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现在是状元的?”凌珣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的喃喃自语,“对,那只是老百姓说的,我还不是状元呢,而是会员……只要我参加不了三天后的殿试,没有皇上御笔亲授,我就连个屁都不是!”
民间有称科举“三元”,既乡试的解元,会试的会员以及殿试的状元,所以连着三次考试都第一者即为连中三元。不过又因为会试考了第一名的,基本去了殿试后也是第一,所以久而久之在会试之后的第一名也直接被称之为状元了,就算是来报信的官差也直接喊了状元,为的就是讨个彩头。虽然还没有过最后一关,但已经是差不离了。
凌珣忽然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心头一下子松了,又躺倒在chuáng上。不去殿试,那么就要想个去不了的好法子。装病?不行不行,大夫来了就什么都穿帮了。真的把自己弄病?不行不行,现在的天气虽然不热,想要得风寒很难,就算去冲个冷水冷风什么的,最多就是流个鼻涕咳嗽两声。
唉!凌珣重重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心里隐隐又有些绝望了。直到天都亮了,岳骁早就被他抛在脑后,公jī都嚎叫了无数遍的时候,凌珣还是没有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
日上三竿,凌珣终于慢悠悠的爬起来穿衣服。凌家人体谅他刚考完试,便由着他睡多一阵,他的院子里也异常安静,想来是怕打扰了他休息。
凌珣一走出房门,就被三个家丁提着往祠堂方面走。一头雾水的凌珣被带到祠堂才知道原来因为自己得了会试头名,凌伯韬请来了族中叔伯兄弟祭祀祖先。凌家虽然世代为官,也出过不少正二品的大官,可是这百年来得了状元的还是头一个,就是凌珣。因为凌家是望族,入朝为官只需举荐即可,像凌珣这样的简直是少之又少。
晕晕乎乎的被家里人摆弄着闹了一个早上,饥肠辘辘的凌珣对着祠堂里的各位祖宗许了一个愿望,那就是让他去不了殿试吧!
迷迷糊糊的又过了一天,朱怀礼上门来探访。凌珣才想起自己这两天都没派人去问怀礼考了什么名次,待怀礼一进门,凌珣就拉着他问:“你考得如何?”
“三甲第二十二名,出乎我的意料了。”朱怀礼顺势拉着凌珣坐下,对前来奉茶的侍女礼貌的笑笑,看下人都走了才对凌珣说:“我本以为自己会挂个榜尾,哪知今年的考生如此不济,竟还让我得了个二十二。”
凌珣听了也极有共鸣的怒道:“就是!怎么就不知道在会试上多努力一把,成天就知道诗会诗会。我知道那个第二名的,他还上门邀过我参加诗会来着,如果他当初少去一次,指不定现在这个第一名就是他的!”
“噗~”朱怀礼忍不住笑,拍了拍他的头说:“你这纯粹是迁怒,这怨得到那人头上?”
凌珣一噎,没了词,气鼓鼓地撑着下巴不说话。
“唉,别气了。”朱怀礼见他这模样也不忍心,便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定是我们杞人忧天了呢?来,告诉你个事儿。我们去殿试那天,听说今年三甲的同榜进士可以骑马,你不是最喜欢骑马了么?”
“骑马游园?我这还不是状元呢,骑什么马,不骑!”凌珣脸一撇。
“什么跟什么啊,不是状元游街,是全部考上了的都能骑马游街。听说是老太傅的意思,说是让天下人都看看我大明才子的威仪。说穿了就是让人羡慕我们,然后激励他们也跟我们学呗。”朱怀礼解释说,他口中的老太傅便是点墨书院的院长。
“我——”凌珣刚要说什么,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非常好的法子可以不上金銮殿!
“我这次真是要好好感谢列祖列宗了!”凌珣兴奋地跳了起来,虽然这个办法有一定的风险,可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啊?”朱怀礼一脸呆滞,不就是骑个马么,怎么就感谢列祖列宗了?
隔天就是殿试,凌珣趁着天还没有黑,穿了一身朴素的衣裳,蒙着脸到了一家小药铺,买了自己要的东西后又偷偷摸摸的回家了。
三月二十三,天还蒙蒙亮,三甲共两百名进士穿着统一的朱子深衣,卯时三刻一到,天大亮了。在众官差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骑上属于自己的马。这两百匹马是皇上的圣恩,特意从皇家的圈马场挑出来的两百匹好马,一个个高大威猛神气无比。进士们兴高采烈的骑在马上,同时又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衡,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可就丢死人了!
凌家与岳家jiāo好,凌珣的马术是岳纵横亲自教的,所以骑马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示意来扶他上马的下人退后,凌珣先伸出手在马嘴上摸了摸,马儿乖巧的喷了喷鼻,伸舌舔了舔凌珣的手,以示友好。
“嘿,这马儿还真会认人,知道您是未来的状元爷,竟是如此温顺乖巧。”那牵马的马倌笑着说,马匹拍的刚好。
凌珣笑笑,兀自跨上了马背,动作流畅潇洒,加之凌珣又生得一副潘安貌,立马引起了同样早早就分立街道两旁看热闹的各色姑娘的尖叫。
凌珣骑上了马,听到姑娘们的倾慕赞叹,心中有些沾沾自喜,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一派平稳。忽然感觉一道冷冷的视线,凌珣望去,浑身一僵。可是见到了岳骁身边的那人,立马拉下了脸,回了他们一个倨傲的眼神。
岳骁身边站着的,是那天在状元楼遇到的少年,宋襄宋绍轩,今年会试的第三名。他爹是兵部侍郎,同岳纵横有过jiāoqíng,宋襄自小长在南京,此番科考才上京来。宋襄大了岳骁两岁,去年才行了加冠礼,取了字叫“绍轩”。却因长得娇小又爱做少年的打扮,常被人误会了年纪。岳纵横见岳家的孩子就岳骁跟他差不多年纪就让岳骁陪了他几天,这一陪,那宋襄就常常黏着岳骁了,甩都甩掉不掉,弄得岳骁一个头两个大。
岳骁见凌珣望了过来,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扶了宋襄上马。
他是三千营的骑兵,也是五司之首,今日三甲进士游街入宫殿试,他们三千营出动了不少骑兵引路开道,他自然也在。凌珣刚才虽然隐藏了自己的qíng绪,可是那微翘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高兴。岳骁心里有苦难言,他知道凌珣喜欢女子,可是让他亲眼看见他为女子而欣喜,自己仍是难受的透不过气来。
“多谢大人。”宋襄甜甜地看着岳骁道谢,顺势挑衅的看了凌珣一眼,凌珣早就背过身去了,难得理他!
恰巧驾前的仪仗一声锣响,岳骁没理会宋襄,转身跨上自己的马走在前面,收拾好自己的心qíng,高声下令:“出发!”
庞大的队伍开始驾马缓缓前行。凌珣是会员,自然在进士队伍的最前面。而在他前面的,则是开道的仪仗,仪仗前面和两侧,是三千营的护送骑兵。岳骁就在凌珣左侧前方,只隔了一丈的距离。
凌珣的眼睛一直不受控制的左倾,偷看岳骁的背影。明明不想去看他,也在心里不断的怒骂自己没出息,可凌珣就是控制不住去看他欣长的背影。穿着武将骑兵的黑色服饰,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提着佩刀,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宽厚高大的背挺的笔直,不见一丝弯曲。岳骁还没有成年,所以没有束冠,仍是留着少年的垂髻,长发飞扬,却更显俊逸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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