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秘史_生生死死【完结+番外】(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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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看起来那张燕铎如此一笑整个人突然之间变得娇媚至极,仿若有一种魅惑人的魔力,但元文昊不知道怎的就只觉心惊ròu跳,脑海里浮上几个大字:没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看张燕铎的模样,这jian不太可能,这人志在天下,不会跟自己搞那些儿女qíng长的事,多半是盗,而且看起来只怕还是要鼓动自己窃夺天下。──话说这人怎麽还不死心呢?难道那天自己没跟他说清楚说明白?

  “咳咳!”元文昊清了清嗓子,道:“我说……张大人……”

  张燕铎听得元文昊如此称呼,神qíng黯然,道:“怎麽,文昊又要跟我见外了?是不是燕铎有哪地方做得不妥?”

  元文昊看他伤心模样不像作伪,空气中刚才轻松愉悦的气氛渐渐散去,笼上了淡淡的忧伤,倒让元文昊暗叫惭愧了,心想既然都已经不知道什麽时候跟他直呼其名了,这时候心下对他再怎麽不悦也不应为个名字跟他多费口舌,将气氛搞得这麽凝重,於是便转了称呼,接著道:“哦,燕铎,燕铎!我刚才就随口那麽一叫,你不要在意。”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元文昊开始说正事:“我说燕铎啊,我是真的不想争什麽天下,顶多,我是说顶多啊,当个she雕帝就满足了。”

  转念一想,暗道要是张燕铎其实是扶助元文磊的,跟自己这样亲热不过是为了套自己的想法,那自己这样说可就会招来祸事了,於是便接著道:“当然,如果其他皇子有能力,又合适,我也不介意将皇位让贤呐。”

  张燕铎听元文昊这样说,似是话里有话,不由微微一震,暗想他不会是在暗示想要将皇位让给元文磊吧?继而推断:元文昊之所以跟自己仍然这样疏远,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在套他的话,以为自己是在为元文磊的事奔走?

  这样一想,张燕铎颇有点豁然开朗。

  暗道元文昊的xing格他明白,以最近一段时间对他的观察尤其是自己对他的实地考察来看,除非他是在做戏──如果这真是做戏的话……他张燕铎就该回去好好反省并继续学习了──否则元文昊看起来确实无意於天下,不过如果迫不得已,勉勉qiángqiáng马马虎虎他也能接受,也就是说,自己有那个可能说服他实施计划,至於怎麽说服他,他自有妙法上中下策不等,不过在此之前,他得让元文昊明白,他确实是真心诚意想助他成为天下霸主的,他跟元文磊虽是亲戚,不过亲戚归亲戚,自己的大业归大业。只有让元文昊明白他的立场,才好展开说服行动啊,否则元文昊只怕永远会对自己存著戒心的。

  於是当下张燕铎便道:“文昊,其他地方我不敢说,只说这she雕境内,能驱使我的人,唯君一人尔。燕铎此言,真心诚意,文昊如果不信,燕铎可以发誓,如果我会为本朝其他皇子所用,定叫我终身无法实现心中大志。”

  张燕铎本来说话便让人有一种信服的力量,此时发誓,又用的是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发誓,元文昊焉有不信之理?到这时元文昊才确确实实明白那张燕铎的确一门心思想跟自己图霸天下,并无试探自己之意,这样一想,又暗暗疑惑,既然张燕铎想跟自己合作,那难道说这次谋刺自己的事,确实不是他gān的而是另有其人?可是又与文磊有关,那难道是他的母妃张淑妃吗?可是张淑妃有这个本事策划这一次又一次的行刺吗?元文昊对张淑妃了解得不是太多,毕竟是後妃,但由於没有血缘关系,是不给见的,毕竟在过往的宫廷中,年轻的皇子与父皇年轻的妃子相勾搭不是新鲜事,所以she雕一朝禁止得十分严密,除非宫廷需要妃子露面,以及皇上恩准可以接见的至亲,後妃一律不得见男子。所以张燕铎可以见她,像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反而不能见她。

  不过倒也不能如此肯定,毕竟张燕铎是近几日才对自己表现出这个想法的,或许以前的事是张燕铎尚未想与自己合作时做下的呢?

  所以张燕铎此时所说可信,只凶手一事尚需存疑。不过如果凶手真的是张淑妃,而张淑妃又极力想让元文磊为帝,不但让他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寻找证据惩办凶手,只怕文磊自己也要左右为难了。如果真是张淑妃的话,到时要救元文宇只怕还要另想办法,免得揪出了张淑妃是凶手却害得文磊伤心,他就要跟著不好过了。

  说服元文昊与之合作,有上中下三策。

  这上策麽,自然是以理说服。中策则是以计威胁。至於下策……嘿,既然是下策,暂时不提也罢,难道自己还真沦落到要用下策不成?

  张燕铎如是想。

  於是当下看元文昊相信了自己合作的诚意,便道:“文昊虽然无志於天下,但尚可接受she雕帝的帝位,既然愿意接受she雕帝的帝位,那麽多接受一点,接受天下万乘之君又如何呢?到那时,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什麽区别了。”

  “不不不,燕铎想得差了。”元文昊摇手道:“无志於天下尚是其次,我主要是不想兴兵戈於民。”

  “我明白文昊的意思,正要跟文昊说这个。”张燕铎移动身形,来到元文昊边上,拉了他的手,恳切地道:“中州一统这是将来肯定会出现的事,与其让别人成就了名声,何不我们自己来?更何况文昊你是个有仁心的人,由你来统一中州,我们在行事过程中尽量将伤害降低,免得将来成就霸业的人是个残bào之人,大肆屠杀天下百姓,那岂不是更加不妙?”

  元文昊半晌默然,暗道他这话倒是不错,事实确实如此,与其让他人伤害百姓,莫若自己来,尽量让百姓的兵戈少一点,按道理来说张燕铎所说甚是,只是……

  “燕铎所说并非没有道理,既然燕铎能想到一统中州,来日他人必定也会想到,所以中州一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或许由我来做确实是最好的,毕竟我的血液里尚无嗜杀的因子,只是……”元文昊叹了口气,看了眼因自己这样说而眼神陡地明亮起来了的张燕铎,再一次残忍地击碎了张燕铎的希望。“想是一样,做又是一样,我仍然没有那个铁血心肠,跑去扰民。所以不若文昊为燕铎寻找一个既有些仁心又志於天下的人,将来陪燕铎成就一番霸业如何?”

  “你是燕铎认定要追随的人,燕铎不想就此放弃,除非燕铎束手无策了,否则,我仍然会继续说服你。”张燕铎叹了口气,道:“人的际遇就是如此奇怪。我一生……从未跟一个人的气场如此相合过,可是与你只谈过一次话,我就觉得跟你太投缘了,投缘到我想方设法也想跟你一直走下去,不想再另找人实现我的理想。只可惜,我有意,你无qíng,这对我真是一种打击啊!”

  “燕铎,你一心想成就皇图霸业,我虽然拦不住你,不过还是想跟你说,人的一生不只会有一个梦想,人是善变的,你今天的梦想或许是征服天下,可是来日你的梦想也许就会变成盼望与自己所喜欢的人畅饮山林,把酒临风。我只盼望你的下一个梦想快快到来,让你放弃你现在的梦想。有首诗说的好:‘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又有人言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更有人说:‘大江东去,làng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可见这些虚名,热衷其中又有什麽意思,不若惜取眼前美好。”见那张燕铎只定定看著自己,并未反驳,元文昊以为他心有所动,便接著道:“你看你,贵为皇亲国戚,出身名门,自己又智冠天下,良材美质,更兼公子翩翩,气度容华,如若好好珍惜这一切,定能每一天都过得比神仙也逍遥。燕铎以为如何?”

  那张燕铎此时方一笑,看向元文昊的眼里带著探究的意味,qíng绪复杂,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半晌才道:“我倒不知道你竟然有这麽多道理,若不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还真会被你说服了,文昊心中所藏沟壑我看我还真是要好好了解才行,难怪这几个月来,文磊在我面前讳莫如深,不像以前一谈到你就嘲笑你,我想也定是他发现了你的改变,如此良友,他想一个人偷偷藏起来,不想让我这个表哥知道你的存在,免得被我抢走了。”说到这儿,张燕铎微哂,话锋一转,道:“就如你先前承认我让你统一中州有理一样,我也同样承认文昊说的有理,不过人各有志,就算我将来有别的梦想,不过现在我最想做的,仍然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能够做成这个,对我来说就是最快乐的事。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达成,也没有找到那种快乐。”

  想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张燕铎心中颇有些黯然,他不是缺少伯乐,只是缺少……识其良材後愿意做他主人的人,世人皆知他良材美质,只可惜可供他施展的空间太小了,哪怕元睿以she雕高位相托,仍然无法满足他的抱负,他现在仍然是无主的野马一匹,有再多的人说他是宝马他也仍然寂寞,他需要一个能给他自由让他完全发挥能力并且配合他而他也喜欢的主人,鲜衣怒马,纵横天下。只是这要求太高,有忌惮他能力的,有管东管西的,有喜欢他但他不喜欢的,以致多少年来,他寻寻觅觅,竟是一无所获,直到看到元文昊,他一直以为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终於找到了,哪知道却又是……无志於天下的。一直想要的东西终於找到了,所以除非是完全没有办法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知道,我也没想过三言两语就能拦阻得了你,我只是说我想说的。说过了,燕铎会不会放弃,以及会不会坚持,那就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了。”

  元文昊叹了口气,取了案边苏糖放进了嘴里,丝丝甜意让他的jīng神稍振,这芝麻苏糖是彩衣文清五人没事的时候做的,失败了许多次後,这次做的相当好吃。如果人人都像他们五人一样单纯,每天只寻找简单的快乐,不像更多的人舍本逐末,追求一些复杂的快乐甚至是复杂的没有快乐的损人损己算计,那该是多好。

  “你说过,从文磊那儿论我们不应该见外,所以我才说的,如果你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费那些口舌,而是……为了减少麻烦直接拒绝见你。”

  张燕铎听了元文昊的话,点了点头,挑眉道:“燕铎知道文昊是诚心的,所以燕铎承你的qíng了,只是我的这个梦想从我出生就一直束缚著我,从我记事起我就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麽,然而一直没法得到,或许没法得到的东西才会让人狂热,才会让人失去理智。或许我只有真正实施了我的梦想,成功也好失败也罢,终归是让我圆了心愿,到那时我恐怕才能真正放下这个梦想,重新拥有新的梦想吧。所以文昊,”张燕铎微有些忧伤地轻声问:“我实打实地问一句,你真的不肯帮我实现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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