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那就是兴奋喽?”孟仟愈忍着笑意,低声开口。
——真是永远说不出好话来。涂昔gān脆闭上眼睛,不去理他。
对方依旧在耳边轻笑,整个身子重新压下来,于是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确实没有害怕,因为他虽然有时是个行事恶劣的家伙,这种时候却一直温柔得吓人,自己便就放心地任人摆布了,可是,和他相连的部分每动一动,自己的身体便会跟着颤抖几分,脑中灼热一片,仍有意识,却逐渐变得不甚分明了。
原本还能听到对方低低的喘息,也还能抑制住自己的声音,却逐渐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唔——”
冲撞感忽地变猛,身体稍稍疼了一瞬,涂昔终于找回神智,撑开眼皮,视线朦胧不稳,只觉得脖颈处被人吮住,与另一处的刺激连在一起,苏麻蚀骨,缱绻难分。
像是要把身体融化了。
“仟,仟愈……”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吐出一个想要说的词,他却没有听到。
——好难得,他好像有些失控了。
涂昔非但不怕,反而忍不住微笑起来。
——实际上,自己也已经失控了吧。
从头到脚全部叫嚣着满足与不满,因为满足,所以不想停下来,想要永远都不停下来。
矛盾反复jiāo错,早已失去时间的观念,直到身体中的叫嚣终于累积到了极限,脑中忽得一阵纷乱,觉得整个人真的已经融化了,融到他的身体中去了。
再回神,呼吸尚未能平,竟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感觉眉角贴上了一吻,涂昔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头恰好正埋在他的颈窝里。
“总觉得你身上好香,为什么?”孟仟愈问道。
还没从之前的空白中恢复过来,涂昔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知道?”他一副失神的样子,孟仟愈大概也理解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温声道,“那就睡吧。”
涂昔顺从地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了睡眠。
****
屋外风声更响。
本应是睡得安稳而舒心的一觉,涂昔却在中途醒了,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他禁朝孟仟愈怀里靠了靠,重新闭上眼睛。
倚住对方身上的温暖,算是稍稍安定下来了,然而没过多久,那种不安便重又袭上心头——隐约中听到呼唤,一声连着一声,虽模糊不清,却是绵延无绝。
记得五年前的一个晚上,自己也曾遇到过这样的qíng形。涂昔忽然想起了什么,愣愣地坐起身来。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孟仟愈也跟着醒了过来,窗外天色未亮,却见他坐在那里,不禁关心道:“怎么了?”
“……先生,”涂昔喃喃道,“我得再去看看。”
“现在?”窗外风声呼啸,孟仟愈见他神qíng凝重,皱眉道,“可有什么不妥么?”
“……只是感觉。”
涂昔含糊地应了一句,开始穿衣起chuáng,孟仟愈忙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
“好。”
回来之前明明还只是微风拂面,现在却已成了大风飞扬,阵阵水汽扑面而来,果真是雷雨的前兆。
头顶的月亮已不知所踪,院中于是更暗,两人挑起一盏灯朝先生的院中去,灯火被大风chuī得明明灭灭,让人看得好不揪心,走了不久,二人终于进了屋子,顶风关住房门,孟仟愈提灯朝卧房中一照,竟瞬间脸色大变,愕然无语。
涂昔望见他的表qíng,心口顿时一紧,连忙抢进屋中,只见老先生斜倚在chuáng头,朝他们无力二人一笑,神qíng依旧和蔼,却是形容枯槁,面色灰白。
“先生!?”涂昔倒抽一口冷气,几步扑向chuáng边,先生却仍旧朝他一笑,弱声道:
“我竟能撑到你们前来,已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那意思,确实是到了灯尽人亡之时了。
“不可能……”涂昔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之前,先生明明还……”
一句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前夜见老先生谈吐清晰,他还以为已经恢复了许多,不消半宿竟变成了这样,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可他却忘了,那时自己明明听得老先生呼吸微弱,却最终没有帮他把脉。
老先生似已无力动弹,气若游丝道:“我正惦记着,那故事还未跟这小友讲完,你们却真的都来了。”
孟仟愈呆呆道:“是。”
孟仟愈年幼丧母,尤记得当年母亲病重卧chuáng,生命日渐消磨,直至面目憔悴,旁人竟不忍观,其间辛劳痛苦历尽无数,而他也正因为此,在她死后多年,仍旧对她敬重有加,可此时见了这先生的模样,心中比那时更为震撼——从未见人能撑到如此地步,明明已经是一个死人,到底为何能苦撑至此?
“先生?”涂昔听闻此言,猛然起身道,“先生难道还跟他讲那故事?”
老先生叹气道:“现在若是不讲,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涂昔仍是不信,伸手便去按他脉门,兹一触上,不禁愣住。
——手腕间一片冰冷,也几乎失去了任何搏动的迹象,若不是老先生还能说话,涂昔一定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避过涂昔惊愕的目光,老先生冲孟仟愈道:“你坐近些,我把剩下的故事讲与你听。”
听先生说了这话,孟仟愈即刻回神,恭恭敬敬道:“是。”
涂昔回头看他一眼,孟仟愈却向他摇了摇头,目光笃定认真,不容反对。
涂昔咬了咬牙,虽有万般不甘,却也只能退到一边。
待孟仟愈坐到身旁,老先生开口道:“你应当还记得我讲到何处。”
孟仟愈点头道:“记得。”
老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日,孩子未能寻到狐仙,父母亲人的病却是一日重过一日,直到一天,家中终于有人没能挺过大病,不治而亡,当日那孩子夜晚做梦,梦见一个红袍广袖的髯须男子,那人对那孩子说:‘这瘟疫明日便轮到你了,念你还是个孩子,我且提前来告诉你一声。’那孩子听了害怕,一个字也说不来,那人见状笑道:‘你且别怕,你们整个镇子都不会幸免,huáng泉路上也会有人陪伴。’
孟仟愈皱眉道:“这不像是安慰,反倒更骇人了。”
先生叹了口气,缓缓道:“确实如此,那孩子听了心中更怕,但忽然想到狐仙,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壮着胆子道:‘我们颐泉有狐仙庇佑,才不会如此被你祸害。’那人听了,却愈发大笑道:‘你这孩子有趣,你难道不知道,住在颐泉的这位狐仙,不久前就已经走了么?’那孩子被说中要害,顿时冒出冷汗来,那人又道:‘我夏暑瘟神在附近徘徊许久,这一点狐仙也是知道的,他若仍有心庇佑你们镇子,怎会在此时撒手不管?’”
孟仟愈抿嘴道:“这话确实有道理,那狐仙既知附近有瘟神游dàng,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负气而走,实在不该。”
老先生笑道:“那孩子听后,心中也是一沉,心想狐仙真的不再管他们了么?但嘴上却还是忍不住道:‘你一定是故意说谎来骗我的。’那人见他不信,继续笑道:‘我骗你作什么?你们那狐仙千年修为,怎会屈于此地做无名散仙?前几天他还曾特地找我,说想如我这般谋得一个神位,等我带他去仙界引荐呢!’没曾想那孩子听了这话倒不怕了,心中却是大失所望,他原以为狐仙淡泊自持,没想到竟也是贪图神仙地位之徒。”
孟仟愈听得一愣,回头望望涂昔,心想这其中有如此曲折,竟被一句带过,真是太不会讲故事了。
涂昔静静地立在一边,目光却是有些涣散。
老先生停了停,又道:“孩子第二天果真得了瘟疫,没出几天便病得不能出屋,家中亲人开始一个个死去,瘟疫也真的如那瘟神所说,很快在整个颐泉蔓延开来。”
孟仟愈听这故事到了如此地步,于心不忍,不由开口道:“那狐仙也该回来了。”
老先生道:“是,狐仙许是听见消息,就在此时赶了回来,他一回来,望见镇中的惨象,立刻找了瘟神对峙,不过,颐泉的说书人虽将那一战讲得惊动天地,事实上那瘟神却全然不是狐仙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落荒而走。”
孟仟愈立刻问道:“狐仙既然回来了,那孩子的家人是不是也有救了?”
老先生摇摇头,苦笑道:“狐仙来时,那孩子家中已经落得丧孝无人地步,那孩子早已奄奄一息,只在chuáng上等死,身边也只剩一个染疾的rǔ娘照顾,偌大宅院,除这二人之外,再无一个活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蘑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