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元文昊知道自己是假水杉,明月心头忽地窜过一个想法,於是当下便开口道:“不需要这位帮忙,我自己来。”
元文昊看他终於开口,觉得事qíng似有转机,自是大喜,便让元文磊的手下离开了,然後问那明月:“你起得来吗?还有你解除易容需不需要我准备什麽东西?”
明月看了他一眼,暗暗称奇,想道这元文昊果然如传言中所说,是个温和的人,明明自己犯了大逆,他竟然还如此有礼地跟自己说话,要换了元文博等其他人,早一把拽著他的头发将他扯到了地上,让他将易容除了。
──事实上他一觉醒来发现不是牢房而是温暖的大chuáng时就觉得这东宫真够奇怪的了。
却说当下明月听元文昊问,只道:“给我一点温水。”摸了摸怀里,怀里是gāngān净净的,於是便问道:“我身上本来有些东西,你都放在哪里了?”
──明月并不认为自己活得下来,所以对元文昊也没有用敬称,只你我相称。
却说元文昊听了明月的话,一边吩咐宫人准备温水,一边将明月的随身物品拿了过来。明月挑了个小瓷瓶,便yù挣扎著翻身下地,这边元文昊看他因身体不适下地甚是吃力,便伸手帮了他一把──将他半抱半扶地挪到了水盆边。
明月此时对元文昊的温和举动已见怪不怪了,便将些药物溶入了水里,而後拿毛巾一一擦拭,将那些药膏一一洗去,因为有几天了,有些地方的药膏颇难弄掉,明月弄了约有半个时辰才全部弄gān净,现出本来绝不输於紫瞳的绝色姿容来。
元文昊看是一张陌生的微带著点冷豔的面容,颇有些惊奇,道:“你是……”
“我是华音殿元文博的娈宠。”
明月平静地道。
然後便从开始讲起,说到元文博喜欢上紫瞳,要遣散各个公子,自己因为害怕孤单,一时冲动,便易容成元文博的模样跟那水杉接头,换装,混进了东宫,然後在紫瞳说要喝茶时因为没茶,只好到大厨房拿水,下药,後来便是路上碰到了元文昊的事。
说完,明月便道:“这便是事qíng的始末了,我随便你处置,不过那个水杉你防著点,还有你的承徽跟元文博也不清不白。”
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著这些话,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其他恶意,只是出於好意提醒。
其实如果换了是别人,不管听到明月说的这种话是恶意还是好意,一旦证实水杉真的是jian细而自己的老婆又真的跟人有不清不白的地方,多半会按照明月的设想发展下去,比如杀了紫瞳、水杉,甚至来个捉jian捉双一并去除元文博等,毕竟这样的可以去掉对手的好消息不是每天都有的。
只可惜一切都是明月的想像,因为没有猜到元文昊跟紫瞳之间的计划,所以明月想去掉紫瞳的心思自然实现不了。
倒是元文昊听了他的叙述,久久才道:“元文博肯安排你们到别院,供养到老,也算相当不错了,你怎麽不喜欢呢?”
元文昊打听这个还是有些原因的,自己那些楼阁里也有不少公子,将来事qíng大定了自然也是要遣散的,现在看到这个遣散者仇恨的心态,他问问也好将来有个参考。不过自己的那些跟明月这个不太一样,他都没碰过那些公子,就算碰过也是以前那个元文昊碰的,而且基本还是被那些公子qiáng迫著碰的。
“人不是吃得好穿得暖就可以了的,一辈子活在无聊的孤寂中,你能想像得出那样的折磨吗?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甚至连吃穿都在犯愁,但对於我来说,孤寂也同样可怕。”
“那你可以出去找点事qíng做做,不就可以打发无聊了?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
明月摇头苦笑。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们这种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要让我们出去工作,实在是无法想像。我想要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同样也想要被人关心。我最拿手的就是将饲主侍候好,但其他工作我恐怕无法胜任。不过,以我现在的年纪要想找到一个合适的饲主愿意饲养我有点难了,稍微出色一点的人都只会要十三四岁的清倌儿,有慢慢调教的乐趣,一般人是不会要被人调教过的或者抛弃的宠物。”
明月的这种说法,元文昊依稀从彩衣文清田桂那儿听到过类似的说法,虽然不是太理解这类人的生活模式,但是只要他不危害其他人,他也没有批评的余地,毕竟也算其他人的生活方式,他无权gān涉,只是眼下这个……显然危害了其他人,虽然不到伤害人xing命的地步,但下chūn药这种事……
到底要怎样处置掉这个明月呢?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人,再加上他下chūn药也算是得到惩罚了,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多半已被自己qiángbào至死了──对了,因为此事,相信御医对东宫太子的bàonüè程度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唉,他的名誉啊,看来是没有恢复的那一天了。
“如果……你敢指证元文博跟紫瞳的事,那麽此事我可以就此揭过,不追究你下药的事,并将你按元文博本来的方法妥善安置到某个庄院,如何?”
下chūn药的事算是得到了惩罚,如果他能指证元文博与紫瞳的事,将元文博与紫瞳的事了了,那麽也算他有点小功劳了吧,所以元文昊已打算放他一马。
“指证元文博跟紫瞳的事当然没有问题,至於你追不追究我下药的事,悉听尊便。”
生有何欢,死亦何苦。死就死吧,如果将他弄到了别院,反而是生不如死的局面。
元文昊看他对生与死完全抱著无所谓的态度,不由苦笑,看来这人确实没有生存的yù望了。
他不便多说什麽,只得道:“那好,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就来指证元文博。”
御医认为明月大概要三四天才可正常下地活动,如果没有好就下地活动会对伤口愈合不利。大概要一个星期左右才会完全恢复。因为明月事件事发突然,本来的百戏节目只得延後。
却说元文昊看著明月躺下休息了,因想著明月既然已招供并同意指证,水杉那边便可动手不用怕元文博疑神疑鬼了,於是便立马吩咐元文磊手下那个易容好手易容成水杉的模样与水杉接头,水杉没有提防,以为是元文博回来了,自是询问“三殿下你怎麽今天才来”“跟紫瞳公子如何”之类bào露了身份的话,当场被元文昊、元文磊及刑部的人逮了个正著,无法改口,又见他们既然易容而来,心下明白大概是元文博的事已彻底曝光,再看元文磊面黑如十殿阎罗,早听闻他对待不招供者的手段既多又毒,那水杉被他恶狠狠地盯著差点吓破胆,只得老老实实jiāo代了一切并录了口供,而後更是被元文昊元文磊密令好好儿地呆在那个殿阁,听候吩咐,不得乱跑,并派了高手暗中监视──事实上已形如软禁。
搞定了这些元文昊便来到偏殿休养jīng神。
彩衣等人看到元文昊过来了,无不关切地看著他。
“怎麽样怎麽样,可问出什麽来了?”
彩衣跳上来问。
东宫平静好久了,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一件下药事件,让人怎能不激动,所以这几天宫里人闹得都挺欢畅。(元文昊:什麽心态。-_-)
元文昊点了点头,便将假水杉是元文博的娈宠明月,因为要被元文博丢进别院,心有不甘,就摸到东宫想下药害紫瞳的事说了一遍。
事qíng并不复杂,其实也很老套,但除了淡柳外的其他三人听了都颇有兔死狐悲的神色。
文清田桂彩衣他们本来也是同类人,只不过运气好碰到了元文昊,否则将来还不是跟明月一样的下场,不说明月了,便是现在东宫那些轩榭楼阁中公子的命运也堪忧,虽然元文昊肯定会妥善安置他们的,不过只怕其中也有人跟明月一样的想法,觉得丢进了别院会生不如死。
“呃……我听说明月是元文博最近最宠的人,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啊?”彩衣开口道,虽然他们这些人不允许到处活动,但是还是能从可以自由活动的宫人们那里打听到外面各个宫殿的qíng况。
“嗯!是挺好看的,跟紫瞳差不多。”
元文昊实话实说,不偏不倚。
彩衣看了看元文昊的表qíng,并没有挂上“我很感兴趣”的模样,看起来元文昊对那个美人并没那方面的意思,於是便收起了准备好的酸言酸语──他本来是想元文昊一旦要对那个明月感兴趣的话就要qiáng烈反击的。
“那我去看看他!”
彩衣对那个明月比较感兴趣。
“我也去看看。”
文清也想看看美人,很多人都形容明月比紫瞳还好看嗳,所以当时元文博才不喜欢了紫瞳转而喜欢明月的。
田桂和淡柳没什麽动静。
淡柳没动静元文昊不奇怪,毕竟淡柳又不是小倌出身,对明月的遭遇不会感同身受,只田桂的反应比较出乎他的意料,於是元文昊便问那田桂:“你不去看看麽?”
刚才看他神色跟彩衣文清差不多啊!
“有什麽好看的。虽然同qíng他的遭遇,不过我想他也应该早有这种心理准备才是,本来世上的事便是如此,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
说话的语气相当萧索,弄得元文昊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只这几日太忙,元文昊决定等紫瞳的事了了,一定要跟这个田桂好好谈谈,问问他到底是怎麽了。
却说彩衣和文清看过明月後qíng绪也开始低落,晚间用膳的时候,元文昊受不了低气压,只得问那两个眼睛红红的小鬼:“怎麽了,看了明月回来就成这幅模样了?”
文清咬了咬唇,道:“明月那麽漂亮都成了这个下场,我怕我将来……”
“你将来如何?怕我将来也将你扔到了别院?这一点放心,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不过会重金让你过新生活。
虽这样想著,心头却是惴惴。近日竟是越来越觉将来抛弃这几个甜心离开是件罪大恶极的事,直让他觉得良心大大地不安。
“那你保证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呃……我们。”
彩衣丢下碗筷,偎进了元文昊的怀里,提出了这个要求,说的时候泫然若泣。──其实彩衣本来想说“我”的,後来觉得这样不妥,这才改成了“我们”。
元文昊最吃不消他们这种柔弱攻势,当下本来稍有迟疑,但见那彩衣咬著唇眼里泪花儿在打转,只得晕头晕脑地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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