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好气的说:“当然认识,我东家啊,我帮他带小孩呢。”
藏灵yīn森森的说:“看不出你还会带小孩?一年全包,开价多少?”
我没敢理她,打了两个寒噤赶紧躲开。
huáng金使者想了一会儿,猛然一拍大腿:“不好,我们恐怕是被人算计了,快,我们马上去找到江左司徒,我怀疑他就是要毁灭东京的人!”
他们四个往同一个方向飞快掠去,速度如同鬼魅,辟尘起先站在我身边不动,良久,叹了口气,过来在小破的冰蓝茧上亲了一亲,低着头对狐狸说:“你要把猪哥看好~~~”顿了顿,他猛然回头,空间中蓦然呼啸起了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凶厉的风声,仿佛要掩盖辟尘的哽咽。他消失在我的眼帘里。
我呆呆的抱紧小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过了良久,南美来牵起我的手,轻轻说:“猪哥,我们也走吧。”
我点点头。心里的疲惫令我神思恍惚,可是更多的疑问呼之yù出,为什么呢?江左司徒召集主掌修复世界的五运同绝现身东京,又亲身控制食鬼破魂与吸血鬼的空前大战,且一定要我在这个非常时期将小破带来,他一定有问题。他一定和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有极大gān系。可是到底为什么呢?既立意毁灭,何必又布局修复?毁灭对他有什么好处,值得如此大动gān戈?甚至行险冒犯五神族,妄传同心招引符?
这些左右矛盾,令人思而无所得的问题,惟有亲自问到江左司徒身上去,才有可能得到切实的答案。我不能坐视,拉住南美,我说:“我要去找江左。”
南美看着我。
她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
我qiáng笑的碰碰她:“狐狸,你今天搞什么呀?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我好不习惯啊。”
她仍然看着我。那双美丽的,很少有世俗qíng感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她问我:“猪哥,为了小破和辟尘,你愿意做什么?”
这么突兀的一问,听得我有点发愣,不过这种答案本来就是生长在我生命中的东西,所以我很自然的说:“什么都可以啊。”
她点点头:“去死可以?”
我很坦然:“当然可以。”
她凝视我:“永生呢?”
永生可以吗?
失去你所有的朋友,一切的亲人。你活在这人世间千秋万代。
寂寞是你唯一和最后的伴侣。
没有结局,也就没有未来。
没有最后,也就没有等待江湖夜雨,一百万年灯。
你愿意吗?
我怔在那里。
永生不是件好事吗?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可怕?
我几乎是怯生生的对南美说:“你别吓我。”
狐狸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拉起我,飞快的向辟尘离开的方向奔去,追随着她,路途忽然黑暗,忽然光明,忽然灿烂,忽然沉郁,这多半是五运同绝开辟的结界,大家施工不太协作,搞出了很多层次来,刚才进门那一段,不用说是水的杰作了。终于来到了出口,南美急促的念了一串咒语,大叫一声:“破”!
我鼻子前面空气为之一慡,探头看,哇,搞错了吧,这是东京主gān道啊。我怪叫一声,本能的护住小破,等待一辆马自达或者丰田花冠把我撞得飞起。等了一阵,居然安然无事,风平làng静,睁眼一看,没有人。没有车。世界上最繁华城市的中心gān道上,除了我和南美站在路中间面觑以外,就只有红绿灯在声色不动的轮换闪烁。
发生了什么事?人呢?车呢?
或者应该问一个最具有总结xing的问题:“东京呢?”
城市意义上的东京,已经消失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猎物者(完)
奔走在各个闹区,涉谷,银座,六本木,一切店铺仍然开门迎客,而无客可来。店中货物如旧丰富,满坑满谷,却没有任何笑容上前招呼。终于在无望后停下脚步来,我和南美对看一眼,顿时心重如铅。江左司徒,江左司徒,他到底做了什么?
冲进帝国大厦江左司徒的房间时,我恍惚有一种错觉,就是我在外面看到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是梦境,都是幻想。我只不过是来向他jiāo还小破,从此以后,努力过回自己曾经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是瞬间之后,这徒劳的幻觉便告毁灭。
江左司徒在房中间立着,他的周围,团团围着辟尘和其他四人,各自结防护手印,把臂相连,在他们头上,有蓝huáng白绿金五色气氛蒸腾而起,形成一个互相融和的气圈,逐渐向中心聚拢而去,那是汇合了风,土,木,水,与金的力量结成的能量之心,具有摧枯拉朽的惊世威力,即使远离数米如我,呼吸也顿时闭塞,不可吞,不可吐,幻觉中自己的胸膛仿佛塌陷如沼泽,可以想见,这五个受命于天的世界保护者,正竭尽全力,要将这不可一世的江左司徒决杀在当场。
只是希望。
江左司徒在重围中,却如正赏chūn踏花一样悠然,他双臂斜垂,脸上微微带笑,眼神无比温柔,也无比落寞。这落寞对我而言决不陌生,那是我在水之藏灵布下结界里看到过的,在那海边小楼下,伴随着他脸上的哀伤。
四周qiáng大的能量带来了空间的波折和扭曲,在我眼前,江左司徒本来稳定的身形起了一阵波动,我定睛看,不是我眼花,而是他的模样,正飘飘忽忽的发生着一系列的变化。
长衣如雪,羽扇轻轻,颜色如好女。手中执一管书,神色含百万兵。为什么他衣着打扮,突如汉贤张良?
眨眼之间,宽袍缓袖,名士风流,分明是魏晋南北朝的打扮。南美的声音在我身边恍恍惚惚的轻吟:“望之如玉山倾倒,卫介卫洗马啊。”我浑身一阵凉一阵热,死死盯着江左,不敢将眼光移开片刻,空间波动越来越厉害,似乎是我正俯对一塘沸水,却想努力看清其中游鱼行踪。
江左司徒继续变,南美在我耳边低低声音念得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心惊。那是唐之杜牧,宋之柳永,明之冒疆,清之纳兰。
这许多翩翩浊世,负世代之美名的佳公子,难道在人家埋伏了卧底,知道此刻大乱,乘机一起借尸还魂吗?还是江左司徒使了什么驱鬼之术,唤来前世名流试图乱我们这些心神?可是我虽然追星,追的上到约翰列农,下到安妮斯顿,开快车有舒马赫,打球有费德勒,其他方面,我读书少,实在没有jīng神看古诗,怀前贤,这都罢了,关键这些人都是男的啊,轮番秀罢,除了让我坚信自己确实是非常非常之“直”(异xing恋)之外,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以外,还有什么用呢。
我无法判断这异样奇景是什么,内心深处的不安却蠢蠢游动,随时要冲破我的胸膛,爆裂而出。此时老狐狸在我身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口气对我说:“猪哥,那是江左司徒前六世的真身啊,前六世,他召唤他们出来做什么?”
我没有答案,而有答案的人突然从似远似dàng的气圈中望出来,对我们轻声说:“给你们看看,世事于我,有多漫长而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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