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法师_尼罗【完结】(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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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他兴致高昂的又对身边人说道:“这几天大家也辛苦了。晚上的批斗会加个项目,斗斗破鞋轻松一下。”

  众人听到“斗破鞋”三个字,立刻快活的哄堂大笑了。

  陈大光让无心随行,无心不敢不去。回房向苏桃嘱咐了几句,他跟着陈大光等人出了门。在招待所的餐厅里吃了一顿鱼ròu之后,他们果然前往机械学院,参加了当晚的露天批斗会。

  和小丁猫相比,陈大光显然属于粗豪一派。血雨腥风的批斗会一结束,为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斗破鞋就开始了。本县有名的破鞋们排队上了台子,逐个讲述自己风流经历,而且十分具体,听得陈大光哈哈大笑,又拍巴掌又拍大腿。他上铺的兄弟、红总元老之一忽然站起身,高声嚷道:“不对,重说!你俩到底是谁先脱的裤子?”

  一个白白净净不到三十岁的青年破鞋站在台子上,因为被斗过太多次了,所以十分麻木:“他非得要和我亲嘴,一边亲嘴一边脱裤子,我说不行,他说没人看见……”

  斗破鞋的时候,台上台下没有孩子,全都是结了婚的大男大女和老男老女,一个个听得嘻嘻哈哈,比看戏还来劲。

  无心看了一场斗破鞋,听得心猿意马。午夜时分他回了革委会大院,苏桃已经在靠墙的小chuáng上睡了,身体紧贴着墙壁一侧,是给无心留出的位置。无心虽然不大上chuáng,但是有时夜凉,他也会在苏桃身边挤一挤。

  轻手轻脚的在地上铺了报纸躺好了,无心弓着腰睁着眼,裤裆长久的支着帐篷。白琉璃忽然浮现在了半空中,影子微微的有点模糊,因为控制一条要蜕皮的懒蛇很费jīng力。居高临下的审视了无心,他开口问道:“你想女人了?”

  无心侧卧在报纸上,没出声,只望着白琉璃点了点头。

  白琉璃看了苏桃一眼:“你不会想……”

  无心摇了摇头。对于苏桃,他是长兄如父。

  白琉璃又问:“我去找个女人给你?”

  无心继续摇头,然后闭上眼睛,扭头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翌日凌晨,无心早早起chuáng,出门扶着大笤帚扫院子。扫过院子之后,他开了大门。开始有人络绎来了,一天的报纸和信件也到了。

  苏桃端着饭盒去食堂打饭,无心照例蹲在小黑板前,抄写收信人的名字。抄着抄着他忽然一怔,因为发现最后一封信的收信人竟是自己。

  他没声张,挂好小黑板之后回了收发室,偷偷的撕开信封展开信纸。信是马秀红写的,不知怎的知道了无心的下落,很诚恳的请求无心帮忙联系县内同志。信的末尾附了一个通信地址,原来马秀红人在保定,并没有陪着小丁猫去蹲大狱。

  无心拿着信思索片刻,末了划根火柴,把信烧了。他能确定陈大光对自己存着一点爱才之心,可是始终猜不透小丁猫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小丁猫对他的庇护一直笼罩着一层不知吉凶的神秘色彩,所以他宁愿留在革委会看大门。

  第162章 夜色惊心

  午夜时分,无心睡不着觉,坐在收发室门外看星星看月亮。在大院的另一端,一间办公室刚刚熄了灯,想必是陈大光与朱建红谈工作谈到了新阶段,要开始真抓实gān了。

  收发室里很安静,苏桃还在长身体,只要天下太平,她就不由自主的要贪吃贪睡。一只来历不明的小蛤蟆跳出糙丛,蹦上了无心的脚面。无心当即一抖腿,嘴里轻轻的斥了一声“去”,小蛤蟆翻滚落地,呱呱叫了两声,当真离去了。

  小蛤蟆刚走,白琉璃又回来了。最近他做蛇做得很辛苦,蛇皮蜕过嘴巴之后便再没动静,以至于他每天缠在无心给他预备好的一捆粗糙树枝上,烦躁不堪的蹭来蹭去。白天既是十分难熬,夜里他便必定溜出蛇身,轻轻松松的四处游dàng一番。披头散发的悬在空中,他兴致很好的告诉无心:“有两个人正在那边的屋子里生小孩。”

  他当初找女人是为了生小孩,所以以己度人,把一切男欢女爱的行为全都统称为生小孩。

  无心坐在门前的一级水泥台阶上,垂着头闷闷的答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琉璃缓缓下降,与他高度齐平:“那个女人,好像是很喜欢男人。等到那个男人走了,我可以把她带出来给你。”

  无心压低声音告诉他:“你不懂。男的是革委会主任,我是个看大门的。那个女人再喜欢男人,也不可能看上我。就算你把她带到我面前了,她也至多是给我一个大嘴巴。”

  白琉璃认认真真的想了一想:“那我把她杀了,她就不会打你了。”

  无心立刻摇头:“和死人相好,我疯了?”

  白琉璃发现无心还挺挑剔。眼看无心天天夜里不睡觉,挺着下身一根棒槌在外面当猫头鹰,他于心不忍,实在是想伸出援手:“有办法了。”他郑重其事而又自鸣得意的告诉无心:“我可以上她的身。我上了她的身,你想让她怎么样,我就让她怎么样。”

  无心终于抬头正视了白琉璃。直勾勾的看了半晌,他清了清喉咙,侧身扶墙站起了身,低声答道:“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白琉璃看他神qíng有异,不禁莫名其妙:“真不要吗?”

  无心慢吞吞的转身背对了白琉璃,颇为尴尬的答道:“你如果上了她的身,那我睡她和睡你不是一样的了?你我几十年的jiāoqíng,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低头用鞋尖轻轻踢着地下一块小小石头,他很羞涩的又笑了一下:“再说……你可能是不知道,其实我有点怕你。”

  话音落下,他只听耳后一阵劲风。一声巨响震动脑髓,他被白琉璃用小黑板拍在了墙上。白琉璃一片赤诚,想要为他排忧解难,不料他一肚子花花肠子,居然踢着石头往邪里想。三下五除二的把他拍倒在地,白琉璃气冲冲的回了房,钻回蛇身睡觉去了。

  无心趴了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慢吞吞的坐起来,他一腔骚动的chūnqíng被拍得一丝不剩,十分冷静的喃喃骂道:“他妈的,我说什么了?怎么还动了手?我活得真够冤,人打我,鬼也打我。”

  无心在一只不肯远离的小蛤蟆的陪伴下,抱着脑袋忍痛,直到前方陈大光的办公室又亮了灯。陈大光发泄过革命热qíng之后,通常要到院子里的公共厕所撒一泡尿。无心不想和他打照面,于是起身开门,悄悄的回房去了。

  再说陈大光在厕所里放水完毕,回到办公室和朱建红又噼噼啪啪亲了几个嘴。潦糙的披上一身绿军装,他坐在椅子上弯腰系鞋带。朱建红站在一旁,一边把手伸进衣服里整理胸罩,一边说道:“半夜三更的还回去gān什么?怎么着?下半夜还有人等你?”

  陈大光在革委会附近有套住房,步行的话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办公室怎么睡?你那屋还有张值夜班的chuáng,我这屋屁也没有,打地铺啊?”

  朱建红知道他有主意,所以不是很敢惹他,只能以柔克刚:“你终于知道你屋里该有张chuáng了?总让我躺桌子,你倒是不心疼我硌得慌。”

  陈大光一摆手:“行啦,我bī着你躺了?我请你来的?我告诉你,我最烦娘们儿跟我唧唧歪歪耍嘴皮子,老子没空伺候,知道吗?你回去歇着吧,咱们明天见,好吧?”

  朱建红知道陈大光就是没好话,但是心里有数,不耽误他gān好事。而陈大光知道大门是早锁了,又懒得再叫无心开门,于是直接跳墙出去,大摇大摆的回家了。

  陈大光一走,革委会的办公区里就再没了旁人。朱建红坐在陈大光的皮面椅子上,拉开写字台的抽屉进行检查,想要找出其他狐狸jīng的蛛丝马迹。正是翻得来劲之时,她偶然一抬眼,忽然吓了一跳——通过半开的房门,她看到门外的水泥台阶上坐着个人!

  人是背影,借着房中的灯光,可以看到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旧军装,手臂上还套着个红袖章。朱建红第一反应是无心来了,可是转念一想,无心不是无故乱窜的人,而且平时也没见他对自己有多亲近。关了抽屉出了声,她很严厉的问了一声:“是谁坐在外面?”

  对方一动不动,而朱建红视力极佳,略一歪头看清了对方臂上的红袖章,竟是赫然印着“联指”二字。浑身寒毛骤然竖起,她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索xing伸手拎起写字台旁的暖壶,一挺身站了起来:“到底是谁?说话!”

  居高临下的放出目光,她发现门外木雕泥塑似的不速之客在水泥地上投下了一片yīn影。唯物主义者的盔甲土崩瓦解了,她想起了她姥姥曾经宣扬过的封建迷信:鬼没影子,人有影子。

  是人就好,朱建红只杀人,不怕人。拎着暖壶向前又迈一步,她粗着喉咙喝道:“小兔崽子,少给老娘装神弄鬼!县革委会大院是你胡闹的地方?你赶紧给我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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