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长剑离了那黑衣汉子之时,那汉子便已经跃了起来瞬间与龚小弯斗在一处,萧飞奔到萧云身边,抱起他便走,才走到门边,耳边听得利器破空之声,萧云手里抱了萧飞,腾挪之际便慢了半拍,只觉得肩头一痛,像是被什麽轻轻咬了一下,当下顾不得许多,抱起萧云便往外飞奔,跟他的那夥内侍这时才听到响动传来,也奔进院内,萧飞只说得一声:“哥哥……”脑中一阵晕眩,顿时昏了过去。
再醒转来,只听得耳边人声不断,他睁开眼,却见宫中内侍,朝中大臣,太医,各色人等,团团地围了一圈,见他睁开眼来,人群便是一阵骚动,那太医长吁了一口气道:“陛下洪福齐天,这一关,算是闯过来了。”
他觉得脑子有些昏沈,仍是缓缓坐起身来道:“朕怎麽了?”
凌楚成道:“陛下中了jian人的毒,已经昏沈好几曰了,不过眼下总算是醒啦。”一旁边太医点头道:“是,陛下中的毒名唤沈影,虽是剧毒,却也不曾难到微臣,这下已然全解了。”
萧飞嗯了一声,突然想起来道:“大殿下呢?现在何处?有没有受伤?”
那几个朝臣面面相觑,凌楚成道:“启奏陛下,萧云勾结匪人,谋刺我主,已经下在天牢里,只待圣旨一下,便凌迟处死。”
萧飞听了这话,眼前一黑,几乎又要晕过去,一口气接不上来,倒回枕上,喘息著道:“这是……这是谁……谁定的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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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楚成站出列来道:“都是为臣的主张。陛下,那刺客便是晋还双的人,臣已经仔细审问过了,是晋还双派他来找大殿下,便是为了谋刺我主,陛下,那人已经招供,铁证如山啊。”
萧飞道:“什麽铁证?”
那凌楚成自怀里掏出个红绫帕子来,那帕子下方绣了云字,萧飞一愣道:“这是什麽?”
凌楚成道:“是晋还双的信物,说是凭此帕来见萧云,便可行事。”
那绫帕边角毛糙,一望便知是从什麽地方撕下来的,皱了眉道:“这是什麽信物?”
凌楚成犹豫了一下,道:“这是从肚兜上撕下来的一角……”他说著脸色十分尴尬,萧飞脸色更见苍白,狠狠盯著那方红色绫帕,突然一把夺了过来道:“朕知道了,这事,等朕身子好了再议。朕现在累了,你们都下去。”
他捏著一方绫帕,双眉紧紧皱著,一直不曾说话,内侍端了药上来,还没递到他唇边,他一抬手便推开了,跟著掀开被子跳下chuáng,才走了两步,脚下便是一软,几乎摔到,额上立时一层细汗,内侍连忙扶住他道:“陛下,陛下保重龙体。”
他扶著内侍的手在桌边坐下,李明又递过药碗来,正要一勺勺喂他,他却抢了药碗过来,一仰脖喝了下去,喘著粗气道:“更衣!”
内侍们慌了手脚,他眼见得站也站不稳,说句话也要喘上半天,这更衣是要上哪?萧飞见这些人不动,扬起双眉道:“怎麽,要造反吗?一个个全是死人吗?”
李明大著胆子道:“陛下这是要往哪儿去?”
萧飞咬著牙道:“去刑部大牢。”
李明吃了一惊,当下劝道:“陛下若是要去放了大殿下,只需一道旨意,奴才这就去提了他出来,陛下龙体违和,可不能劳累了。”
萧飞闭了闭眼,刑部大牢向来是凌楚成掌管,萧云是重犯,只怕那老儿的人不会轻易放人,非得自己去才成,而且萧云倒底如何了,他心里著实牵挂,恨不能立马见到人才好。只是他站著已觉得吃力,这时候更不想多说话,只是简短重复道:“更衣!”
李明,看萧飞已经是满脸的不耐烦,只得吩咐内侍给他穿衣,劝又不敢劝,说也说不得,只得给他换了便服,又将新进来的高丽参给他嚼了半片,这才勉qiáng出了宫门上轿,直往刑部大牢而来。
牢内光线yīn暗,萧云蜷缩在墙角一堆稻糙上睡著,龚小弯守在他身边,听到脚步声杂沓而来,他转头看去,却见一大群人,穿著宫中服色,中间一个紫衣男子,全身罩在一领黑色斗蓬里,光线昏暗,瞧不清面容,身形却有几分眼熟,那男子走到他们牢前,狱卒开了门锁,那男了道对龚小弯道:“他怎麽样了?”
声音熟悉,正是萧飞,却不知为何说话甚是费力,短短几个字说出来,便喘气不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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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说著话一面走进囚室,径直走到墙角俯身去看萧云,龚小弯答道:“他睡著了。”萧飞皱了皱眉头,牢里yīn冷cháo湿,发出难闻的气息,萧云就蜷在一堆稻糙上,那糙看上去也是肮脏污秽,忍不住道:“这样地方也能睡著?”
龚小弯面无表qíng地道:“痹烩里更脏更龌龊的地方我们也呆过,那有什麽法子,总不能不睡觉吧。”
萧飞一阵心痛,低头看萧云仍然睡著,身上盖了龚小弯的外衫,仍是冷得缩成一团,当下便解了自己的头蓬下来,盖在他身上,才直起身来,脑中便是一阵眩晕,他晃了晃身子,李明吓得连忙扶住他,萧飞低声道:“把他们……主仆二人,带回宫去。”
他的病半个月後才好利索,却不敢怠慢了朝政,大臣们走马灯似的来来往往,将个寝宫弄成了朝房,他不敢大意,这一次吩咐人将萧云安置在自己宫中的一处偏殿,著人jīng心照料,萧云却只是受了惊吓,到没受什麽伤,太医调理得好,身体也没什麽大碍,到是萧飞自己病中失於调理,一直拖了月余,遇到天yīn雨天,右肩便隐隐作痛。
他处理完朝务,有时候便去看看萧云,萧云似乎好得多了,见他不再害怕,他也不敢造次,有时候只是坐一坐,看著萧云吃饭吃药,也不多话,坐一坐便去,有时候兄弟两个也说几句话,萧云慢慢地神智也恢复了,只是神色间非常淡漠,萧飞对他竭尽所有的耐心,这才慢慢让他不再那麽畏怯,渐渐地对萧飞熟悉了,偶尔会笑一笑,虽然稍纵即逝,然而萧飞已是乐得开了怀,看到这昙花一现般的笑容时,一整天政事繁忙的疲於奔命惫都消弥无形。他明知这是不成的,却克制不住地想去看他,去听他说话,去看他那渐渐明亮的双眸,他也想要克制自己,试著绝足不去,然而不过两三天,就烦躁不安,坐卧不宁。
这一曰再也忍不住,吃罢饭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便急急地往那边去,金秋豔阳,虽是傍晚,彩霞满天,将偏殿门口一株枫树映得霜叶似火,还没进屋,听得一阵笑声传来,笑声柔和清亮,如林间清泉,萧飞不由一愣,很少听到萧云笑出声来,从来便是淡而无声地笑一下,这时候突然听到他笑得这样放松,心里一阵轻快,悄悄地走到门边,探头去看,只见一名宫女半跪在萧云身前,正仰脸闭目,萧云提了墨笔,正细细替她勾画,画也了又端详一阵,取过身边的铜镜,微笑道:“你看看,好不好?”
那宫女接过铜镜看了看,点点头抿嘴笑了,萧云也跟著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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