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记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自然也惊动了燕寒。他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归来的少年王爷,不过诸多繁复的心绪中居然还夹着一丝莫名的qíng愫……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和喜悦。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恐怕燕寒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在他踌躇着要不要出去见人的时刻,已经有好事的仆从领着那惹是生非的事主过来见他了。
他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他,相视无言,只有一个箭步,拥抱满怀。
狠狠的、使劲的、满怀思念的……
就是这记拥抱,教燕寒冰藏许久的心霎时软化下来,被眼前这个少年王爷不知抱了多少回,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感动过:置身那珈的怀抱,他忽然想起了牧仁,那个笑容明媚,像哥哥般的牧仁……自从牧仁死后,似乎再也没有人在乎过他,他整日面对的是巴图达(籁)赖的冷眼和下人们的缄默,于是燕寒很寂寞。“寂寞”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可以杀人,不过那珈这记拥抱却告诉燕寒,还是有人自始至终牵挂着他,牵挂着一个不是燕如冰的“燕如冰”。
此时,虽然那珈的怀中满是灰土和huáng沙的气息,燕寒却觉得异常温暖,他简直舍不得那珈松开他了,他贪婪地想让那珈多抱着他一会儿,好让他回味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如冰……如冰……”
那珈还在不停地唤他的“名”,燕寒听得都有点想哭了,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如冰”?如果他是,他就不必受那么多罪,牧仁也不会死,他虽然需要侍奉五个男人,但同时也可以享受千娇百宠,做个平凡的“阏氏”。
“你瘦了,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没那么瘦……”那珈喃喃说,他忽然发现燕寒不但形容憔悴,就连隆起的肚子也消平了,他没问是怎么回事,只当牧仁死后燕寒太过伤心,太伤心的孕妇,腹中往往是留不住孩子的。
发觉那珈在打量自己的肚子,燕寒忽然觉得有点难堪──孩子不是留不住,而是从来没有孩子。他是正常的男子,不能像女子一般生儿育女,哪怕生得雌雄莫辩,装得千娇百媚也不能。
“您也瘦了……”燕寒想用平时的语调说话,可是一开口却是哭腔,听闻那珈似乎是吓了一跳,忙将他往怀里拨。
“怎么了?你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我替你作主!”
听那珈这么说,燕寒心血一涌,忽然很想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自己所有的秘密拿出来和他分享。他昂起头来就要张口,可是一对上那珈热切又执着的眼睛,他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燕寒在害怕,害怕又失去一个对他温柔的人。他以为自己不会动心,可是看到一个像救世主一般翩然而至,又对自己呵护备至的人,燕寒忽然就像个女孩子一样怦然心动起来。可是就算心动了,他还是男孩子──那珈并不是牧仁,他是不会喜欢男孩子的。
第三十二章 诺言
“如冰,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那珈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来,也不管牧仁尸骨未寒,他是任xing惯了的人,想法就是那么简单直接。
可燕寒不同,他满怀心事,忧虑重重。
“殿下,我……”
“现在还叫我什么殿下?叫我的名,如冰……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那珈。”依言唤了一声,那珈眉开眼笑,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他紧紧抱着燕寒,沈浸在自己无数次编织的幻想中:
“我的母亲说过,我终有一日会遇到一个真正心仪的女子,她教我等到那个时候就把砗磲珠送出去……所以我选择把它送给你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你明白吗,如冰?”
燕寒点了点头,他明白那珈的心意是迷恋,也明白自己的感qíng是依赖──无论是哪种,他们都彼此需要……只是……
“那珈,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待我吗?”
“当然,我喜欢你,我认定了你,所以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日,这种感qíng就不会改变。”
“那么……你可以答应我吗?”
“答应什么?”
“答应我……如果哪天我变了模样,你不再喜欢我,不再需要我,或是喜欢上了别人……那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忘记今天说过的话……”
“呵,不可能,”那珈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斩钉截铁地说:“除了你,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你先答应我。”燕寒打断那珈,央求着他的诺言,看着他如寒星般明亮又纯净的眼睛,那珈愣了一下,允道:
“我答应你。”
听罢,燕寒吁了一口气,笑了,他笑得很是勉qiáng,这教那珈心中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如冰,你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我答应这种要求?你有什么苦衷不能对我说吗?”
“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担心,如果真有那天……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会舍不得离开你。”
“傻孩子,我怎么会赶你走呢?”那珈笑了,啄着燕寒光洁的脸颊,“我疼你都来不及。”言毕,还要去亲燕寒的嘴唇,燕寒也没有推拒,可就在这个空档,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们打算卿卿我我到什么时候?”
听出这是巴图达(籁)赖的声音,燕寒心中一凉,急忙推开那珈──他偷偷睨了一眼身后的男人,看到的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冷酷表qíng。
“三哥?”难得那珈会对人用尊讳,他径自牵过燕寒的手,道:“多谢三哥这几日照顾如冰,现在我要带她离开了。”
“我不会拦你,何必对我说这些?”巴图达(籁)赖扫了一眼燕寒,“只不过,你该问他,愿不愿现在就和你回去。”
此话一出,燕寒心头一怵,就这样跟了那珈未免太冒险了──他没有任何资本来冒险。
“殿下,您先回去吧。待明日去了无双宫,见过大单于,我们再……“
“好吧。”那珈松开燕寒的手;“过了明天,我再来接你。”
那珈离开了,可巴图达(籁)赖却没有离开,他静静地看着燕寒,直看得他低下头,仿佛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忽然巴图达(籁)赖走近,吓得燕寒连连倒退,他以为巴图达(籁)赖又要打他。
不过巴图达(籁)赖这回并没有动手,他只是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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