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小五把紧随着的少爷二子说出来,他便听坐在chuáng沿的人开口:
“这是哪里?”
小五一时以为自己没听清。但紧跟着,他便见那仿佛跟平常有了什么不同的少爷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衣袖上,而后便听对方开口:
“白叶青边……你是飞云城的人?”
这次小五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清楚到一下子就骇笑起来:“寻少爷,这大日子的,您可别玩小人了!什么叫飞云城的人?这里可就是飞云城,城主还是您叔叔啊!”
飞云城……
“叔叔?”叶白不觉的低声自语。
刚刚自昏沉中醒来,他本是反shexing的要去摸自己的剑,可却摸了个空,再加上紧跟着就看见了周围非同一般的摆设……原来,这里是飞云城的城主府?
而他……这个身体,是闻人君的侄子?
叶白稍稍闭了眼。
最初醒来时的惊讶已经在知晓这个身体的身份后尽数褪去,此时让叶白谨记的,不过是那失去意识之前的一剑,由秦楼月亲自刺出的一剑……
……很漂亮的一剑。
叶白如是想到。
不论是出剑的时机,出剑的角度,乃至出剑的速度,都完美得让人惊艳,就算让他真的做足了准备对上……就算做足了准备对上,他也未必接的下来。
叶白平静的想着。然后他又想到了曾有过的打算。
既有先前一幕,那对方想必是不在乎于他了,只是挑战闻人君一事,虽说出自他的授意,却也是他的想法,便是此际已无法和对方一战,但也至少再见一见对方的风采……
站在一旁的小五见叶白久不说话,只道对方方才是闹别扭了,当即便松了一口气:“寻少爷,这时辰真的要来不及了,晚上的宴会可是城主亲自吩咐的,您怎么也不能不到场啊!”
然而主意已定的叶白对小五的话却是半点不理,只径自道:“闻人君在哪里?”
小五的脸一下子成了苦瓜:“少爷,城主是您的叔叔……”
叶白扫了小五一眼。
是不怎么凌厉的一眼,但小五不知怎么的,却只觉心底蹭蹭的冒出一股寒气来,顿时便结了巴:“在……在主院。”
叶白点头:“剑呢?”
还没从方才升起的寒气中缓过劲来,小五愣愣的走进屋,再愣愣走出屋,手上已经捧了一把过于漂亮的长剑出来。
由剑可观人。叶白只看了一眼小五手上捧着的剑,便再不在意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只是此时却怎么也不可能拿回自己的剑或找旁的剑了,叶白微微皱眉,终究抓过了长剑,而后便往外走。
小五还是愣愣的,直到叶白都要踏出房门了,他才如梦初醒般急急道:“等等,寻少爷,今日是城主为庆祝那叶白身死而开宴啊!到时候阖府到达,您怎么也不能在此时拂了城主的颜面,何况您不是也讨厌那叶白么?!”
叶白往外走的脚步停下:“闻人君为庆祝叶白身死而开宴?”
小五忙不迭的点头,只盼着面前这好似比真正城主还大牌的爷能回心转意。
叶白忆起数年前那远远的一面,然后,他冷淡开口:“闻人君一世英雄,何至于此!”
言罢,叶白转身,毫不停留的提剑离去。
被这突兀的一句砸的目瞪口呆,小五看着叶白离去,满脑子里都是方才叶白那音调虽淡,口吻却似斩钉截铁的一句,一时竟是反应不能。
闻人君一世英雄,一世英雄……何至于此?
小五懵懂的想着,半天才回味似的觉得如果城主在叶白死的时候庆祝,好像确实多少有些小家子气……只是如果这次宴会不是为叶白的死而开的,那又是为了什么?而从年余前便开始对城主态度越发恶劣的寻少爷,又为什么能……
斩钉截铁的说出那句话呢?
松涛苑外,是一片欢欣闹腾之景。
对一路上不住向自己行礼的下人视若无睹,叶白只径自向自己问到的主院方向走去,不曾有半点迟疑。
松涛苑离主院并不远,只大概近百步的距离,叶白便来到了主院外。
主院外,守着两个持剑肃立的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见叶白行来,顿时便上前一步按剑行礼:“见过寻少爷。”
“让开。”叶白平静开口,却并不停步。
另一个侍卫眼见这种qíng景,神色当即便是一厉,同样上前一步,和之前那侍卫一起用身体堵住了院门:“寻少爷见谅,这城主府里的主院,想来还是没人能擅闯的!”
叶白停了脚步。
这qíng景若是换成之前,他自然是半点不惧的……可现在其实不是从前了,所以叶白也就不得不想一想,如果他在这里发生冲突,是否还能再见到闻人君,进而达成自己的愿望。
沉默只是片刻,几息功夫之后,叶白便开口:“通报一声,我要见闻人君。”
两个侍卫的眉头一下子拧成了疙瘩。
先头站出来的侍卫挑起眉头就要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拦住了。只见他再行了一礼,有礼而平板道:“寻少爷,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城主正在里头准备,您可以在此稍等一会。”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不让叶白进去了。
叶白确信自己听得明白,所以他的手按上了那漂亮长剑的剑柄:“让开。”
开口说话的侍卫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惊奇。但惊奇归惊奇,他依旧稳稳的站在叶白面前:“寻少爷,城主——”
叶白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动了一动,然后——
“是寻儿么?让他进来。”
平静的声音自院内传来,辨不出方向,却清晰得如同是在人耳边响起。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虽换了一个身体,叶白的经验却都还在,也因此虽只听了这一句话,但还是能确定——确定若单论功力,自己同对方差的却不是一星半点了。
叶白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将手自剑柄上撤了开来。
而得了吩咐的两个侍卫,虽不愿意,却还是恭敬的让开了地方。
主院颇大,却也冷清。一路都没有看见人的叶白凭着经验和直觉,径自走到了主院的书房。
书房内没有人。可闻人君的声音却在叶白刚刚踏进书房的那一刻响了起来:
“书柜旁的铜灯,按左三右四的顺序转。”
叶白照做了。
铜灯左侧的书柜无声无息的滑了开来。
神色不动分毫,提了剑,叶白转身便钻进那黑幽幽的走道,未曾迟疑片刻。
黝黑的走道是向下的,并不太长,估摸着只走了二十来步的距离,叶白便看见光——是自走道尽头的密室内透出来的。
叶白走进了密室。
房内已经站了一个伟岸的男子。男子是背对叶白站着的,乌黑的长发被玉冠整整齐齐的束了起来,一袭月白衣衫并无多余缀饰,但穿在男子身上,却尤显尊贵——是一个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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