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木沉吟半晌,难以置信地道:“难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不可能,”鹿梨散道,“龙翔不辞而别前曾与我们留书,其间意思,分明就是要杀尽当年凶犯,不求雪耻,只求雪恨。”
脑中冒出了个新的猜想,洛甘棠开口道:“范东逸——”
一句话没说完,杜宣木忽然按住他手,急急朝门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洛甘棠不明所以,只见酒肆中进了几个客人,紧接着便是伙计一阵寒暄道:
“都这么晚了,几位今晚怎么有空光临了?”
洛甘棠想转头去看,杜宣木立刻瞪了他一眼,不让他动。
洛甘棠只好继续僵坐,听见另一人笑道:“今天我们那位季大少爷终于走了,晚上难得来偷个懒,这不,第一件事便是来老板这喝酒,给个面子,对折可好?”
那伙计嘿嘿笑了两声,道:“客官真敢说话,我能给个便宜,但要是对折可就赔本了。”
洛甘棠明白了那是凶门的人,微微朝杜宣木一点头,对方这才放了手,只听伙计继续道:“季舵主平日不都在临安么?这次怎么在会稽呆这么久?”
那人无奈道:“小二你有所不知,季舵主前几日听说杜宣木和洛甘棠在会稽,立刻带了批人往会稽赶,结果半夜让人给逃了,这几日就拿我们手下人撒气,不眠不休,挖地三尺也要再把那两人找出来。”
这边四人对视,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那小二深有同感地道:“我们老板若是不高兴,也爱那我们撒气,这几日看来是折腾够了。”
“折腾够了?”那人摇头道,“若不是今日又听说杜宣木躲去了临安郊外的一个什么地方,那季大少爷怎肯善罢甘休——”
一句话没说完,眼前忽然一花,只听桌椅板凳一阵噼啪作响,整个人已被揪着衣襟半提起来,继而对上一名少年又惊又怒的面孔:
“你说什么?!”
那人猝不及防,登时骇得怔住,伙计也吓得退了几步,随行几人当即起身,朝鹿梨散吼道:“何人撒野?”
鹿梨散一把将人丢开,道:“你们说的临安郊外,可是临安郊外的竹林?”
那人终于回神,站直了道:“是不是竹林,与你何gān?”
鹿梨散一言不发,反手就要抽拔剑,沈小年赶忙上前拦住,朝那几人笑道:“几位莫要生气,他只是也吃过你们季舵主的亏,正到处找他算账呢。”
那人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道:“正是临安竹林,小兄弟半夜火气这么大,这可不……”
又是一句话没说完,鹿梨散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鹿梨散!”
沈小年伸手去捉,但手却快不过人,只能捉了个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扇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觉得莫名其妙,便想对沈小年再教训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忽又看到沈小年桌旁坐着的人,脸上立刻显出一阵迷茫,原本要说的话也忘了gān净,只愣愣地道:
“小兄弟,你身边坐着的人……怎么有些眼熟?”
洛甘棠托着腮撑在桌面,一脸无奈地闭上眼睛。
杜宣木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起身走近那几人,淡淡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杜宣木?”
那人觉得杜宣木已经去了临安,此时也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正待伸头寻找洛甘棠的身影,身上忽然一麻,杜宣木出手疾如闪电,瞬间便将这三人封住了xué道,便依次往桌上一推,三人便好像喝醉的酒鬼一般,趴在桌上瞪着眼睛,却已是动弹不得。
沈小年如梦初醒,立刻道:“我去追他回来!”
“不必回来,龙翔的事便先放一放,去救岳夫人要紧,”杜宣木推了下他的背,道,“我们随后就到。”
“好!”
沈小年二话不说,运起轻功风一般追了出去。
鹿梨散轻功虽好,沈小年却更不在话下,看着这两道身影先后消失,又看见杜宣木点了这几名凶门弟子的xué道,那伙计被吓得牙齿打颤,杜宣木无奈道:“你莫要害怕,我们现在就走。”
那伙计听了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杜宣木回身朝洛甘棠伸出手,道:“拿钱来。”
洛甘棠睁开眼睛,道:“我没有散钱。”
杜宣木道:“我连钱都没有。”
洛甘棠无法,只得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
杜宣木将那银子jiāo给伙计,伙计颤抖着掏了半天,把身上的铜板银两都掏光了也不够找的数目,杜宣木没有耐心再等,便说了句“找不齐也无妨。”然后直接从酒馆柜台上抄走几块小银锭抛给洛甘棠,自己转身也追了出去。
沿着河岸没跑出几步,听见洛甘棠在后面喊了两声,他知道洛甘棠走不快,正想着自己无暇顾应,忽然有东西从后方伸来,生生缠住了腰肢,杜宣木本就走的急,此时被挣得一阵生疼,怒然回头,见洛甘棠摇着轮椅赶上来,不紧不慢地将那根软索从他腰上解下来,一边道:
“我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杜宣木道:“岳夫人若是遇险,便是受了我们的连累,我早去一时是一时,你在后面慢慢走就是,又不会迷路。”
洛甘棠难得没有笑,摇了摇头,举起方才丢来那两块银子,道:“我知道龙翔要去哪里杀人了。”
杜宣木一怔,道:“哪里?”
洛甘棠将那银两递近了些,让他看清了那块银上铸的四字楷书:
——东逸赌坊。
作者有话要说:三儿已经沦落到一晚上写不完一章的境地了……ps,一更新发现多了个地雷=口=
4193222姑娘【于是这是编号?多谢啦XD~
50
50、18.东逸动疑 …
东逸赌坊。
洛甘棠道:“范东逸虽不在范家,但仍在会稽城里。”
杜宣木定定地望着那四个铸字,洛甘棠又道:“离丑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你现在是要走,还是要留?”
杜宣木还是一言不发。
“岳夫人那小筑机关密布,季宁他们闯不进去,况且沈小掌柜和鹿公子也不是普通人,应该能对付得了……小杜?”
连着说了一堆,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洛甘棠觉得奇怪,不禁道:“小杜,你怎么都不说话?”
杜宣木忽然反问道:“如果我去救岳夫人,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么?”
洛甘棠被问得一愣,表qíng也变得很奇怪:“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单独去和龙翔对峙,而你去救岳夫人?”
他想了想,苦笑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只能试试看了。”
“不必了,我只随口一问,”杜宣木轻描淡写地道,“岳夫人的事就jiāo给沈小年他们,我们去找东逸赌坊要紧。”
洛甘棠的目光黯了一黯,随即笑道:“你若真放心不下,这边jiāo给我也无妨。”
杜宣木摇摇头,也跟着一笑,道:“你若真想逞能,我绝对不给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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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城中的东逸赌坊有三所,一所在城东,一所在城西,还有一所在城中闹市。
而赌坊的主人,无疑是在最为繁华的闹事之中。
范东逸原本是个赌徒,被范家逐出家门之后没出几年,不知怎的忽然发掘出了经商的天赋,摇身一变,变成了会稽城的赌坊老板,不到二十年间,赌坊从城西开到城东,再从城东跻身闹市,财源滚滚而来,生意如日中天。
开赌坊就罢了,偏偏开在自家门前,像是示威一般,范家没多久便听说范东逸在会稽混出了名堂,几次想请他回家去,可范老板早已是腰缠万贯,身上的钱竟连骨气都堆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回,反而还将家人好一番奚落,从此势不两立,再无来往。
二人打听了许久,终于寻到了城中的这家东逸赌坊,不能明言来意,只得胡乱编造了个客气的理由,最后再说要见范老板。
赌坊的下人委实热qíng,再一听二人的身份,二话不说,当即自告奋勇,领着二人朝范东逸的住处去。
赌坊中混着铜臭酒气,三教九流喧嚣震天,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杜宣木一向喜静,忍着烦躁过了前院,好在后来行得越深,人声便越小,加之经了前院的嘈杂,哪怕仍有许多人吵闹,也已经显得清静多了。
那名下人一边走着,一边将自家老板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二人敷衍着听,偶尔点头应和几声,那下人便讲得更是高兴,不多时,终于到了赌坊后院的最深处,隐去了喧嚣,月光也重新得以彰其明亮,两旁厢房安静无人,只有正对面一处大宅中亮着灯,下人几步上前拍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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