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夜雨录_司非言【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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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君听了觉得十分有趣,说道:“我听说当今皇上十分喜欢豪侠之事,倒还真想不到其竟对佛法也有如此向往。不过我曾在普济寺的圆通殿前见过法界藏身的匾额,了空大师收到这四字怕是不好刻成匾额悬挂呢,只能装裱好默默收藏吧。”

  温叔也应和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说与公子听来有趣罢了。但武当最近却有一件正经大事发生,明子绪已经出家,道号明虚,而且无尘子道长还决定下月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呢。”

  少君听了便向拥雪夫人望去,相视一笑。

  温叔又说道:“还有云南蓝家近日要向我们订购一批军器,数目庞大,老奴不敢擅自作主,还请主君示下。”说罢,他便呈上文书。

  少君也不看,只皱着眉说道:“拥雪山庄能力有限,只可随意打造些不起眼的刀剑用作收藏观看而已,如何能造得出大批军器来。”温叔答声是,便退下了。

  拥雪夫人看着温叔退去的背影,说道:“正是该推掉才好呢。依我看,如今盛世之下,山庄以后关于刀兵的生意就渐渐停了吧,留下几间告慰祖父就好,只主营乐器和这银针茶叶吧。”

  少君合上手中把玩的折扇,望着天边出神,喃喃说道:“是啊,太平盛世,此番似乎不是什么吉兆呢。”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现出一抹晚霞,红艳如血。

  第18章 唐听风(上)

  唐听风(上)——躺听风chuī雨,笑谈人死生

  唐门一向长于暗器□□,称霸蜀中,算是蜀中第一名门世家。自当今宗主接掌以后,更是声威煊赫,名震天下。唐门宗族繁杂,人丁兴旺,才人辈出,只唐宗主一人便育有三子,长子唐见风,次子唐听风和幼子唐嗅风。

  唐门家学渊源,此三子俱得真传,暗器功夫和下毒手段俱是族中翘楚,时人都羡慕唐宗主福泽深厚,生出这许多天资过人的儿子来。尤其是二子听风,家学技艺自然是心纯手熟,并且他还武功奇高,在本不以武功见长的唐门可谓鹤立jī群。大家都在猜想,以唐二少爷的武功和家学绝技,若是真正动起手来,放眼江湖,只怕无人可与之抗衡。

  但唐听风为人侠骨铮铮,光明磊落,数年前不知何故脱走唐门独自在江湖飘dàng,所到之处便有侠名流芳,出手从不施展暗器□□而留有余地,赢得世人一片赞誉。久之,中原侠客也都敬重仰慕于他,并开始渐渐对唐门有所改观。

  “听说了么,唐二少半个月前回蜀中了!”

  七月流火,暑气渐渐消沉,然而时常仍令人觉得闷热不安,蜀南一处茶楼生意依旧兴隆,常常有许多人聚在此间吃茶解暑,议论些时事新闻。

  萧潜随楚剑辞来到蜀南名为向薛药王求教,实则却是为了安宁内心。竹海虽然环境清幽,但薛药王却始终不得消停,萧潜依旧无法安静下来,自从听说了女儿梅的典故后,便想道,连梅子尚且如此,何况人呢?自己既然无缘,何必定要一腔执念,徒然留下满怀怅惘?因此立定决心不再寻找借口推脱,坚决不为外物所动,潜心研习学问了。而那天与楚楚回到茅屋时,竟然看到薛药王和楚剑辞对面坐着烹茗煮茶,似乎十分相得。

  此后薛药王也似乎转xing了一般,对待萧潜和楚剑辞俱是十分和蔼可亲。萧潜便觉得果然天意如此,自己终于该真正专心埋首医术了,便大胆与薛药王论道。薛药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潜获益匪浅。

  可薛药王又傲慢地说道:“我虽看不上你们萧家那点微末道行,但毕竟是你几世家学,你虽然年轻,年富力qiáng,可却也要留心,不可因为我这些技艺荒废了你原本的技艺。”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不要和现在的我相比,我浸yín医药之学数十载,如今已是风烛老人,趁着还有些时日多学习见识一些新奇的事物权当是一种消遣罢了。”萧潜诺诺。

  这一天,萧潜陪楚楚到市镇置办些家用,停在茶楼消暑解渴,听到一桌人谈些唐门的事qíng不免好奇,便索xing当作是在听说书一般听他们议论。那桌人的邻桌几人听到奇怪之处也不禁纷纷cha嘴议论。

  “这倒是件稀奇事,却不知唐家发生了什么事值得唐二少肯回来?”

  “敢qíng你们连这都不知道,那我待会要说的消息岂不是要吓死你们!”头先引起话题的那人满脸鄙夷。

  众人哄堂大笑,争相叫道:“川蜀这块小地方,偏远又安定的,能有什么吓死人的大事?要真有什么吓死人的大事也正好说来与我们解解闷儿!”

  “唐二少三天前死了!”

  楚楚被收养时,薛药王已与唐门断绝往来,使她不曾见过唐听风。但药王却十分喜欢这名晚辈,时常在口中挂念他,此时楚楚听到他的死讯不由得惊叫出声来。萧潜低声道:“江湖传言,未必是真呢。”

  其他众人听了果然也大惊失色,纷纷问道:“怎么会突然死了?”“如何死的?”“唐门这么大的势力谁敢招惹?”“莫非是唐门内变么?”

  七嘴八舌,半问半猜,最初那人被惹得烦了,也不知从何答起,胡乱地摆手只大声答道:“是云南蓝家gān的!”

  众人愣了一下,忽又哈哈大笑道:“云南蓝家?他们在云南称王,唐门在蜀中为霸,二者一直毫无瓜葛,怎么会突然起了冲突?就算突然起了冲突,所谓qiáng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又怎能在蜀中杀死唐二少?你若实在想吓死我们,总该多用点心思编个故事才好。”

  那人又露出鄙夷的神色说道:“你们懂什么,蓝谨臣奉朝廷诏令,拥兵镇守云南,可是能够调动军队的。况且他生的那两个儿子比起唐门三位公子也是毫不逊色的,老二蓝庭煜自不必说了,有名的武痴,据传已经练到了手中无剑的境界,唐门哪里有人是他的敌手?唐二少武功固然深不可测,但想来也不是对手吧?更何况还有世子蓝庭炤善于谋划,思虑周全,据说他出谋画策素来万无一失。此次蓝家既然敢出手,他自然早已计算好一切了,唐门溃败自然在qíng理之中。”

  众人听得貌似也说得过去,那人喝了口茶,又补充说道:“唐二少数年不曾回蜀,此次却星夜兼程。这种反常状况不也恰恰说明唐门必是遇到了什么不可化解的灾祸了么?”那人说罢忍不住洋洋自得,为自己这番补充的说辞感到十分满意,觉得甚是符合道理。

  但川蜀的江湖客素以唐听风为傲,心中敬畏有加,听到这番补充的言论后反而觉得既然唐听风星夜回蜀必然也是胸有成竹,早已决胜于千里之外,哪里会沦落至命丧家门,便又开始出言讽讥道:“既然连唐二少都已身死,唐门自然早该破了,怎么却不见风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唐门百年的基业哪是那么容易在一夜之间就完全覆灭的。在我看来,正是唐二少牺牲了xing命殊死一搏才换来唐门的生机。若是唐二少死了,唐门还被蓝家破了,那才不正常,未免太看轻唐二少了!”他似乎并未听出众人语气中的揶揄,反而觉得自己的说话越来越有道理,兀自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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