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也是月丞不愿意承认的,是惊喜和些许的痴狂。
传闻中的毒啊,当世无人可解的毒,对他这样一个喜极研究药石的人来讲,较千亩良田,万两huáng金都来得诱惑。
可月丞也不能因为这个便去害人,但就算没有身中此毒的人,拿来好好分辨一下,也是好过他每日读那些孤本的医书的。
“毒之所以为毒,自然是要下在人身上的。你这样就算把其中的药材及用量都了如指掌了又如何?没有病人,何来医者?”
那你要如何呢?总不能外面庙里寻个乞儿哄骗他吃下吧?医者父母心,月丞虽然对锦瑟神驰,也没办法这样去糙菅人命。
然后,萧轲就给了他答案。
他在月丞面前,面不改色地将锦瑟喝下。
“这样,你便能知道,锦瑟它,究竟霸道在何处了。”
你疯了……
“不,我没疯,萧某只是,想同月神医一起赌上一把而已。只不过是赌注下得有些大了,还有若是赌输了便要搭上一条命而已。”
你要赌什么?
“这我便不能告与月神医了,也许用得上,也许用不上。”
你怎么确定我乐意陪你赌。
“你不愿?”
没,没有……
“那就好了,来见你,本身,也是一场赌。”
萧三公子是这样好赌的一个人么?
“不是啊,不过赌徒二字,不是那种没了本钱,或是本钱不足的人才得的么?”
“我要的东西,不赌,可能终其一生也得不到。”
疯子,月丞收起了各种器具。他承认,他输了。
锦瑟果然是无可解的毒。他尝试过无数种办法,前人用过的,前人未想过的都用了。甚至有一些是他参阅无数医书后自创的方法,都一一试过了。
无可解。
月丞想,是不是萧轲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赢?或者说,是不是他想要的赢,和自己想要的,恰恰相反呢?
月丞从来不懂萧轲,他想这世上可能也没人能懂吧。
而细细想来,谁又能懂另一个人呢?很多时候,怕是连我们自己都不懂自己吧。
月丞从怀中掏出一个jīng致的瓷瓶,和之前给萧轲的一样的瓶子。没想到他最后,也只能用曾经引以为傲的医术,制出些镇咳的玩物罢了。
……
闲庭苑内,萧一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禁军,一向完美的脸浮现了丝丝裂痕。
他没猜错的话,屋中的皇上,怕是有了什么不测。毕竟文郁的势力再大,也不敢这样在一国之君的面前显露出来。
那萧轲?
萧一脊背生凉,却在要转身的一瞬被制住。银钩抵住了命门,萧一心一颤,回头,瞳孔瞬间放大。
凛余就站在那里,拿着他萧一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抵在了他的命门处。
萧一咬紧了牙关,从齿fèng渗出两个字来——“叛徒!”
凛余冷着一张脸,也不回答他,只镇定地cao着极陌生的语气道:“萧侍卫以下犯上,惊动了皇后娘娘,现已制下。”
银钩的钩子刺破了衣裳,那样细的一个尖端,却仿佛将一冬的寒意带给了萧一。从小玩到大的同伴,突然间就将锋芒指向了自己,萧一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表qíng。
待大部分人都进入了闲庭苑内庭,萧一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如同石雕。
凛余在喂了萧一一不知名的丸药后收了银钩,她立在萧一面前,冷漠地看着萧一心如死灰。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萧一以为他会大骂凛余,就像从前无数次的指责和惩罚一样。但是他没有。
萧一没想过自己会那样没骨气地问出口,问那个很显然已经与自己形同陌路的人,问她,为什么?完全失了作为萧家隐卫之首的尊严。
凛余提了一口气,回道:“为什么要问我?四、七、八、九!他们每一个表意不会再做隐卫了的人,你都没有问为什么!现在,为什么要来问我?”
萧一几乎要笑出声来,他恢复了那个天崩于前面容不改的模样。
“为什么不问?凛余你问我为什么不问?”
“好啊,那我便告诉你,他们是说过不会再忠于萧家了,但他们选了另一条路,他们会忠于三公子!”
凛余踉跄了。
“自始至终,背叛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萧一的声音并不大,却成了凛余耳中全部的声响。
第20章 落狱
“不……不可能!”凛余瞠目,明明是很美的一个女子,却面目扭曲得难见风姿。“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在骗我!他们明明说,明明说……”
“他们明明说,自己厌倦了尔虞我诈,厌倦了无名无姓无友无qíng的日子,要自此归隐山林,可对?”萧一接着凛余的话说了下去。“呵,确实是归隐山林了的。不过……”
不过什么?凛余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用企盼的目光看向萧一。
萧一冷笑着,“不过他们归隐的,是他日事成,二爷沉冤得雪后,同三公子一起的山林。”
凛余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她的脑中只回旋着一句话——自始至终,背叛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唇角唯余苦笑,凛余蹲下身,环着膝。她抬头看着萧一,看着这个人的眉眼。和无数次在梦中浮现出的一样,一样的俊朗,一样的……无qíng。
你看她是多么胆小的一个人,就连在梦中,都不敢奢望他能多看她一眼,用温柔着的目光。
她凛余,永远是萧一的下属,永远都是。
她不甘,所以她越了雷池,只不过是想在那人眼中看到不一样的自己,想他用特殊起来的目光,看向自己。
“小鱼儿,别想了,大哥他就是个木头,还是个好龙阳的木头。”
隐卫弃qíng,她却不知死活地喜欢上了,另一个隐卫,一个比她合格得多了的隐卫。
“我便只问你一句,”凛余想着,那就把一切都弄清楚了吧。“萧一,你是不是,喜欢三公子。”
萧一的表qíng给了凛余答案,凛余现在相信了,自己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玩笑。
萧一皱着眉,不解地问:“你作何会这样想?我喜欢三公子?怎么可能?”
剩下的话,凛余也不想问出口了。是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朔风凛凛,这下子,是真的chuī到人的骨子里去了。
萧一看着凛余的痛不yù生,看着她失了魂魄。心中了然了这场背叛的萧一只想笑,毕竟隐卫无泪,除了笑,他并不知道该有何表qíng了。
凛余缓缓道,“萧一,你只当我是背叛,我也当是背叛。可你知不知,这背叛其实又不是背叛呢?”
“三公子当真握得住人心。”
“萧一,单凭我凛余,就算知晓了你的命门,又怎会那样轻易地将你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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