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重伤初愈,俊朗的面孔苍白的吓人,只看着便让人不忍,可偏偏时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好像别无论和他如何熟悉,与他jiāo心,都永远无法走进他的心里去。
“杜宣木,你实在很奇怪,”岳夫人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虽已算是与你熟识了,却仍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过去是个什么人。”
杜宣木抬头道:“晚辈没有什么可以提及的过去。”
岳夫人苦笑道:“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又是个机关秘术的奇才,你这样说,我实在不能相信。”
杜宣木淡然道:“夫人若不信,晚辈也没有办法。”
岳夫人忽正色道:“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有没有父母兄弟?有没有师兄师弟?有没有你真正能相信的人?”
杜宣木愣道:“夫人此话怎讲?”
“我方才帮你上药,看见你身上新旧伤痕,数也数不清楚,”岳夫人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是妇道人家,又有儿子,看你身上的伤,看得心疼。”
杜宣木听她语气轻缓恳切,心中忽有一阵感动,表面上却偏坐着不动,神色也丝毫未变。
岳夫人继续道:“我走过江湖,我知道人永远不能孤独一个的,人总要有朋友,要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若在外面受了委屈,遇了困难,能坦然地把委屈说给那个人听,能放心地坦诚心胸给他看……只要有这样一个能够分担的朋友,人纵然背负着多少东西,都永远不会害怕。”
她顿了顿,深深地望着对面的人,道:“可是,如果永远是一个人,永远把积累的痛苦和秘密都放在心里,不相信任何人,不接近任何人,总有一天会垮的——”
杜宣木面色一变,突然站起了身,他愕然地盯着岳夫人,呼吸莫名地有些颤抖。
如果她不说,他永远不会提醒自己想起来,可她说了,他竟真的害怕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第一次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在毫无危险的环境下忽然变得害怕起来。
岳夫人却不吃惊,抬头望着他,温和道:“杜宣木,你有没有这样一个朋友?”
杜宣木重新跌坐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迟疑道:
“……我想……我有的。”
岳夫人瞪大眼睛,惊讶中带着一丝欣慰:“是么?原来你有?”
杜宣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他低着头,喃喃道:“虽然我还没有告诉过他什么事,但这样的朋友……我确实有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开心。
就好像答出“有”的时候,他就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呃,晚安……
忽然发现这篇文……会很长T口T
小洛下章大概就能出场了……于是洛甘棠是用来治愈系的么= =||呃,其实我真的想说的是……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朋友呢……?【喂你在作甚!!
17
17、16.询问 …
“机关术?原来你带着一身血来找我,还是来谈正事的?”
午饭过后,杜宣木终于得找机会以提起来意,岳夫人听了,却是秀目锋锐,不满道:“你难道不是想着‘只有岳夫人才能救我xing命’,所以才满怀希望地赶来的?”
杜宣木面无表qíng地摇了摇头。
岳夫人愈发不满道:“你就不会撒一个谎,说你是想着让我救你,顺便来请教我机关术的?”
她虽然比杜宣木大了将近二十岁,反应竟像个蛮不讲理的的姑娘,杜宣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隐约察觉到为什么她的丈夫和儿子常年不呆在家里了,却又隐约发觉自己身边的人好像都是一些胡搅蛮缠的类型。
“罢了罢了,你能上门求我机关玄学也算很不容易,”岳夫人揉了揉额角,道,“说吧,有什么事问我?”
杜宣木叹了口气,这才正色道:“夫人可曾听说过一种机关架设,它能让庞大的密室缓慢转动,从而让身置其中的人不明方向,不辨出口?”
岳夫人好像有些惊讶,她皱了皱眉,缓缓道:“这种机关,我确实知道的。”
杜宣木道:“那夫人是否知道,现如今江湖上会做这种机关的人有几个?”
“……这种机关,现如今确实很少有人能做得出来了,”岳夫人摇头道,“此种架构机关之时,既要维持密室稳固,又要催动其缓慢移动,姑且不说驱力部件的jīng密复杂,要从外部借来恒力驱使巨大的空间,更是一门深奥讲究。”
她说着,起身走到小屋中的一座烛台旁,将指间那只戒指取下,忽然向烛台中央用力敲去。
“噔”的一声脆响,杜宣木忽觉座下不稳,下意识站起身来,竟见屋中竹帘摇曳,杯水dàng漾,定睛向窗外一看,原来的那片竹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院外淙淙的溪流。
杜宣木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会儿,待到屋中重归平静才重新坐下,道:“夫人此设,便是那种机关么?”
岳夫人点头道:“这座小筑确实如此,而九转玉竹阵之中,也借用了不少其中的原理。”
“如此说来,这种机关夫人是会的,我却不会。”
岳夫人反问道:“你都不会的机关术,除了我能会,还能有谁能会?”
杜宣木皱眉道:“我来这里,便是要问夫人此事。”
岳夫人笑道:“放在过去,找遍整个江湖,除了我与先师之外,我还真不知还有谁会这种机关术,就算如今江湖已经人才辈出,我能举得出的也有一人。”
“谁?”
岳夫人道:“花门门主,洛甘棠。”
杜宣木自己把自己呛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笑,qiáng作镇定才没笑出来。
岳夫人看他似乎不以为然,于是道:“你莫要小看了花门,七门虽崛起得晚,但名望却能积攒的如此之快,这其中必有缘由。”
杜宣木笑得收不起来,本能地把脸扭开看着窗外,忍笑摇头道:“这种机关,花门肯定不会的。”
岳夫人道:“我知你总是瞧不起什么掌门庄主,但别人能做到那个位置,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噗……有,确实有——”
看他还是一副敷衍笑话的模样,岳夫人立刻不满道:“你来问我,还不听我讲道理,那么再也别来了!”
杜宣木见她又生气,只好老老实实道:“夫人请讲。”
岳夫人轻哼一声,坐回位上道:“花门依山而建,地形变化繁多,却能以机关术闻名于世,当真很不简单,试想这么大的一座山谷,各式机关各司其职,却又能基于一枢,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了不起的工程。”
杜宣木原本心中清明,此时只是随便一听,可听到这里却不禁一愣,愕然道:“基于一枢?”
他看发愣,岳夫人终于面露悦色,因笑道:“你也觉得这很不简单?”
杜宣木却反问道:“夫人凭什么以为它基于一枢?”
岳夫人笑道:“我虽不出家门,但毕竟离花门不远,又是机关术上的同行,什么消息都有心听上一听,不像你这般年少气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错过了不少真正值得佩服的东西。”
杜宣木却仍愣道:“夫人的意思,是听别人提起,说花门机关是基于一枢?”
岳夫人点头道:“这便是那洛门主的本事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花门中原本独立的二十四处机关相连,单独成体,却又能相互引动,还取了个有花门气质的名字,叫做‘二十四番花信风’。”
杜宣木的脸色已然变了。
——因为他不知道。
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花门何时有了如此浩大的工程?他竟已不知道了。
岳夫人误以为他心生敬畏,于是继续道:“这花门洛甘棠,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才华,你真该放下你那套古怪的架子,去和他jiāo个朋友。”
杜宣木gān笑了几声,恍惚道:“杜宣木谨记前辈教诲。”
岳夫人满意笑道:“这就对了,你什么都好,就是少了少年人该有的谦虚,那洛甘棠有如此才华,或许真的会这类扭转空间之法,反正花门距此地不远,不如等你的伤养好就去上一趟,那小洛门主待人一向是和善有礼,不像你这般冷淡,也绝不会挫了你的面子。”
杜宣木平静道:“好,我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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