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讲课,林然没和你说?”显然,拂诺对他的到来颇感意外。
穆桓止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今日前来,只为两件事。一是道谢,而另一件,想必汤……圆已和师傅提过。”虽提前被ròu球告知了他的新名字,但要自己毫不犹豫地说出那略显奇葩的名字,还是会不自觉做出停顿。
拂诺抬抬下巴示意他坐下,心里暗道ròu球还真是心大什么都和他这徒弟说,面上却不显,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为师只知道谢这一件,至于另一件,实在猜不出,徒儿不妨告知为师?”
其实不消穆桓止说,拂诺也已猜到七八分。今日ròu球去见他,以穆桓止的心思,断不会什么都不问。而面上装作不知,不过是让对方将心中答案抛给自己等待自己去确认,虽然结果和自己主动承认没什么不同,但好歹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主动。
穆桓止先前打好的拂诺坦白自身身份后他该做的说辞被拂诺几句话打乱,瞥眼看他不似开玩笑,顿时没了言语。
拂诺也沉得住气,只端着杯茶,有意无意地刮着杯壁。
但沉默不是办法,问题得不到解决便永远成了问题。这显然不是穆桓止想看到的。既然开起这个问题的是他,那这个沉默也该由他来打破。他一面观察拂诺神色,一面小心措辞:“今早徒儿去后山见了汤圆,他证实了我心中猜测。徒儿想……既然汤圆是占灵而来,师傅不会不知。”穆桓止点到为止,余下的话得拂诺自己来说。拂诺虽然经常二百五,但关键时候脑子还是带着的,所以穆桓止所言,他自然是明白用意的。
指腹摩挲着茶杯,拂诺笑道:“这几声‘汤圆’你叫的倒熟稔。”
穆桓止也笑:“总归是师傅给取的名字。”
拂诺敲点桌面,问他:“那你可知为师为何以国姓冠以作为他的姓氏。”
穆桓止摇头“徒儿不知。”
“是皇上的意思。”“
“父皇?”穆桓止皱了皱眉头,父皇何时这般糊涂?又想了想,站在穆谦的角度在脑海中串联整件事qíng和皇室存在的关系。
拂诺点点头,拧着眉头说话的样子颇有些忧伤,“因为为师之前给汤圆取的姓是‘滚’,皇上不太喜欢,说不太符合汤圆圆滚滚的身份。”
“……”亏得穆桓止还以为汤圆姓穆与皇室之间存有什么关系,却原来,不过是自家爹嫌弃自家师傅取名字的本事,索xing将穆姓赐给了汤圆。
拂诺瞧着气氛活跃起来了,也不打算和穆桓止兜圈子,正色道:“穆桓止。”穆桓止听到拂诺叫他,心突地一跳,这是拂诺第一次叫他全名,他突然意识到拂诺接下来说的话不会那么简单。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你。”拂诺摩挲着茶盏,笑道:“当我把你当孩子的时候,你偏偏比谁都看得多,看得透。而我试着把你当大人看的时候,你又做回了孩子。”
穆桓止讪笑,“徒儿就当这些话是夸奖了。”
拂诺握住茶杯,道:“汤圆的身份不需我多言,占灵术是我所施,其中缘故我不好赘言。你只要知道,他的存在是被皇上默许的,而他的姓氏,自然也是被皇上承认的。”
“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我是如何做的自我介绍?”
穆桓止记xing不错,张口就来,“当日师傅说自己是暗卫卫长。”
“嗯,”拂诺呡口茶,道:“这个身份是假的。”
“可父皇跟我提起过师傅。”
“他骗你的。”
“……”
“你可听说过一门禁术,”拂诺缓缓开口,面上端的是从未见过的严肃。穆桓止不由得正坐起来,只听得拂诺沉声道:“灵怨。”
穆桓止闻言身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拂诺,恰好拂诺也向他看来。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果然是知道的。拂诺不再说话,穆桓止也跟着沉默下来。二人相继的静默,不过是因为知道这门秘术这件事着实不值得拿上台面说道。
因这门秘术虽然qiáng大,但过于邪乎血腥,被世人所不齿。拂诺今日提起,那就说明这门秘术被人启用,而启用他的人,还和自己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到这里,穆桓止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灵怨。以死去不足七日的婴孩为容器,开其头颅,施以咒语,然后以一yīn时所生的yīnxing体制的人为血引,喂足头颅十日血。十日既过,灵怨结成,食血引之人ròu身,生以灵怨成型,得人身,供施咒者驱策。灵怨之所以qiáng大,是因为他们似人非人——有人的外貌、感官、qíng绪,但比之人,他们又有无尽的寿命,无上的力量。绝对的服从施咒者,是一把绝佳的利器。而此秘术之所以被禁,不过是因为血引之人往往是施咒者至亲。再qiáng大的东西,若是以至亲之人血ròu凝成,那它的qiáng大,也在这层关系里显得渺小。
“师傅可是灵怨结成?”穆桓止缓缓道出心中猜测。
毫不意外的,拂诺点了点头,“怕吗?”
穆桓止摇头,“不怕。”既然皇上放心把自己唯一的儿子jiāo给他们,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拂诺笑笑,想摸摸他的头,又觉得过于唐突,只好收回手,道:“那就好。”
“那师叔也是了?”穆桓止问道。
拂诺呷口茶,不置可否。
“既是灵怨,为何与人没有什么区别?既有自己的xing格,也可以独立思考。” 完全不像傀儡。
“活了百年,总得学点东西。至于xing格,则是和后天所处的环境有关。而且,灵怨并非攻无不克,世间万物,总有制衡。”
“百年?”穆桓止眼角突跳,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从心头升起。
“穆氏国史你修了多少?”拂诺岔开话题。
“未曾修过。”国史一般不用于功课的修习,所以穆桓止没读过也在常理之中。
“那就不奇怪了。”拂诺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将话题引回去,“穆氏先祖,于承酉三年封王,赐穆姓。后国主无道,各地番王联盟bī宫,辅以当时实力最qiáng大的穆番王为国主。后穆氏先祖于临安立国,改国号,定国都,分封诸王。”
“开始的几年,各地番王还恪尽职守,慢慢的,有人生出异心。没人愿意一辈子称臣纳贡,而平南王便是利用这种心理,纠结各番首领,于承酉五年发起叛乱。那场叛乱来的太快,先祖有心应战,仍挡不住叛军的铮铮铁蹄。战事耗了大半年,终于打到了临安。先祖不愿国都百姓再遭战火硝烟,而将辛苦打拼下的江山拱手让于叛军也不是先祖愿意看见的。后国师献策,启禁术,结灵怨,方保住穆氏江山。”
“国师启用禁术时并未向先祖详赘灵怨结成的具体细节,所以在找到合适的婴孩后,国师才告知先祖结成灵怨的具体过程。先祖有一胞妹,封文宣公主,yīn时所生,其生辰恰好与灵怨相契,是结得灵怨最好的血引。先祖不愿,大发雷霆,囚禁了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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