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个老婆子拿着个热窝头追过来了,千哄万逗的要带孩子回家。孩子半蹲着身体死活不走,老婆子拽得狠了,小孩子便“哇”的一声开始嚎哭。无心这时才一团和气的扭头问道:“大婶,你家有白面吗?我这儿还有一只五六斤的兔子,野兔子,肥得像小猪似的,三斤白面就换。”
若从jiāo换的角度来看,三斤白面换一只五六斤的兔子,绝对是合算;但是人人赤贫,三斤白面也不是能够轻易付出的。老婆子很为难的牵着孩子:“我给你三斤棒子面吧?好棒子面,今年新磨的。”
无心笑呵呵的一摆手:“不要棒子面。”
然后他自顾自的去翻动架在火上的兔子ròu。一味的以ròu为食也是不行的,日子久了会营养不平衡。赛维最通这些理论,当年时常教导无心。无心被她吵得泼烦,烦着烦着却也都记住了。其实他自己是吃什么都无所谓的,但是很想给苏桃弄点粮食。粗粮就是粗粮,没有细米白面养人,所以他务必要给苏桃弄点儿好的。
老婆子家里没养jī鸭,想拿谎话对孩子许愿都不能够。费了不少劲把孩子弄走了,片刻之后,她带着两斤白面和一斤棒子面回了来,想要换兔子。
无心没挑剔,很痛快的把兔子给了老婆子。随即立刻和了一团白面,他笑眯眯的告诉苏桃:“给你烙饼吃吧。”
苏桃高兴极了:“往里搀点儿棒子面,只吃白面太làng费了。”
无心固执的摇头:“不,我们穿没好穿、住没好住,就剩下一个吃了,还不吃点儿好的?你去把白糖拿过来,我们烙糖饼。”
苏桃在无心面前素来是没主意的,在理智上,她认为无心应该把白面和棒子面混起来吃;可在感qíng上,她对棒子面也是腻歪透了。狂欢似的钻进帐篷,她欢天喜地的拿出了白糖。
无心把兔子身上的脂肪炼成了油,又用这油烙了糖饼。因为是用饭盒当锅,导致糖饼也是四四方方,带着一点兔ròu的膻味。吃饱喝足了的闲人们觅着香味过来看热闹,统一的认为这小两口太不会过日子,又有人问无心:“你从哪儿弄的兔子?”
无心吃饱了,喝着热水笑道:“偷的。”
当然没有人信:“在谁家偷的?”
无心答道:“在兔子家偷的,偷了兔子它爸它妈。”
众人哄堂一笑,同时感觉新来的小白脸子够jian的,身手灵活能抓兔子,心眼灵活能换白面,说起话来避重就轻,不是个老实东西。
饭盒里残留着油和糖,苏桃加了点水进去,煮了一盒棒子面粥预备做明天的早餐。两只耳朵听着无心和村民闲聊,她并没有加入谈话的yù望。和无心相处得越久,她对于外人的兴趣就越淡。把煮好的棒子面粥端到地上,她听无心询问周遭众人:“明天谁还想吃ròu?想吃的话就提前告诉我。无论是大米白面还是gān菜咸菜,我都肯换。”
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一边偷眼瞧着苏桃,一边大声说道:“哥,你明天也带我一个吧,我向你学习学习。我也不要兔子它爸它妈,能弄个兔崽子解解馋就行。”
无心笑模笑样的,倒是很好说话:“行,带你就带你。可是我只管带,不管教。”
半大孩子乐了:“嫂子也去吗?”
无心看出这个半大孩子和自家的半大丫头年龄相仿,当即起了提防:“她明天不去。”
半大孩子暗暗的失望了:“哦……”
等到夜色深了,众人各自散去休息。猫头鹰也悄悄的回来了,嘴里叼着一只没毛的小田鼠。无心在林子里让他帮忙抓野兔,可他见野兔和自己体积相仿,而且四肢有力,一腿能把自己蹬个跟头,心中立刻生出了以和为贵的思想。趁着无心不注意,他扇着大翅膀悄悄溜了。
臊眉沓眼的挤进帐篷,他要把田鼠喂给白琉璃吃。无心不和他一般见识,把白琉璃从棉袄下摆抻出来放在火塘边,他甩着闲话躺下了:“你啊,白长这么大的个头了。看着像只大雕似的,其实是个麻雀胆子。桃桃,过来睡觉。”
苏桃枕着无心的胳膊躺下了,帐篷看着单薄,其实真能挡风,把火塘的热量圈了个严实。无心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蛋,发现苏桃的皮肤变粗糙了。
苏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但是没太往心里去。现在不是个以美为美的年头,她也没到很把姿色当回事的年龄。她吃了一顿烤ròu和糖饼,现在躺在无心的身边,已经满足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一夜过后,半大孩子早早的来到帐篷前,等候无心出猎。无心没有惊动苏桃,自己在外面生火热了饭盒里的棒子面粥。呼噜呼噜的喝了几口,他转身钻回帐篷说道:“桃桃,你睡吧,我走了。”
苏桃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嘴里答应了一声。
天气越发冷了,余下的半饭盒棒子面粥还放在帐篷外的石头灶上。苏桃出了帐篷,见周围也没有人,便端着个小水杯到帐篷后面刷牙。刚刚漱净了嘴里的牙膏沫子,她忽然听到身后起了“哧溜哧溜”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自家门前吃喝。忽然想起了灶上的饭盒,她贴着帐篷慢慢的绕向前方。末了伸着脑袋一瞧,她大惊失色,只见一只火红火红的大狐狸蹲在石头灶前,正在偷喝自己的棒子面粥!
苏桃傻了眼——如果偷粥的是只灰láng,她或许能更有主意,直接撒腿逃跑;可狐狸到底值不值得一怕,她含含糊糊的不能确定。眼看搀着油和糖的棒子面粥越来越少了,她心中一急,弯腰把一只手从帆布帐篷的下方往里伸,手指头在地上划了几下,她摸索着先抓住了一只爪子,正是猫头鹰蹲在角落里睡大觉。放开爪子继续摸,她再没找到武器,于是缩回了手,就地捡起一根短粗的枯树枝。蹑手蹑脚走近石头灶,她呐喊一声冲上前去,对着狐狸脑袋就是一棒。狐狸正在低头喝粥,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子,当即一嘴扎进饭盒。而苏桃随即放声高喊:“快来人哪!有狐狸呀!”
狐狸把头一抬,棒子面粥顺着嘴边的胡子往下滴答。对着苏桃一呲牙,它正要做出恶行恶相,不料附近村民已经闻声而来。狐狸最是狡猾,见状不妙,它扭头便逃,三步两步的窜进林子里不见了。
这回村子里的偷jī案可以马马虎虎的告破了。被人看见的是一只狐狸,没被人看见的,不知还有几只。一大群狐狸进了村,jī鸭可不是要遭殃?
苏桃撅着嘴去刷饭盒——甜甜的棒子面粥,无心都没舍得多喝,专给她留着的,结果一眼没照顾到,全便宜狐狸了。
第188章 傻狐狸jīng
半大孩子亦步亦趋的跟着无心进了林子,满拟着能学几手做套下绊挖陷阱的巧本事,不料无心走shòu似的埋伏在糙丛里,竟然是手嘴并用的生擒活捉,比野物还野。半大孩子没见过他这么快的身手,紧赶慢赶的撵着他跑,差点跑丢了一只棉鞋。
最后到了中午时分,无心扛着一根粗树枝走出了林子,树枝一端削尖了,血淋淋的cha着三只大肥兔子。半大孩子白白làng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和体力,肚里的窝头消耗得丝毫不剩。眼巴巴的望着无心的猎物,他把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头塞进了嘴里。
无心头也不回的叫了他的名字:“小全,想不想吃兔子ròu?”
小全累得气息都弱了,垂涎三尺的低声答道:“想呗!”
无心回头对他诡谲一笑:“你家不是有gānhuáng花菜吗?拿huáng花菜换。”
小全咽了口唾沫:“我妈不能让我拿。”
无心转向了前方:“那没办法,我回家吃我的兔子ròu,你回家吃你的huáng花菜吧!”
小全苦着一张脸,赖唧唧的尾随着他,知道自己想吃兔子ròu的话,必须得冒险回家偷huáng花菜,可他只想吃ròu,不想偷菜。不知不觉跟到了小帐篷前,他一看到苏桃正在帐篷外面gān杂活,立刻正了正眉目神qíng——在无心面前他是个小孩,在苏桃面前,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做出小男子汉的模样了。
他不再纠缠无心,悄无声息的往家走。而苏桃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径直跑到无心面前说道:“今天早上来了一条狐狸,偷喝咱们家的棒子面粥!”
此言一出,附近木刻楞开了门,走出一个面huáng肌瘦的大媳妇:“狐狸最jian了,肯定是上次偷jī偷顺了嘴,昨天夜里就又进村了。无心,你那兔子是咋抓的?”
无心一手扶着肩上的粗树枝,一手叉着腰:“狐狸还喝棒子面粥?嫂子,兔子是我用手抓的。”
大媳妇十分惊讶:“用手抓的?那你这手得多快?”
无心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可快了。”
无心不回来,苏桃就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有开伙做饭的必要,生生饿了大半天。无心快手快脚的烤了一小块兔子ròu给她,又问:“你说你是不是懒?我要是一天不回来,你就饿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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