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想法不言而喻——洛祎曾说过同样的话。
洛祎劝过杜宣木罢手,暗示说一切的危险都是因查案而起,可他们遇到的危险是凶门的追杀,这明显与这桩案子无关。
看着那二人震惊的脸色,沈小年把后面那句“龙伯伯也太疑神疑鬼”咽了下去,讷讷地道:“果真如此么?”
杜宣木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清楚。”
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沈小年不知如何追问,只好继续道:“龙伯伯觉得他再没有机会替清聆阁洗冤,便起了杀心,想把当年参与bī死连青儿的人全部杀光,想她一个歌女,本是洁身自好的,却二十多岁便被被败坏了名声,又那样被众人bī死,实在太过可怜,既然不能洗清冤qíng,至少要为当年的朋友报仇——我怎么劝都没有用,再后来,各门各派开始有人死于剑伤,我们也……再也……找不到他了……”
少年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最终变得向叹息一般轻。
沉默了一会儿,他起抬头来,很严肃地道:“我劝他不是阻止他报仇,但我确实觉得杀人是不对的,不论如何都是不对的……”
似是有东西在心上猛刺了一下,杜宣木避开他的目光,默然不语。
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异样,沈小年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是诧异道:“可能还是我太幼稚,可是那毕竟是人罢,杀人真不会觉得害怕么?我家的药堂里来过一个重伤的病人,我看过他身上的刀伤,接了大半盆的人血,就那么被人“哗”地一声泼到门外去,再加上满屋的腥味,弄得我闭上眼睛都是那时的样子,整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杜宣木愣愣地听着,忽有无法抑制的冷意从胸口涌出,沿着血液蜿蜒而出,蔓延到四肢百骸。
——杀过的人,真的是数都数不清了。
杜宣木恍惚地想。
可是,听着少年平静而单纯喃语,那只握剑的右手,皮肤上曾经沾过血的地方,一面火辣辣地烧起来,一面又冷得骇人。
杀人的时候不会害怕,可每次有人提到这件事,却真的会觉得很冷。
正在不安时,冰冷的指尖传来些许的温暖,杜宣木动了动手,回头看去,洛甘棠认真的回望过来,朝他一笑。
明明是十分普通的笑容,此时显得无比温柔,无比好看,似乎周围的光都明亮了起来。
杜宣木看得呆住了。
“……难道不会有报应么?”沈小年依旧低着头,喃喃地道。
心头又是一颤,那只手却善解人意地紧了许多,杜宣木回过神来,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几不可见地朝他点了点头。
洛甘棠轻轻眨了下眼睛,笑意愈深。
沈小年遗憾的只是不辞而别大开杀戒的龙翔,却不知,对面的人心中已掠过千般难言心绪。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留言回复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有的留言死活回复不上= =什么“cao作失败,缺少参数”
缺少神马参数啊【掀
于是,如果有的回复被跳过了……那是它缺少参数不是我不想回的嘤嘤嘤……Orz46
46、14.信无妨心 …
一只手在桌下jiāo握,洛甘棠让另一只手托腮抵在桌上,闭上眼睛,缓缓道:“偷东西的事qíng讲明白了,倒是来了件更麻烦的事。”
沈小年讲得口gān舌燥,起身到一边倒了杯茶,道:“过几日我们会陆续把东西还回去,但清聆阁的冤qíng要麻烦你们帮忙了。”
“我们要是不帮呢?”洛甘棠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睡着了一般,有气无力地道。
“洛大哥不是丢了块玉牌么?”沈小年体贴地给一人倒了一杯水,欢快道,“若是查出了真相,我就把那玉牌还给你。”
洛甘棠睁开眼睛,道:“你本来就该还的。”
“没有什么本不本来的,”沈小年重新坐好,笑着道,“反正它在我手上,你又很想要回去,所以gān脆利用一下这个优势。”
洛甘棠一脸无奈地把目光投向杜宣木,后者却是哂笑一声,道:“学坏果然快得很,不过就算没有这块玉牌,我们也会帮忙的。”
他也隐约感觉到了,有股力量在暗处改变着整个事件的局势。
不知道那力量到底有多qiáng大,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目的,但无论如何,杜宣木最厌恶的便是被人驱使。
好像之前只是在开玩笑似的,洛甘棠跟着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们确实会查,不过沈门主,眼下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们的忙。”
沈小年这次倒也慡快,直接道:“什么事?”
“六日前在江州,我们与龙翔阁主约定了一个游戏,他说他这次要在会稽杀人,只要我们在七日内找到他要杀的人,便有可能捉他归案。”
沈小年微微睁大了眼睛,道:“会稽?有这等事?”
杜宣木端起茶杯的手悬在半空,抬眼笑道:“身为信门门主,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信门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沈小年不自在地辩解了一句,继而一怔,道,“七日?那不就只剩一天了么?”
洛甘棠点头道:“你方才说,龙翔杀的人都是当年参与bī死连青儿的人,相信你的信门中一定有当年的记录。”
沈小年若有所思道:“照理说是有的,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记录了,我要回去找一找。”
正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话说在前面,我帮这个忙是因为很想找到他,也不想让他再杀人,但若是真能抓住他,你们不可将他jiāo给武林盟。”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少年俨然已经有了主见,对面两人jiāo换了一个眼神,点头道:“好。”
听到这两人的保证,沈小年的表qíng重又轻快起来,他一口气喝光了茶水,站起身来就要出门。
杜宣木看了看窗外,几层竹叶之间,漏下的阳光明亮燥热,差不多到了中午时分。
“你现在就去?”看到沈小年离座,杜宣木抬头问道。
洛甘棠道:“不算路程的话还剩下一天半,信门之中卷宗众多,早去一刻便多一刻。”
沈小年点了点头,认真道:“对,得让师母快点把饭做了才行。”
座中三人都是一愣,半天揣摩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鹿梨散率先扬声笑道:“对,跟我娘说,昨天买的那条鱼太麻烦的话就不用做了,我们吃完饭还有急事呢。”
洛甘棠诧异地把目光停在杜宣木身上,道:“无论如何把吃摆在第一,是跟你学的?”
“……别问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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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急着吃饭,沈小年的催促确实很明智,岳夫人在庭院里守着那只轮椅研究了一整个上午,早把做饭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到沈小年从屋里跑出来,这才想起午饭还没准备,再听沈小年说下午有急事要做,于是匆忙抛下涂画许久的图纸,扎回了厨房里。
杜宣木将那图样复杂的图纸连带那只轮椅一同带回房中,洛甘棠也跟着开始手痒,接过岳夫人之前的心血研究了起来。看他一脸认真,杜宣木不忍心打扰,便留他一个人在房里,自己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岳夫人左看右看,瞥到只剩一半水的水缸,又瞧不见自家儿子的影子,便毫不见外地将杜宣木支去溪边打水了。
夏日的正午阳光火辣,溪水却很是清凉,杜宣木将手边两只木桶装满,忍不住将手浸在水中,小溪清澈见底,隐约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只是看不分明,手湿着按在两侧额畔,沁凉的水驱散了不少暑气,顿觉一阵神清气慡。
正在这时,看到溪水倒映出一个新的人影,杜宣木回头望去,只见沈小年朝他一笑,道:“杜大哥,我帮你提一桶回去吧。”
“嗯。”
杜宣木应了一声,沈小年跟着蹲□子,手伸到水里拨弄了两下,忽然道:“杜大哥,你和洛大哥认识很久了么?”
杜宣木看着他道:“信门的人,对这种事不应该很清楚么?”
沈小年无奈道:“信门卷宗我只读到最近的五年,从来不知道你认识洛大哥啊。”
“那真是不巧,你往前再读一年就知道了,”杜宣木笑道,“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恐怕还没有出生。”
二人相识时之时尚在幼年,年头久些不足为奇,只是这话听起来很是沧桑,倒把沈小年吓了一跳,他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道:“原来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杜宣木点了点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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