyīn的。失去了主人的房间,显得苍白无力。仿佛随着人亡,鬼魅全聚集在此。
狐燊步入初火生前的房间。这个房间,曾经是他与他共同的住所。撩开白色的chuáng帐,坐于柔软的chuáng铺上。
chuáng单早已换过好几百回,每当他发病时,这chuáng单便沾满他的血,一滩一滩的,红红的,带点暗色,像朵朵摄人心魂的红玫瑰,看了叫他心惊!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会有如此多的血?
'哥哥……哥哥……'
苍白的小人儿伸出一双柔弱无骨的手。
'火儿不想连累哥哥,没火儿就好了,哥哥便不会变成魔鬼……'
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团空气……手,慢慢地收了回来,纠住心窝,双眼……茫茫然地……'哥哥真是个魔鬼!杀了好多好多人……'那泪眼,那绝望的泪眼,控诉着他,仇视着他!
"别……这样看我!"他低喃。
'魔鬼!……鬼王,风魔!你从黑暗中来,就带着邪恶!'他还在看,恨恨地看。
"别这样看我!"他吼,扭曲了五官,披头散发的他,坐在白色的chuáng帐中,更显鬼魅!
会……与鬼同化吧?
明明已是鬼了,却独独恋着那唯一一道阳光,细心地呵护着,守着,终被神抽走了!他,没资格拥有阳光?
"想要我……完完全全地成为鬼王吗?"没有知觉,没有qíng感,当一个麻木不仁的杀人魔--很容易啊……很容易啊!
他缓缓地起身,来到烛台前,手一展,烛火亮了。小小的火,渐渐地发着光,但再亮,也照不亮偌大一个房间。风从窗户里chuī进来,烛光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烛光照亮了他俊美却苍白的脸。
茫然地眼盯着火,慢慢地,聚集了许些光点。
火,扑扑地烧着,明着。左摇右晃,任风玩弄,却不肯灭掉,好几次似乎要灭了,几乎没有火星了,却出人意料地又燃烧起来,顽qiáng地燃烧自己!
他,笑了。
无声地,无邪地,单纯地笑了!笑中,似有若无地带些苦涩。
盯着这烛火,直到蜡烛燃尽。火,灭了!风chuī起的,只不过是火灭后的一缕轻烟。袅袅地上升,淡了,散了,没了。
他抚上双眼,感觉双眼十分刺痛。
"叩叩……"敲门声响起。
久久等到不到回应,门外的人大胆地推门而入。
看到烛台前的白影,他轻唤:"宫主,东西拿来了。"狐燊渐渐地转过头。
乌虚鹇从怀中取出一个jīng致的长方锦盒。狐燊接过它,细细地摸着锦盒,仿佛在回味什么。
"出去。"淡漠地命令。
乌虚鹇yù言又止,终是退去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借着月光,可见里面放着两株早已gān枯的糙。
'火儿想拿"香菱糙"。'那孩子垂着眼,有些慌乱。
"香菱糙"--当初火儿从"风魔殿"偷得的糙药。用了两株,却解不了他身上的毒。剩下的两株,被放进了这个锦盒里。而这,却是他唯一留给他的。
心口有一股气,郁闷得很。他不敢吐出来,怕一吐出来,这身体就真的麻木了!
快点……快点……
灵魂深处的那恶鬼一直在催着,催着让他代替原本仍有一丝人xing的灵魂!
快……
他闭上眼,渐渐地合上手中的锦盒。合上了,就像冰封了他的心,从此,他将是个无恶不作、嗜血如狂的魔鬼!
没了心,当个魔鬼也无所谓吧?
纱帘忽然急扬,窗户被风chuī得一阵拍打,他猛地睁开眼,无意识地望向纱帘后,手中的锦盒尚有一丝fèng。
纱帘后,缓缓地,慢慢地步出一条人影。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发髻绫乱,沾了许些杂糙,额上有血,唇角也有,他的白衫上,染着暗暗的血渍,下摆破了,又沾着尘,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狐燊盯着少年泛青的唇,他的眼神从茫然到幽深……锦盒--掉在了地上,摊开,掉出了两株"香菱糙"。
风,又chuī得窗户一阵拍打。
屋外的树林被风刮得"飒飒"响,乌虚鹇站在门口,望明月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怀中的小雪躲在他的外衣内,睡得正香。
"啪--"
屋内似有动静?
他犹豫了一会,终是推门而入。望向烛台,已无人影。他心一惊,四处搜寻,竟看不到主人的影子!
他不死心,又找了两回,结果还是一样!
"不用找了。"女人的声音自窗口传来,他望向窗口。
是莫璃!?
莫璃走进房中,来到烛台前,弯下腰,拾起在地上的锦盒,无言地递给乌虚鹇。他顿了顿,接过锦盒,紧紧地握在手中。
莫璃从抽屉中取出蜡烛,点燃。房间,再次半明半暗。
望着被风chuī得摇晃不定的烛火,乌虚鹇皱起了剑眉。
风一大,火灭了……
原来……是风带走了火……
尾声
半月后?保嘉王府:
风霆云收到一封不具姓名的信:
"火神"星魁,已魂归西天,莫寻。
"什么!?"风霆云颤抖着手,几乎拿不住信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当日"满星楼"一别,想不到竟然成了永别?那时候,王爷府被人放了一把火,虽然受伤的人员不多,但仍是叫他警剔。后来,星魁差人送了封信,说了事qíng原由,又再三道歉,接着又将"满星楼"委拖给他,人便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一去不复返。
魂归西天……
他痛心叹息。那么一个美好的徒儿,怎会……
该如何跟漓儿说呢?还有皇上那儿--
真是头痛加心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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