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_关风月【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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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冷鸦片一样的男子声音。

  沈意反倒笑了,“……让它掉了倒好。”

  四、有些事你越希望它完它就越没完没了

  那只手臂的主人闻言,一怔,继之手下不自觉用了力,却仍是没什么qíng绪地道:“我知你近来辛苦,难为你今天还特地过来。”

  沈意却不去理会他钳制中似有若无的警示之意,径自挣开手臂,“王爷有令,怎敢不从。再说,您都替我特地修了这间屋子,我不会不领qíng。”

  沈意从不去宅子里替别人做寿,得罪人也不必怕,这都是宣王授意。目的只在于把沈意名气捧得更大,使他这一顿寿宴有更多吸引人的资本。

  说是为沈意,其实不过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思走罢了。沈意自然不会不识相。

  而此刻,那男人闻言这才牵了牵嘴角。

  沈意偏着头看他,看着看着有些愣怔。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那么天真地说我喜欢你,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

  ——而后来确实也什么都做了。

  但这男人的笑容永远都是这样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甚至在欢好的时候亦是如此,所以沈意在chuáng上总是愤恨地咬他,这时候他倒也不会说什么——那是沈意唯一被允许宣泄qíng绪的时机。

  从被他所救开始,沈意一点一点爱上这个男人。为了更靠近他一点,甚至不惜押上全部未来。却不想一切都是人家算计好,救你,亦不过因为你是个可造之材。

  他自始至终,没能靠近这男人一点半点。两人的关系大概不过是上下属,不定期chuáng伴,以及利用与心甘qíng愿被利用罢了。

  直到现在,爱变成了执念,执念又快变成了恨……沈意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靠近过他。

  大概永远都靠不过去了罢?

  他这么想着,便也学着宣王那样弯了弯嘴角,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微微疑惑的眼神,突然觉得感觉大好。

  ——左右别人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而那男人看他神qíng恍惚得不像话,总算皱眉开了金口,“我叫人送粥上去吧……我知道你不想见那人。”

  “哦,”沈意想,原来你知道啊。“那我先走了。”

  男人顿了一下,却仍是淡淡道:“……皇后娘娘时常惦记你上次做得那几道甜点,今儿,特地来了。”没什么qíng绪,却不容拒绝。

  沈意出门的动作凝固了。

  他背对着那个男人,一瞬间有想杀了他的冲动,为什么不gān脆冷淡到底?凭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能由着你巧舌如簧煎来炸去,一会儿给点儿渺远而难以期待的甜头,一会儿又委婉低沉地表示我还是得做这些事?

  不说那一两句刮人心窝子的话,结局又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他最终还是太累了,没了那个杀人的气力。于是他只好回转身去,微微一笑,“王爷,您可是真不会关心人。”

  当初,当初他沈意可没想到王爷竟是这么个人。

  他永远都记得,那男人俯□子把他从血污中拉出,白衣俊貌,qiáng大得不可一世。他挑眉一笑:“我叫魏伯弈。”

  ——沈意终是又站回灶台前,料理皇后娘娘爱吃的那道红袍糖。

  魏伯弈幼年失怙,也曾由皇后娘娘抚养过一段时间,二人感qíng甚笃。若他想有朝一日终得帝统,免不了得打打这张亲qíng牌。故此,皇后娘娘可真真是个重要人物,他沈意怎么能够推辞?

  其实沈意私底下,都管这糖叫红袍蝎子糖——生糯米与紫沙糖而已,何解皇后娘娘偏爱?不过因为那造型。白嫩的糯米蝎子邪恶而诱惑,而那糖,是一种风流得不急不躁的红褐色。

  一点一点,入口脆香甜软,像不像在吃一具胴体?

  那是放dàng的蛊惑。

  皇后从早到晚鸾华宫中端坐,见那些妃嫔施展出各样手段邀宠,在那九五之尊面前尽显娇俏,得宠的私底下被翻红làng,第二日来请安时都是副慵懒旖旎姿态——不是不妒的呵。

  但她又能说什么做什么?

  所以她次次也只是含笑说:“妹妹平身。”

  心中急躁忧愁而不知所终,便只得寻尽机会,在口舌间做次dàng妇。

  可,做个làng的?像自己,早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每逢上了chuáng,是个男人就能叫,爷呀鸟呀随便乱喊,笑和疼都只觉朦朦胧胧的,好吗?

  沈意越想,越觉得不解。

  此时他的紫沙糖已经快煮好了,看着小火呼呼地烧,他觉得自己心里也有疑问的小火苗蹭蹭地窜。

  而那矜贵的王爷居然还没走,倚门而立不知在想什么,他好像没睡够,英俊刚毅的脸上有点儿疲惫神色,连身上衣服也是随便套了件黑衣。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意在灶间忙碌,糯米和糖水的香悠悠飘dàng,便萌生了想坐下喝碗粥,或假寐一会儿的冲动。

  眼皮子没jīng打采地耷拉着,沉沉浮浮间,竟有种软弱的安心感。

  是这糖太香了罢。

  沈意瞅了瞅他,只觉心里难受。为什么一定要天下不可呢?

  ——我最想的,不过是在厨间为你做顿解乏的粥饭而已。不能日日,至少也是常常。而你吃完它,可以去做能令你自己真正笑出来的事。

  但若你想要的是天下,我还是会帮你……尽管那令我几乎丧失所有。

  他叹了口气,决定说点儿什么刺激xing的话来让宣王jīng神一下,否则再这么暧昧下去,对谁都不是好事。

  “香不奇怪,这是华州来的上好紫沙糖,不香反倒奇了。王爷若扛不住这味道,便出去吧。”

  他自然是知道魏伯弈xing格的,跟其近亲魏晋安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自大冷酷,讨厌被人掌握,更讨厌被人说中或猜中心事。

  稍微有点儿不同的是,魏晋安更沉不住气,xing子比较火爆激烈。而魏伯弈,多数时候沉稳淡定,骨头却是用冰铸的。

  果不其然,闻听此言,魏伯弈立即睁大了眼睛,眼睛里还有把火亮了那么一下,却顷刻冰消成无动于衷。

  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站直了身子。

  沈意此时已淘净了米,煮好了糖。他便用那白胖软和的米,三两下那么一捏一揉,便成了蝎子的形貌。

  只是这米团的边角被他大刀阔斧地切切除除之后,做出来的蝎子显得简单,少了那么多棱角,吃起来当然更方便。

  又不知他用了几分手劲,那晶莹米粒在他十指间只翻滚了那么几次,便先成粉后成团,一捏犹如婴儿皮肤,细嫩得好似要出水。

  且成团之后绝不拖粉带面,韧劲嚼劲一看即知定是上佳。

  至于那糖,煮得恰到火候,是小火一分一分jīng心烘托出来的佳作,香醇里带那么一丝丝厚重微腥,拿来成块gān吃或入汤,都是再好不过。

  他却别出心裁用这糖炸成了苏皮儿,脆生生明晃晃托住蝎子丰腴身躯,咬下去层次丰富,甜味调和得雅致野气兼妩媚。是再生动不过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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