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是一行漂亮的行书:
孟哲:
昔年与晴儿一见如故,却不知她后人流落在外,如今与你相逢,可见缘分二字,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远山膝下无子,孑然一身,愿收你为义儿,不知你意下如何。若不愿也无妨,我为人不喜勉qiáng,你我叔侄相称,一切照旧就是,心中不可有丝毫负担。
远山字
游孟哲心想张远山还这般会拐弯,特地写就个信给他,管家在一旁垂手看着,不知游孟哲怎生作想,开口道:“恭喜游少爷。老爷这封信,是在一个月前就已写好的。”
游孟哲明白过来,张远山终究还是考察了自己品行一番,只不知若他知道了自己骑过赵飞鸿,又把赵飞鸿的把兄弟给骑了,这笔糊涂账该怎么算,若张远山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如何作想。
但仔细想起,张远山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虽不能开口说话,确实是把自己当亲人照料,游孟哲心底也很感动。
管家试探着问:“老爷虽说不是豪门大户,在京师,西川两地也颇有点根底,来日少爷前途无量自不用说了,现看来游少爷可是有什么放不下……”
游孟哲心想你不是豪门大户还谁是豪门大户……答道:“不不不,我是想,叔待我很好,但我爹……”
管家笑道:“这不劳烦少爷费心,老爷早就备好五千两huáng金,八千两白银,还有绸帛玉器,五色彩礼,只要少爷点了头,立即派人送上少爷家中玉衡山去。”
游孟哲心想这是下聘还是结亲呢,道:“我爹他……”
管家哂道:“老爷说咱们其实算不得江湖中人,平素也不怎管江湖事,不用按道上的规矩来,游少爷家世显赫,老爷写封信,元管家会亲自去与游教主说,少爷不须担忧。”
游孟哲点了头道:“那就好。”
管家将游孟哲请出前廊,一路走到后园听竹小院,张远山依旧坐在亭子里,摊开针盒,管家领着游孟哲进亭子里去,笑逐颜开道:“少爷喜欢得紧。说再好不过了。”
游孟哲道:“义父。”
张远山看了游孟哲一眼,眼神中带着欣然与喜悦,点了点头,示意他坐,游孟哲问:“我得做点什么?”
管家笑道:“不须再做什么,这样就成了。”
张远山做了个手势,管家道:“是,这就去送信。”
游孟哲心道张远山也太好相与了,认个gān爹还不用磕头行礼的,张远山起了水泡茶,一切照旧,让他伸出手来,扎针散功。
游孟哲七想八想,这事儿内情怎么感觉牵涉可多,赵飞鸿联络武林正派去剿灭魔教,张远山身为他的把兄弟,认了魔教少主当gān儿子……双方再打起来,不就更为复杂了?还是说张远山为了保自己,修书一封送上玉衡山,从此不再过问两派中事?
但赵飞鸿能集结武林同盟,张远山在其中出的力也不少,说不定他主意一改,双方就打不起来了。
银针扎入虎口,先前封住的经脉昨夜两番云雨后尽数被解开,现在又得重来。游孟哲道:“不用散功了罢。”
张远山摆手,提笔写就一行字:散了功后,为父传你家中武学,保你能成一代高手。
游孟哲点了点头,觉得张远山这么个好说话,心里终究还有点过意不去,开口道:“爹。”
那声爹叫得十分生硬拗口,然而张远山却十分高兴,笑了笑,伸手过来摸他的头,游孟哲又道:“你们还想上玉衡山去打我爹么?”
张远山摆手,游孟哲欣喜道:“不打了?那把我师父也喊回来吧?”
张远山眯起眼,摇了摇头,游孟哲明白了,说:“你不插手他的事?”
张远山想了一会,不置可否,最后点了点头。
游孟哲叹了口气,但想到张远山既然不管,赵飞鸿多半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回来之后两人多半会起点争执……这义兄弟间是不是早就说好了的?游孟哲又隐约猜着点内情,这该是商量好的,张远山要留下他?免得让他牵扯进去正道与魔教的纠纷中。
可是自己终究是游孤天的儿子,在玉衡山上过了十六年……
游孟哲十分矛盾,张远山也对自己很好,事实上赵飞鸿与张远山对他,都令他感觉到与游孤天相处时没有的温暖。
那一下午,游孟哲便坐着让张远山扎xué,两人都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数天里,张远山凡事都与游孟哲一起,似乎多了个儿子欣喜溢于言表,夜里让游孟哲睡他房,两人睡一chuáng,盖一张被子,却不做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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