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礼一怔,随即点点头,道:“学生明白。”
“嗯。”公孙默捻着胡子,又对凌珣和岳骁道:“你们俩跟我来。”
就算岳骁和凌珣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得跟着公孙默走。
公孙默最在最前边,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捻着长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珣和岳骁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朱怀礼担心地目送他们离开,暗自希望公孙默下手千万不要太重。
公孙默一路未停,一直走到藏书阁才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低着头的岳骁和凌珣,轻轻叹了口气,道:“对今日之事,夫子不会对你们多说些什么。这么多年来夫子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的秉xing如何夫子很清楚。今天你们在课堂闹事,有多少人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孩子,旧年一过你们就十四了,已经不是稚儿的年龄了,以后做事qíng切记三思而后行。如果你们还是这么不懂得谨言慎行,将来到了官场怎可能安然无恙的走下去?”
岳骁凌珣均是一震,面面相觑,沉默了。
“今日夫子的话你们要记着。”公孙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俩人的肩,又说:“今天你们就不用去学堂了,把藏书阁里的书整理好,清理杂物,算作惩罚吧。”说罢,将一把钥匙jiāo给了凌珣,徐徐而去。
凌珣拿着钥匙,与岳骁目送公孙默离开,然后相互看了一眼,凌珣拿着钥匙去开门了。
传说中书院的藏书阁汇集天下所有书籍,哪一系类型的书都有,还珍藏了许多珍贵的孤本、残本,甚至还有禁书,媲美皇家的藏书库,素有“天下书阁”之美誉。而藏书阁从建院至今从来都不许他人随意进入的,即使是书院里的夫子,也要经过院长的批准,再由公孙默手里得到钥匙才能进入。
今天公孙默把钥匙jiāo给了岳骁和凌珣,虽说是以惩罚为名整理藏书阁,却足以证明他是有多么看重这两人。
藏书阁一打开,一股陈旧的味道直冲鼻子,呛得俩人咳嗽不止。
岳骁一边用手扇着浮起的尘埃一边打量着偌大的藏书阁,道:“这里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今天天气yīn沉,显得藏书阁更加幽深神秘。
凌珣捂着鼻子嘴巴,赞同的点头。这里的朱红书架都刻着古朴且jīng致的纹饰,不是现下时兴的那种华丽夸张的雕刻。
凌珣上前细细看着其中一个书架,惊呼:“这书架可是宋朝的东西!几百年前的古董啊,看不出咱书院这么有钱!”
岳骁也吃惊不小,整个藏书阁可是有三层呢,每层都比他们的课堂还要大,这三层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架可是有几百个呢!
岳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怕自己的呼吸重了,这些几百年前的东西忽然“哗啦”一下就都碎了。
“我们,真的要整理这些古物?”岳骁惴惴不安的问,他向来大手大脚,怎么伺候得起这些看似结实实际脆弱的东西。
“我们是来整理书籍不是来整理书架的!”凌珣把钥匙收好,解下锦裘对岳骁说,眼里满是鄙视,真是个大老粗!说完看着大大的书阁,把锦裘叠好放在一处相对gān净的书案上,又埋怨道:“都是你!害的我也要在这里做苦力!”
“嘁。”岳骁睨着凌珣,冷冷道:“是谁先动的手?”
“是你先挑衅我的!”凌珣一扬头,气势汹汹的说。
“是你自己小气经不起激!”岳骁高了凌珣整整一个头,那种俯视的态度让凌珣更是气不打一处处。
眼看着一场斗殴又要开始,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俩人打了个寒颤,同时熄了火。一人一边把大门关上,默不作声地撸起袖子拿过杂物架上的jī毛掸子走向书阁的最深处开始工作。
书架一共有六排,至于有多少列他们没去数。刚开始,俩人还无jīng打采地一人一排掸着书柜上的灰尘,顺便把书籍摆放整齐。慢慢的,书柜上的书籍吸引了他们。过了一阵,便一人捧着一本书蹲在书架下津津有味地翻阅着,jī毛掸子被夹在了胳肢窝下。
静逸的书阁中,除了岳骁和凌珣的呼吸声,就是轻轻地翻书声。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悉悉”声,显得格外突兀,但没有人去注意到它。
书阁外,天色越来越yīn沉,乌云中落下了一滴雨,接着便是更多。雨下了一阵,又开始夹着雪花一同飘落。霎时,气温降了许多。
“啊讫!”凌珣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吸吸鼻子,抱着冷僵了的双臂,就这昏暗的光线继续沉浸在书海里,浑然忘我。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凌珣没有注意到,直到一件熟悉的锦裘兜头罩下时,才有了反应。
凌珣一边把锦裘裹在自己身上一边抬头看,岳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尖刻地吐出两个字——白痴。
凌珣皱眉,把手里的书收回书架里,平心静气地对岳骁道:“你就不能不对我凶?今天我又没惹你。”
岳骁一愣,昏暗的藏书阁内没人看见他微红的脸。没有解释,转身一边走一边说:“天气这么冷,屋里又这么暗,亏得你还能看下去。我去找只蜡烛点上。”
凌珣吸吸鼻子,虽然从来没有期望过岳骁有一天能和他相亲相爱兄友弟恭,但看着岳骁转身他心里有着自己绝对不想承认的失落。
跟着岳骁离开书架前走向过道,低着头心qíng郁结的凌珣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第一排的第一个书架。
“小珣!”
一声带着紧张和骇然的惊呼声响起,凌珣抬头望去,却见岳骁那惊慌失措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凌珣被岳骁护在了身下。耳边,是书架轰然倒塌的声音。眼前,是岳骁那双微微上挑的细长眉眼。唇上,是陌生的温度与触感。
凌珣瞪大了眼睛,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急促又紧张的呼吸声在两人周身缠绕,“怦怦怦”的心跳如鼓如雷。凌珣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的可以,因为一向怕冷的自己居然全身都在发烫,甚至冒了汗!他也知道,岳骁的qíng况和自己差不多,因为他感受到了对方比自己还要高的温度。
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岳骁的唇离开了凌珣的唇。呆呆的凌珣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那温度离开后,自己有些失落。
“骁儿!珣儿!”公孙默的疾呼惊醒了俩人,凌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书架倒了,岳骁为了救他当了ròu盾。
一本书“砰”地砸在岳骁脑袋上,岳骁“哎呀”了一声,看着凌珣水润的大眼道:“夫子,我们在这里,我被书架压住了动不了!”
好几人上前把那厚重的书架搬起来,又有几人上前把岳骁和凌珣扶了起来,送到椅子上坐着。
公孙默一手牵着一个,担心地问道:“怎么样?砸到哪儿啦?”问完后不等他们回答,又冲着门外喊:“还不快去请大夫!派人去通知岳将军和凌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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