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志_伯鞅子【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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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陈梓南是从不相信那些没有多少科学根据的关于未来的预兆,嗨了一晚以后,在回家的车上时,他莫名感到一种不安。不是为了自己彻夜未归会被收拾的不安,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笼罩在人心头的巨大yīn影所带来的不安。

  进了小区,爬到六楼,钥匙都还没拿出来的时候,门里传来的吵架的声印证了他心头的忧虑,但他还心存侥幸。门开了,在外工作了三年的父亲一回来就是和母亲争吵,陈梓南不想理这个男人,而另一边,瘫坐在沙发上似乎刚刚才哭过的母亲,他也是连看都不看就背着书包走到卧室门口,丢下句“你们谁养我,我就跟谁”,接着顺手将门重重一关。

  “尊敬的旅客朋友,午饭时间到了,我们为您准备了美味的营养午餐,有需要的乘客请尽快到餐车就餐······”

  捏了把书包里鼓囊囊的零食袋,看了眼车厢壁上挂着的装了三盒泡面的塑料袋,陈梓南叹了口气,把脸埋到了枕头里,味道很不好闻,但他还是没把头抬起来,放佛要把自己闷死在火车上。

  离婚协议书他是看过的,两人都是自愿,房子和一半的存款归母亲,他和剩下的一半存款归父亲。字一签完,钱财两清后,那个男人就匆忙坐上了返航的飞机,然后让他一个人坐三天两夜的火车。

  很多时候陈梓南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名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常年在外,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的模样,而名为“母亲”的那个女人整日打牌搓麻将,开心地给那个男人种起一片青青糙原。家的温暖,他只在爷爷奶奶那里感受过,两位老人仙去以后,这样的温存就只出现在梦里了。

  第23章 那朵沙中的花(二)

  躺了没多久,周围到处都传来泡涨开了方便面的不健康香味和火车上又贵又难吃的饭菜的诡异味道,肚子终于还是忍受不住饥饿,敲起了抗议的锣鼓,他爬起来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碗装的方便面,趿着拖鞋走到所在车厢的尽头去接开水。

  拿泡面当午餐的人太多,水箱里的开水接完了两轮,陈梓南把泡面盒子放在过道里就近的那张桌子上,接水的地方和吸烟区相连,前一阵抽烟大军的烟雾还没散。水还没有烧开,他不想跟二傻子一样端着面碗回去,电线杆子似地杵在原地gān等着更傻。

  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老人孕妇和小孩以后,他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香烟盒,两根修长手指轻挑出一支烟,点着了叼在嘴里,懒懒散散地就那么靠在吸烟区的车厢壁上,眼睛望着窗外陌生的山、水、树,慢慢地吞云吐雾,一脸的生无可恋,活像个装bī耍酷的不良少年。

  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这种事,陈梓南是不懂的,小时候有爷爷奶奶惯着,他就差快上天入地了,长大后没有父母管着,用脱缰野马形容他都算是赞扬。对于自己顽劣的xing格,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从不招人嫌,但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要打架斗殴他也不怯场,处分什么的也担了两三个。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是个绝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绝对坏、成绩长期处于班级中下游的半个学渣,惟一的长处大概是脸还看得过去,女生偷偷塞来的qíng书在他六年级身高窜到了一米七八以后就没断过,也曾跟风jiāo过几次女朋友,但从来没有所谓恋爱的感觉。

  班主任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很有道理,“水泥养不活好花”,烟抽了一半的时候他终于想起了。现在好了,花还在,不过泥没了。烟抽完了,呼出口中最后一缕,烟蒂扔进垃圾桶里,他走出吸烟区,从桌上拿起泡面盒子开始接热水。

  不知道无土栽培的花能不能比有土的时候好一些。

  提起西北某省,大多数人的心qíng都是害怕大于好奇,拖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看到随处可见的武装特警的时候,陈梓南呼吸了一口仿佛带着羊ròu味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果然虎子无犬父。

  地址是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在火车还没开出站的时候就通过短信发过来了的,他躲在大巴车站的遮阳伞下面,左手拽着行李箱拖杆,右手翻着手机里根据地址事先查好了的各种大巴车、公jiāo车的信息,看了一半还没决定好怎么走的时候,手机突如其来地震动吓得他差点没拿稳。

  -你在哪呢?出站了吗?

  -出来了。

  -在哪呢?

  -那个······坐大巴的那个地方。

  -哦,看到了。你往马路边上走,看到我没?

  凭着1.5的视力,他很快找到了打电话过来的人,马路边停着的那辆白色轿车旁,身穿西装的男人正朝他的方向张望。

  透过dòng开的车窗,陈梓南看到副驾驶座上有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也在往大巴车站这边看着。挂了电话,手机塞回裤兜,他把鸭舌帽帽檐从脑后转到前面,拖着箱子向白色轿车走去。

  呵呵,要想人生过得去,哪能头上没点绿。你绿我来我绿你,一纸协议奔东西。

  第24章 那朵沙中的花(三)

  陈宏道看到儿子走了过来,巴巴地迎上去要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陈梓南右手一闪,躲开了他伸出的手,他看到陈宏道的身体明显僵住了,赶紧说道:“爸,我自己拿就行,你把后备箱开一下。”

  中年男人上一刻还尴尬地愣着,听儿子这样一说,便赶忙咧开嘴笑了,连声说“好好好~”东西放好以后,陈梓南也不等人说,径自拉开车门,低下头就往车里一钻,在看到后座上那个低着头打游戏打得全神贯注的少年的时候,一句我cao都冒到了嘴边,被他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靠,怎么还带了一个?难不成还是背着我妈和这个女人生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啊,他也才到这边五六年,应该不是······

  正在脑子里演绎各种伦理狗血剧的陈梓南完全没听到陈宏道的话,直到副驾驶座的那个戴墨镜的女人转过头来又问了一遍,他才从自己的脑补中回过神来。戴墨镜的女人连说话都扑来一阵化妆品的香气。

  “南南喜欢吃什么?”

  南南?陈梓南缓冲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开口刚说了个“我”,那女人就转过头去,一边整理着烫卷了的头发,一边拿出了口红在嘴上抹着。

  “老公你也真是的,怎么让南南一个人过来呢?那么远诶~你也不怕他走丢了~”

  陈梓南瞬间感觉胳膊上的jī皮疙瘩前赴后继地冒出来,他从镜子里看到陈宏道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脸上的表qíng很明显是十分享受。

  “哎呀,怕什么,他都是快上高中的人了,坐个火车还能丢了不成?再说了,这不是好好儿的到了嘛~”

  二人慢慢聊着中午去哪里吃饭,欢声笑语充满车内。

  陈梓南听着这从没听他对母亲用过的语气,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都有错,但现在他觉得这个刚离婚转头就搂着别的女人的男人错的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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